?第9章
在商场里足足转了六圈,段齐飞还是没看到想要的生日礼物。端木姬一双杵在细高跟里的嫩足都快折断了,她实在不想再折磨自己。
“有什么想要的就赶紧说啊!不用在乎是不是很贵,总之今晚一切活动我买单。”
她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惹他好想仰天大笑,“可是,我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他对物质的要求很低,最大的兴趣是研制各种美味、方便,保鲜时间长的速冻食品,说到礼物,其实他最想要的是……
“端木姬,可不可以做我的……”
“那不是阿大吗?”
端木姬不期然在商场里撞见阿大,在段齐飞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牵着她的手想迎上去,“咱们一起去打个招呼吧!”
忽然,端木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货架后面,刻意不让阿大发现她的存在。可怜段齐飞庞大的身躯要和她一起躲进狭小的空间里,还要不时地面对人们质疑的目光,真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也许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端木姬,我们……我们这是在……”
“嘘!”她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一双贼溜溜的眼全盯着阿大的位置。
不敢轻举妄动,又不能发出声响的段齐飞只好和她一起玩盯梢的游戏。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阿大的身边还有个女子,看上去真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究竟是哪里呢?
“她怎么跟阿大在一起?”
“谁?”段齐飞纯属好奇。
“许川川——阿大的心理治疗师。”
闹了半天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啊!段齐飞觉得端木姬有点神经过敏了,“也许他们刚刚做完治疗一起出来购买需要的东西。”
“阿大的治疗时间是每周三早上五点到六点,情况严重的话再补一个小时加强治疗,一般是周六下午三点到四点。”
她对阿大的事还真是了如指掌,段齐飞只能尽情发挥想象力来舒松她紧张的神经,“又或者他们选择在室外治疗呢!”
这个猜测同样被端木姬否定,“若有室外治疗方案,阿大一定会提前告诉我的——我和阿大之间没有秘密。”
可他们之间却有很多不能说的话,段齐飞忽然觉得很悲哀,“你如果真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直接上前问阿大就好了。”
端木姬似乎很热衷于偷窥的乐趣,躲在货架后面不肯出来。他们的行为已经很古怪了,再成为商场焦点之前还是先结束这变态的行为吧!
段齐飞想将她从货架后面硬拖出来,恰在此时许川川搂住了阿大的腰,他们……就像一对情侣,很般配的情侣。
这下子不用段齐飞生拉硬拽,端木姬迅速从货架后面站出来,以饿虎扑食的架势欲冲向许川川,幸好段齐飞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否则就要酿成大祸。
“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端木姬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换了位置,血液全都倒流了,她的冷静早已被抛弃。“她是阿大的心理治疗师,她居然利用这个身份勾引阿大,你叫我怎么理智?”
听她的口气,许川川像一个勾引男生的女老师,而阿大就是稀里糊涂被猥亵的男童。段齐飞又好气又好笑,“端木姬,你不觉得自己的保护欲有点过头了吗?”
眼见着阿大和许川川互相依靠着向电梯走去,端木姬激动得无以复加,她不能让他们从她眼皮子底下溜掉,天知道接下来许川川会对阿大干些什么禽兽行为,她得追上去。
“段齐飞,你放手,我要找许川川问个清楚。”
“有什么可问的?”她的激动似乎过分了,段齐飞试图理解她担忧的情绪,可是找来找去,他更加怀疑她对阿大的感情,“阿大已经是成年人了,虽然他有孤独症,可是症状已经很轻,他完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感情世界。他喜欢上自己的心理治疗师,再正常不过。以他散发出的能量,要吸引自己的心理治疗师也不难吧!你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你怎么会懂我的烦恼?”端木姬全神贯注地锁定阿大他们,即使是指责段齐飞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一切,“阿大需要耐心的照顾和陪伴,像许川川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担下这种责任?刚开始也许是被阿大的魅力吸引,也有可能只是想尝试跟孤独症者交往的感受——就跟写观察日记相似——可是时间长了,她会觉得跟阿大相处是一件很枯燥,很无趣的事,渐渐就会放弃。从前到后,受到伤害的就只有阿大一个。那个什么许川川不会带给阿大幸福,只会再次让阿大感到孤独。”
她不能!她决不能眼睁睁地看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我去阻止他,我去跟许川川说,要她离我哥远点。明天我就跟医院协商,换另一名治疗师。”
她做好了一切决定,只是忘了顾虑阿大的感受。段齐飞好意提醒她:“也许阿大很喜欢许川川医生,觉得跟许医生在一起是他最幸福的事呢?”
“这不可能,阿大只要有我就够了。”
心底的话不自觉地流露在人前,有什么东西在段齐飞的理智世界里悄悄觉醒,他和端木姬的感情霎时间变得透明。
也许,他该站在理智的角度劝劝端木姬:“不管你在阿大的心中有多重要,他除了你这个妹妹,也想认识别的女孩,也想有自己的世界吧!再说,总有一天,你也会组织自己的家庭,到时候阿大怎么办?你不觉得他也需要自己的家吗?”
“我就是他的家。”端木姬极力排斥着段齐飞的说法,叉着腰叫嚣着,“他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那我算什么?”早就知道他们的感情存在着诸多不稳定因素,可段齐飞万万没想到在她心中他真的一钱不值,“我们在谈恋爱,我在积极筹划着我们俩的未来,难道你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嫁给我吗?”他早已把她当成陪伴一生的另一半,一切全是他的自作多情吗?
段齐飞的心凉了大半。
望着天使蛋被打碎,在她的蹂躏下成了一摊碎蛋,端木姬已经开始为刚才的言行后悔。今天是天使蛋的生日啊!再怎么遇到突发状况也不应该伤他的心,她想道歉,却瞥见阿大与许川川亲热离去的模样。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会就回来。”
“端木姬……”段齐飞牵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他真的不想松开,“别去。”
他这副模样叫她害怕,好像他的世界快要坍塌,她成了他的救世主,“我只是去跟阿大说几句话。”
“别去……求你。”
求!他竟用了这么严重的字眼,叫她如何承受?努力甩开他的手,她害怕担负另一个生命的重要。一直以来,她和阿大是相辅相成的。
“别这么任性,我把阿大送回家就回来陪你过生日,你在演唱会门口等我好了。”
“够了。”段齐飞的双眸埋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被她甩开的手落寞地垂着,“在你的生命里,第一位的永远是阿大,我不想继续守着第二、第三,甚至更后的位置,已经……够了。”
跟自己赌一把吧!“端木姬,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别去找阿大。这一次如果你走了,我再也不会等着你回头。”他说到做到。
这是何其严重的话,他如何能轻易说出口?端木姬漂亮的眉心拧成结,“我只是去找阿大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你是去阻止他的感情,相对的,你也不允许自己的感情侵占你和阿大两个人的世界。这样下去,我们俩是不会有幸福的。与其让我继续痛苦下去,不如趁现在做个了断。”
他已经感到厌烦了吗?拧紧的眉心赫然松开,端木姬做了那个先放手的人,“你要是觉得跟我交往很痛苦,那……随便你。”
说得好轻松啊!段齐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从一开始他就错了。想当好人,到头来却忘了爱情里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知道吗?真正需要别人照顾的不是阿大,是你——端木姬,你才是那个依赖阿大,永远想牵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的人。你害怕把阿大交还给外面的世界,因为那会让你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我说得对吗?”
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塞进她的上衣口袋里,天使蛋笑眯了眼,“我不喜欢听演唱会,你拿去吧!”
他把爱——拱手送人。
和端木姬分手已经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段齐飞记得不太清楚,日子一天天过来,时间让他忘了很多东西,他却研制出很多速冻蛋糕。
各种口味、各种形状的点心,只要在微波炉里转上一分钟,就能赛过蛋糕房现烤出的美味,偶尔他会感慨,自己真是个天才,尤其是面对段一色的时候。
那家伙真麻烦,瞧!又来骚扰他了。
“哥!哥——”
“W?W?W?”
“三W?什么意思?”
丢给他一个“你笨啊”的眼神,段齐飞气定神闲地品尝着新研制出的速冻蛋糕,“Where?What?WC!”
还是不懂……
“我问你哪里……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惊慌失措到这种程度,要不要去WC把身体里的郁结都排出体外。”
“你正经点好不好?我在跟你说正事。”自从端木姬从哥的世界里消失之后,段一色感觉他那个孪生兄弟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常干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像他手上握着的……这玩意。
把报纸甩到段齐飞面前,段一色拉长脸,拿出教官训话的架势跟他对视,“这上面登了一则征婚启示,说某男三十岁,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公斤,属于超胖类型。爱好是研究速冻食品和做饭、收拾家务。目前在家族企业担任总经理,年收入过千万,欲征年龄相当的女士为终身伴侣,体重不限、美丑不限、有无婚史不限,有意者请拨打电话……”
“13800000000,或公司电话50505050。”
段一色眼珠子微凸地瞪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联系电话?难道你已经看过这份报纸了?”
“一色,你才刚过三十岁,就出现记忆力下降的问题喽!你不会连我的手机号码和公司电话都不记得了吧?”丢给他两颗大大的白眼珠,段齐飞为自己的健康感到自豪。
“哥,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有人恶作剧,为你登了征婚广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段一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转悠,“怎么办?怎么办?下面该怎么办?肯定会有很多人打来电话应征,你的手机会被打爆,干脆关机吧!”脚步绕了一圈,他飞快地甩着头,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不能关!不能关!你可是公司的总经理,每天要接很多商业电话,要是你整天关机,客户一定会怀疑我们的信誉度,绝对不能关机。那个恶作剧的家伙到底是谁,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认识段一色三十年了,段齐飞从未发现这个男人像今天这般有担当。可惜,他多虑了。
“征婚广告是我让报社登的。”
“所以……”
“没有什么人在搞恶作剧。”段齐飞喝了一口绿茶,蛋糕的香味混合着茶水流入喉间,沁入五脏六腑,感觉像进了天堂。段一色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崩溃了,“哥!”
他一声吼,段齐飞感觉屁股下的转椅抖了抖,好像快要步入前辈们的后尘——散架,“嘘!小声一点,你可不能跟我比,我中气较足,你吼多了小心伤身。”
叫他怎么不吼?“你没事干登什么征婚广告,你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困扰吗?公司的电话、你的手机都会被打爆,很多女人会来黏着你,你完全失去自由,你会被女人毁灭的。”
露出一副“你说得太夸张”的笑容,段齐飞毫无警惕,“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长得跟猪一样,不会那么受欢迎的。你就放心好了!”
谁让他登了一条“年收入过千万”,再加上一句“体重不限、美丑不限、有无婚史不限”,一时间即使他真是一头猪,估摸着也有人愿意当那只可以跟他共同分享一千万财富的母猪。
不信?你听!
手机响了!
“我是段齐飞,哪位?”
“我看到了您的征婚广告,我今年二十一,体重一百一,身高一百五十一,你看我下周一见面怎么样?”
这么快就有动静了,段齐飞似乎很乐意见到自己的征婚广告有了反馈信息,“具体时间我让秘书订好后再给你打电话,有插拨电话,我先接一下。”
结束了跟“一小姐”的对话,段齐飞再接下一位——
“我是段齐飞。”
“我能跟你结婚吗?”
这个……段齐飞考虑了一下,“具体的结婚时间我让秘书帮我订,她会给你打电话的,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
不只是他的手机,公布出去的公司电话也已经被打爆了。秘书小姐早就失去了平日的礼貌和温柔,烦躁得想用电话机砸死老板,在杀人之前她还有个关键性问题。探出头来,将所有来电记录藏在身后,秘书小姐和颜悦色地问道:“老板,你不觉得我更适合做你太太吗?”
段齐飞的受欢迎程度远比他想象中来得强烈,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他的办公室门外挤满了来应征的形形色色女士。
据段一色反映,有看上去比他还胖的肉球,有拖着孩子来的,还有六十多岁的大妈。当然也有比较正常的清纯女学生,或衣服穿得比端木姬还少的辣妹。
也许看上去很养眼,却苦了他们兄弟俩的胃。被这么多女人包围着,他们根本难以跨出门一步,段一色已经饥肠辘辘了。
这全是段齐飞这个笨蛋害的!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登那则该死的征婚广告。”从门外的情形看,他们很像《亿万未婚夫》里的男主角,可惜没有英勇的漂亮MM来救他们。等等!难道说段齐飞就是在等着某个女人来救命?“你不会以为端木姬看到征婚广告主动来找你吧!”
段齐飞一声不吭地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喝掉,这下可好他们连水都没了。到底该怎么熬过接下来的时间?
真是笨得可以!
段一色忍不住问造成骚动的家伙:“上次你向秋水求婚,端木姬都没有出现,你以为这次引来这么多女人,她就会因为吃醋而主动找上门了吗?”根据他对端木姬的认识,她精明得不可能上这种当,“我看你还是打电话向报社澄清一下,或者干脆说你已经找到结婚对象,省得麻烦。”他怕就这样被困在办公室里活活饿死,更怕出去以后被那群疯狂的女人撕碎了和血吞掉。
完全不理会弟弟畏惧的心理,段齐飞我行我素地拨弄着手机上的号码,将应征者的电话逐一记录,“这样不是很好嘛!我有很多选择,一定能挑到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
“你来真的?”不会吧?“哥,别玩了,一点都不好玩,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吧!”
向来滚圆饱满的脸郁闷地挂在段一色的眼前,他这才注意到这段时间哥瘦了一些,肉肉的脸甚至有了棱角。离开端木姬,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在乎吧!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虽然比常人胖点,但还是有女人缘的。”
你那不是女人缘,是金钱买来的桃花运吧!段一色忍着没说,不敢再给哥任何打击。拍拍段齐飞的肩膀,他拿出兄弟间的情谊,“哥,谁说你没有女人缘?那人一定瞎了狗眼,要知道,你的胖本身就是一种魅力。”要不,怎么端木姬没看上他,却选了比他重五十公斤的哥呢!
段齐飞的情绪似乎还很低,做兄弟的再接再厉让他充满斗志,“瞧,那些女人都快把门给挤破了,要不是我们现在处于十七楼的高度,说不定还会有女人从窗户里跳进来……”
咣当!哗啦啦啦啦!
一阵玻璃碰撞声让兄弟俩瞪大眼睛瞧着从窗户里跳进来的女超人——依旧是紧身低领超短裙,她的诱惑力首先让段一色大喷鼻血。
她是谁,已经不用多做解释了。
段齐飞瞪着圆圆眼,挺着圆圆的肚子,看着精瘦的她。
“端木姬?”
“上来,跟我走。”
所谓上来,是走上擦玻璃用的升降机,跟她走,就是跟她逃离众多女人的包围。
她记性不好,段齐飞可没忘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倔强地向后退了退,他的头慢慢地左右摇动,“我……”
“我快支撑不住了!”
他这才发现她一只手握着升降机把身,大半个身子都吊在窗台上,四处可见的碎玻璃随时有可能划伤她娇嫩如雪的肌肤,更有可能她的肌肤尚未流血,人已坠楼而亡。
“你是杂技演员吗?”
段齐飞紧张地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想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却趁此时机将他抓上升降机,管他乐不乐意,先拐走她的天使蛋再说。
《亿万未婚夫》里的女主角是爬上阳台救她的未婚夫,端木姬却是爬上十七楼解救她被女人围困的前男友。
算起来还是端木姬稍胜一筹——段一色陷于鸣鸣得意之中,没察觉到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历经女人们的集体摧残,早已不堪一击。
轰——
“啊!你就是段齐飞总经理啊!”
“没有征婚启示上形容得那么胖嘛!”
“你真是爱说大话,哪里胖了,帅死人了!”
“做我老公吧!”
“我们结婚吧!”
“什么跟你结婚?他是我丈夫。”
“谁说的?我算了星座、血型,他跟我才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你他娘的放狗屁,我找大师算过了,我能为他带来财运,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门倒了,女人来了,转椅散了,段一色——阵亡了!
沉默始终蔓延在两人之间,这是从相遇后不曾发生过的。在端木姬的记忆里,她和段齐飞之间总是争吵多过温馨,她也曾期盼能像普通情侣一样甜蜜地糅合在一起,终于发现再多的吵闹也比无言相对要好。
领着他走进她的家门,放眼望去还是那么乱。他按照自己的习惯,一点点收拾着杂乱的空间,却忘了他连为她收拾家的权利都没有。拖着垃圾袋,他杵在客厅里,忽然回归的理智反复提醒着他:你在干什么呢?段齐飞,你的感情结束了,别连自尊都塞进垃圾袋里。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拎着垃圾袋和可悲的男人自尊,他几乎踱门而出,好在端木姬比他瘦,负载较轻的身躯行动力也更加敏捷。她迅速挡在门前,阻止他逃跑的幼稚举动,“你有什么事?去跟那些应征做你老婆的人一一见面?”
她怒气冲冲的表情像一个妒妇,将花心的丈夫捉奸在床,也让他误以为她还是……爱他的。
别傻了,段齐飞,你难道还没领悟够吗?她的心里只有阿大。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和你的阿大吧!”
这分明是赌气的话,她怎会听不出来,“没有阿大了。”
“呃?”他长得胖,脑子被脂肪堵住了,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端木姬只好提高音量在他耳边喊:“我说,没有阿大,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第三者。”
她真怕自己嗓音不够洪亮,没法将他被脂肪蒙住的心给揭开。硬将他拖到阿大卧室门口,她示意他亲口打开那扇门。
他狐疑着,站在门前动也不动。
“打开它,快点!”
只有一扇门而已,又不会吃人,有什么好怕的?深呼吸,他扭动门把,门推开的一瞬间,他以为产生了错觉。
原本用书垒成的墙空白地留在他眼前,长期暴露在灰尘下的墙壁与刚刚暴露在空气中的表层形成鲜明对比,岁月斑驳地刻在这一明一暗之间。
阿大睡过的床还在,却已被床罩包裹住,见光之日仿佛遥遥无期。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阿大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他走了。”
端木姬平静的陈诉让段齐飞绝望,阿大……阿大真的……去了,“早知道他去得这么早,我就不该和他计较,虽然明知道你心里在乎他多过于我,我也该忍耐。反正他走了以后,你就属于我一个人了。”
对一个死人说出这种话实在失礼得很,段齐飞用三十年的修养努力掩饰自己失控的喜悦,“端木姬,你要节哀啊!虽然没有了阿大,可你还有我,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阿大。”
一拳揍向天使蛋,端木姬没能看到蛋黄流满地的惨状。
“别诅咒阿大,他还好端端地活着呢!”
还没死?段齐飞失落地喃喃:“那这间房怎么……”
“他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哇!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段齐飞心中炸开了一个巨型大坑。实在不敢相信,端木姬这么恋兄又有强烈保护欲的女人居然会放任阿大搬出家独居。
探出脑袋,段齐飞向窗外张望了一番,他想确定自己是在地球还是已经抵达火星中心。
“你不担心他?”这个问题很白痴,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他刚搬出家那段时间,我很担心。”
她坐在阿大曾睡过的床上,蜷起腿来,柔韧的曲线配合着白色的床罩极具挑逗意味,生日那天被抛下的段齐飞快要忘了之前的屈辱。
他没忘,他等了又等,她始终没来找他,害得他在绝望的情绪下登了那则愚蠢的征婚广告——能把她从天上招来,征婚的行为也不算太笨。
“我原以为你会在我生日的第二天,带着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出现在我办公室里。”她该知道他不会拒绝她的造访,即使是在他气晕了呐喊着要跟她“拜拜”的情况下。
很多突发状况不在端木姬的意料之内,比如:阿大的感情发展得太过迅猛。
“就是那天,阿大提出要搬离这个家。”主要是在许川川那个女人的耸动之下——她讨厌那个抽烟的女人,这份排斥到现在仍未改变,“我需要时间割断对他的依赖,就像你说的那样,不是阿大离不开我,从更深意义上来说,是我离不开他。就像一对连体婴做分离手术,阿大切开的是皮肤,伤口愈合了就没关系,我切断的却是半个肝脏,那种割断血脉的痛,接近分心之痛。”
他能理解那段时间对端木姬来说是多么难熬,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不来找我?”爱,不是包含了依靠的成分嘛!
“因为不想再让你受伤。”
依偎在他的身边,她的感情也随之移嫁到他的身体里。速冻的心早被他的一番情意烘烤得暖暖的,她的情已解冻。
“跟你交往的那段日子,我已经感觉到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我害怕有一天你会超越阿大在我心中的地位,这样我会觉得对不起阿大,我真的很矛盾。所以每次你和阿大在我心里产生矛盾,我都会命令自己站在阿大身边,这是一种习惯。很难改掉,我需要时间。”
可他没给她足够的时间就抽身离开,天使蛋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天使”。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狠心,才让她在最短时间内去面对阿大和她都无法再维持从前那种“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的状态。
他们都有了爱情中的另一半,他们都已不再只属于对方。
端木姬抬起头望着他,美丽的脸庞多了几分娇柔。这样的她,他好喜欢啊!就害怕,转眼之间她再次走出他的世界。
“你……真的不再担心他吗?”
二十五年的兄妹之情,他们早已成了彼此身体的一部分,说不担心,怎么可能?然,他们的生命有了新的定义,他们的爱也有了新的对象,那些担心将永远地融进血液里。
“我相信他会找到担心他的女人。”
瞧她高深莫测样子,段齐飞不禁好奇起来,“这么说,他跟许川川已经……”
端木姬还是不爱听到许川川和阿大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还是换个话题吧!“好不容易在一起,还是多点时间聊聊我们俩吧!”她小巧的丁香舌舔了舔唇,湿润的唇角流动着光华,着实充满诱惑,“不谈别的,就谈我们俩。”
他们俩?
“你还欠我一份生日礼物。”段齐飞狡黠地笑着,真希望她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他——这个想法似乎有点龌龊哦!
端木姬可不傻,才不会轻易将自己送出去了。不过,“我愿意陪你过今后的每个生日,这……算不算补上的生日礼物?”“算!当然算!”她把一生都送上了,这回他赚大了。
他的生日礼物虽然来得有点迟,却是终身保鲜。
尾声
“妈,为什么要把我的书、玩具全都装进箱子里?”有容仰望着秋水,懵懂地猜测着,“我们要搬家吗?”
秋水用心收点着家里的杂七杂八,总觉得东西太多了,该丢掉一些,可捡起这个放下那个,每一个都是有容成长的记忆,每一个都是这些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见证,她舍不得丢掉。模糊地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这次算不算搬家?还不知道即将去的那个家,那个房东会不会接纳他们呢!
妈妈沉默的样子他常见,这落寞的表情却让他年幼的心早早成熟起来,“妈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房子早已住在他的记忆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呢?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有些事她该告诉儿子了,“有容,你……你想不想去见见爸爸?”
从他懂事开始,每次他问起爸爸,妈妈总说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前,妈妈做了一件无法弥补的错事,爸爸没办法原谅她,去了这个世界的某处,他们没办法和爸爸住在一起,这一切全是妈妈的错。
有容小小的年纪,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错误是不可弥补的。总觉得,不管他做错什么,妈妈顶多气得一整天不理他,可最终都会原谅他的过错,包容他的缺点。
为什么爸爸不原谅妈妈呢?
他不敢问,因为妈妈总是抿紧唇角很痛苦的样子。
渐渐地,“爸爸”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变成早已失去新鲜感的玩具,他都懒得瞧一眼。
妈妈怎么忽然提起他呢?
“妈,你想带我去见爸爸吗?”再瞧地上收拾好的行李,有容敏感地觉得不只是见一面那么简单吧!“我们是不是要搬去爸爸家?”
不完全正确,也差不多吧!“呃……你不想跟爸爸住在一起吗?”
在有容的印象里,他和妈妈就是一个家,现在多出一个陌生的爸爸,有点难办嗳!他挠着头,很苦恼地问道:“妈,你也跟我一起住在爸爸家吗?”
“嗯。”她会陪着他在长天那里住上一段日子,也许三个月,也许一个月,也许连一周的陪伴都只是奢望。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实情,到了“那个”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吧!
行李一件件收拾好了,也该是向这个家,向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的生活告别。在把他交给长天之前,他还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双膝及地,她抱紧八年来她和长天唯一的联系。
“有容,你是男人吧?”
他对着母亲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当然是男人,我是一个可以保护妈妈的男人。”
“男人是不是应该守承诺?”
“嗯!”妈妈说,男人就应该一言九鼎。
“那答应妈妈一件事好吗?”秋水的指间触摸着他的五官,他的眼睛、脸型酷似长天,鼻子、嘴唇却像极了她。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融合了她和长天的容貌,除了他——他们的儿子,“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不管爸爸怎么对待妈妈,你要爱爸爸,要把妈妈那份也带上,替妈妈爱爸爸——妈妈拜托你了!”
从秋水含着泪的眼眶里,有容看不懂女人的心,他只是直觉地点了点头,像个男人一样接下了妈妈的托付。
—全书完—
偶家肉丸(面条)
偶之所以被于于拉来代写后记,是因为偶家老公是颗肉丸,胖胖的、圆圆的、大大的肉丸(好荣幸……啊呸!)。
于于声称她这本书的男主角就是仿偶家肉丸写的,偶不太相信肉丸能做男主角,就像所有见到偶和偶老公的人都不相信一颗肉丸和一根面条怎么会结婚。
其实跟肉丸结婚有很多好处啦!听偶一一列举。
一颗肉丸的吸引力跟他的体形一样,近似于0,所以不易招蜂引蝶——安全。
基本上胖胖的肉丸跟好脾气划上等号,可以任你蹂躏——爆爽。
因为只能穿特制的衣服,又担心明年体重继续增加下去,衣服又浪费了,所以肉丸在服装费上无须花费太多——省钱。
偶尔心情不快对着肉丸揍上几拳,他的脂肪像防弹背心一样结实,他不会痛,你的手也不会觉得疼——双赢。
肉丸睡觉易打鼾,长此以往,偶这根面条变得更加细长——减肥。
挑食的人是长不成肉丸的,找肉丸做老公不用担心自己的厨艺能毒死蟑螂——欣慰。
被肉丸压中有内脏破裂之生命危险,偶因此养成了时刻防止重物压身的警觉,身手自然变得灵敏——自豪。
肉丸往往贪睡,他们没有通宵上网玩游戏的恶习,不会让你感到网络才是他的老婆,玩得再投入,最终人还是睡在你身边——成就。
肥胖引起的种种疾病始终伴随着肉丸,他们往往会“走”在你前面,你七老八十了还有发展第二春的机会——幸福!
面条特别批注:最后一条是于于加上去的,绝非偶的观点。
于于特别批注:面条,不要因为害怕你们家肉丸把你拧成麻花,就把最后一条“幸福”诬陷给我,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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