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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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许敏敏

我最近想得挺多的是“内心的力量”这个词组。欧洲大力士比赛中那些选手身上无所不能可以扳倒一切的臂力令人赞叹,但希望“内外兼修”的朋友们,我们可能也需要某种能支撑乐观情绪的东西。支撑理想,支撑敏感度,支撑对新事物的热情。

我想起了我的初中同学许敏敏。

那一年许敏敏在一个暑假后成为我们初三(8)班个子最高的男生之一。长了有足足十公分吧。忽然之间变成了巨人。我感觉他走路也不经意地要驼背——好似不这样做他就不能走进我们的教室大门。

我记得那个九月一号,新学期开始了,我们起初都不太敢认他。为什么他忽然之间就变成了长臂猿一样——对,也是弯着背的那种。他眨了眨眼睛,并不解释自己在刚刚过去的两个月里发生了什么,做了怎样的努力,只是一味沾沾自喜于自己终于凸出的喉结。

他不厌其烦地抬起脑袋给我们展现他凸出的喉结,有时候还会故意咽几次口水,让我们欣赏那上上下下活动中的喉结,比一个小魔术师更加自鸣得意。

很快,他不光赢得了我们的惊奇和赞叹,并且在班级最后几排的男生中混开了。要知道许敏敏他在初中的前两年里可是一个无名小辈。他们勾肩搭背着走在校园里,仿佛不这样做他们就要东倒西歪,无法前进。

在足球场上,在活动房里,开始出现许敏敏越来越活跃的身影。到临近初中毕业的时候许敏敏已经成为我们班级带头大哥一般的领军人物。

但中考语文那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周浦中学的小树林里他被一群横行整个初三年级组的流氓们团团围住……

多年以后,我才肯定那是一次疯狂的绝杀。他们的成果不仅是把许敏敏那天的形容毁了,更因为时间挑得“恰当”——“托蒂罚进澳大利亚队的点球要不是发生在比赛进行到90分钟……”——所以更加具有杀伤力。

从小树林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许敏敏他满脸是血。不光是我,所有我们班的男生都看到了,但是我们都无动于衷。包括班级里最后几排的那些男生也只是沉默不语。

所谓的抑郁,无非就是软弱和放弃,是退缩和防守,说到底是乏力。所有的男生面对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都变得抑郁起来。

我能理解当时的氛围。力有大有小,所以总有“乏力的人”。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谈吧——组成这个世界的力与美,力量之外剩下是美。如果你真的没有前行的力气……至少保持停滞的美感吧。

数学课代表许敏敏同学的一生就此陨落。十年过去了,尽管我还在打听着,但丝毫没有收获来自他或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记忆中的他一直是那个给我们不停展现活动中的喉结的许敏敏,那个魔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