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做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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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面谈中的倾听技术训练(3)

这一次,我似乎是豁然开朗了,原来我一直是为了“倾听”而“倾听”,总觉得抓住了倾听的实质,其实是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而老师在这一次咨询中其实只是一位观察员,但就是在目光接触的瞬间,我不仅感受到这目光中的温暖,而且给予我无穷的力量支持,让那个受了委屈的年幼的我打开了心结。我领悟到了倾听的magic power(魔力)。原来这就是倾听,它不单纯是用耳朵,而是用眼睛,用心灵。它是于无声处的咨询技术!

指导老师的话:如果不是看到这篇手记,我根本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细节。从这个细节中可以看到指导老师的言行对学员的影响。有时重要的不是指导老师说什么,而是指导老师做什么。对那些善于学习的学员,他们可以把自己观察到的、体验到的东西都转化为学习资源,所以会进步非常快。其实学员感受到的温暖,并不是在那一瞬间产生的,而是平时良好的师生关系、信任关系被她投射到当时的情境中。这也说明了建立信任关系对咨询、咨询培训都是非常重要的。这篇手记让我感动的地方是她确实了解了倾听的真谛。倾听说到底不是一种技术,而是一种对人的态度,对他人关怀、接纳、尊重和理解的态度。

学员手记二

“让我说几句吧!”

牛牛

倾听——用心去听。不仅是态度上的专注,更关键的是听的主体,是我们的心灵。

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误解,那就是咨询师应该多说话。在来访者叙述的过程中,我总是时不时地想插上几句,不然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咨询师:今天你来想跟我谈些什么呢?

来访者:

(沉默。)

咨询师:是不是觉得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来访者:我们家有4个孩子,我排第三。

咨询师:(哦,家里的老三,那我该说什么?)

来访者:……姐姐……弟弟……

(没有听清。)

咨询师:

(哎呀,刚才他说什么了?没听到啊。)

来访者: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很疼弟弟。记得有一次……

(没有听清。)

咨询师: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让我说几句话吧!”)

来访者:其实我想得到大家的重视。上小学的时候,我的成绩一直平平。老师看到我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

(没有听清)

咨询师:嗯。

(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求求你了,让我说几句话吧!”——双手做乞求状。)

来访者:后来……

(没有听清)

咨询师:

(“算了,你说吧,我不说什么了。”彻底放弃。)

来访者:

(突然沉默。)

咨询师:

(啊?轮到我了吗?说什么好啊?)

其实,这是一次非常失败的倾听练习。从头至尾我几乎就没有说过几句话,相反地,在整个过程中我都表现出一系列渴望说话,却欲言又止的动作与神态。脑海中大部分都在考虑该说什么,而导致根本就没有继续听下去,忽略了很多来访者的描述。所以根本无法继续后面的练习。甚至感到了一种羞愧,作为咨询师,怎么可以连来访者刚说的话都忘记了呢?

练习结束了,但我心里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想说话的时候,来访者会不停地说下去;而当我放弃说话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来了?!想想才明白,因为他看到我的眼神中有一种渴望,双手有一种期待的动作。他以为是我希望他尽量多说一些,所以就不停地说。而当我决定放弃的时候,那些神态和动作都消失了。他觉得我认为这些信息暂时够了,自然就突然停了下来。

一次失败的练习告诉了我,并不是只有简单复述来访者的语言才能告诉来访者——我在听。并不是只有语言才能让来访者继续说下去。其实任何一个眼神、动作,或者“嗯”、“嗯”几声,都可以达到倾听的效果。但是如果要把咨询继续下去,那么必须对来访者的语言有深刻的理解,听清楚来访者所说的话是一个前提。

指导老师的话:在初期训练中常有这样的情景:扮演咨询师的学员更多地关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来访者所说的信息上。这篇日记就生动地记叙了这样的场景,相信很多初学者感到似曾相识。在初期训练中,听比说重要。听清来访者在说什么,比用说话证明自己是一个有能力的咨询师更重要。

学员手记三

这是谁的故事?

流浪基因

心理咨询的理论课程过了大半,面接实习也进行了三分之一,虽然对心理学知识谈不上专业,但是对于心理咨询的基本功——倾听和共感——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毕竟我的年纪和资历在这里,不论是情感、事业、婚姻、家庭,方方面面的问题多少都有涉猎,虽然不是样样亲身经历过,但最少也听过同事朋友的故事。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所以几次实习课程的模拟扮演中,我的共感还是做得不错的,估计考试的时候在共感这个项目上,应该能够拿到高分。

今天跟我模拟对练的组员是一位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女士,谁见到她都会从她身上感受到老师温暖关怀的气质,所以由她扮演来访者对于我们这些咨询新手来说都是一种挑战,像是学生跟老师说话一样不自在。不过她的来访者扮演得很真实,尤其是她的案例十分鲜活,让我很容易就进入状态,开始“强烈的”共感过程,为什么特别强调“强烈的”呢?因为她谈到的案例恰巧和我自己的故事十分接近。她描述的是一个跟母亲关系不和谐的个案,几十年的时间母女没有情感交流,偶有一起用餐的机会,多半也是各吃各的。母亲总是随便扒拉几口饭菜就离桌独处;有时驾车接送母亲到比较远的地方,两人也沉闷地坐在车里,来访者心头压抑着千言万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在来访者描述这个案例的过程中,我并没有真的在听,而是在心里构思着一幅画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独自坐在足够容纳一家六口的餐桌前,面对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噙着泪水独自扒着白米饭,餐桌上方只有一盏摇晃的灯泡,老婆婆孤独无奈而苍老面容上的斑斑皱褶在灯泡光影的晃动下更显深重,再定神一看,这个孤独的老婆婆,竟然就是我娘亲!

我是一个六口之家的老三,已经只身在外游荡了好多年,虽说是为了工作生活,忙碌得连过年都回不了家一趟,其实是当年跟家人,尤其是母亲因为经济问题起过争执,赌气离家的。有时候朋友亲戚会有意无意地提到家里的状况,说妈妈想念在外流浪的儿子,虽然每次听到这样的事情都觉得心底犯酸,可还是逞强地撇过头去假装没听见。所以听到来访者的案例时我特别有感觉,自己觉得十分理解来访者的心情,很快下定决心要改善来访者跟母亲的关系。换了谁都会这样想,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自个儿强忍着孤独一个人异地漂泊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让来访者重蹈覆辙?当我觉得自己全身心都投入了这个案例,满腔热血地正在协助来访者改善母女关系的时候,指导老师其实已经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了。老师似乎看出了什么,示意我们暂时停止,先夸奖了我,说我倾听和共感做得很好,但在最后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是谁的故事?”

指导老师的话:在咨询中,当来访者把自己的情感依恋关系投射到咨询师身上时,我们称之为“移情”,反之,如果咨询师把自己被激发的情感投射在来访者身上时,就是“反移情”。只是一般的反移情多是直接指向来访者,把来访者当作自己过去生活中一个重要人物,而在本文中,反移情指向的对象是来访者所提及的母亲。反移情常常是由咨询师内心的伤痛、情结等引起,所以咨询师需要先处理自己的问题,才能够真正帮助来访者解决问题。处在反移情状态中的咨询师,听到的不是对方的故事,而是会选择性地倾听,听到的是自己的故事,所以咨询师一直在说:“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有相同的经历,我很早就离家,我跟母亲之间也无法沟通。”来访者的故事已幻化成了咨询师自己的故事。共感是咨询师的基本功底,但共感不是让来访者穿了咨询师的鞋子走世界。那双鞋不会合脚。理解来访者是共感的第一步,准确地理解来访者是共感的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