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18452600000046

第46章 一件羊毛衫

小时候母亲是做羊毛衫生意的,有天进了批货,我看中了她手里一件,觉得那件羊毛衫特别合我心意,也畅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穿上它一定帅得不行。

面对亲妈,我就开了口,我说我要占那件好看的羊毛衫为己有。我也没用开玩笑的口气,回想起来我是眼睛直愣愣看着那件羊毛衫,语气诚恳——总之这要求提得挺认真,没料到我妈完全没考虑片刻,就说不行。用流行的微博上的说法就是,当时我就震惊了。心中写着六个字:你是我亲妈啊。

那阵子家里的情况谈不上好,但据我了解肯定不算差——差到腾出一件羊毛衫给我也不行。被拒绝后我尝试厚着脸皮跟我亲妈磨蹭,可花上了半天功夫她也没有松口,我明白这只是钱的问题——再说一遍,那阵子我家的情况谈不上好,但不至于差。那件货成本价值一百二十元,在那时候算是贵的——无论从质地还是设计上来说,都属上乘之作,我看上它也不是没来由。其实我主要看中了那件羊毛衫胸口有一匹马,马在那个年月是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的象征,是风华少年的渴望;加上它袖子上还有两个袋袋,完全可以用来装一手的散装糖果。

我妈面无表情地继续她的手艺,用一部机器为那件漂亮的羊毛衫收起边角,为了让它变成一件合格的产品做最后的工序。我妈不仅管批发零售,还兼带一小部分的制作。我就在边上看着这一切,好在我妈也没有恶狠狠到把我驱赶出工房的地步。时间一刻一刻过去,我跟那件羊毛衫之间的感情也随之增加。

就是当天晚上,难眠的我起了个夜,爬下楼,从机房里把漂亮的衣服给偷了出来。这辈子没干过诸如此类的勾当,兴奋之余我魂不守舍几乎失眠整夜——抱着它失眠,说起来不算辛苦。

最终我亲妈为缺了一件货而赔了点钱给厂家。听说打了折,赔了八十块。家里吃了亏,我也没占上实际的便宜,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之后我一直没敢穿上它去上学,让那一匹小马贴在我胸前去跟我好看的女同学们见面。

纠结了一个多礼拜,考虑再三,没跟我妈说出真相。迫于无奈最后我将它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了我一个哥们,心中带着小小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