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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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拨浪鼓似的脑袋

历史是时间的组成,时间如水,从不断流。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对“现在”都产生了微妙和决定性的影响。可以说,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所以,坦然面对所有的“过去”吧。

作为我曾经的小弟,据说晨明现在已经是个壮汉了,十八岁或者二十岁,或者更大些。满脸的胡碴,此外还有满脸的木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我叔叔结婚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边上玩手机上的小游戏。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仿佛只是上辈子的朋友一般,恍如隔世。我心想,赶紧上来给你大哥问个好啊小弟弟。但他也只是抬了一抬头,看了看天气,然后继续玩他的手机小游戏去了。

真的,在我心里晨明他永远只有八九岁,那是我最后大片时光待在我那小村落的光阴。和子荣,还有晨明,我们仨玩着《新白娘子和小青》的故事,这个另外讲。再之前我对晨明的印象就是他只有两岁半。两岁半的晨明有一个拨浪鼓般的脑袋。

盛夏时节,我待在自己家的阳台上乘凉,面对那块永远也不更换的席子发呆——直到听见晨明的母亲那一系列大嗓门的“张口,吃饭!”,我才慵懒地探起脑袋,然后就能看到那位粗壮的中年乡村妇女端了一碗米饭坐在晨明身前。

“张口,吃饭!”晨明的母亲呵斥晨明一遍又一遍。

大多数时候晨明显然已经吃饱了,一脸为难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但他必须继续吞咽那些米饭,打几次饱嗝也不能成为“免吃牌”。

“不吃?”当他母亲这样发问,晨明那个脑袋就将开始如同拨浪鼓那样左摇右摆。

随着那颗拨浪鼓似的脑袋,还有:“pia!pia!pia!pia!”

原谅我用了拟声拼音,听上去还挺吓人的不是么?这些酷热时节的声响在我记忆中留下了永恒的回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梦境里。或多或少,我对暴力片的免疫也由此而来。

我想晨明对此也刻骨铭心。如前所述,现在的晨明据说是个壮汉了。他那么吃不可能不壮实,放古代,他将成为一名大将军。据我目测,他有一米八多的个子,至少一百八十多斤,此外上上下下都长满了胡须,连腿毛都很浓密。也不太爱说话,很像一名猛将。

关于不太爱说话,我想强调这一点。最后一次见面,他玩了会儿游戏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先走了,他轻轻松松跨上了自行车,猛的一蹬腿,骑起来飞快飞快,消失得也非常快。

面对晨明的背影,我心里还念念有词,小弟,你大哥我在这里。你那颗拨浪鼓似的脑袋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