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烟雨孤鸿,民国才子的情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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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潇潇才子醉多情(1)

文化行者胡适:甘苦两段情,怒放的兰花草

文化的底蕴自然少不了书籍的气息,那阵阵飘来的墨香让人气定神闲,文字组成的故事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个让人痴迷的瞬间,从此心生眷恋,流连忘返。也总是会有那么一个瞬间,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轻轻敲打着柔弱的心灵和思绪,只不经意的一下,便会一发而不可收,像是闪耀的星辰,像是清澈的泉涌。

胡适,行走在文化里的人,文化的路途,亘古、冗长,而民国特殊年代的熏染,让他执笔落墨,成就了后世一个又一个的至美梦境,让人沉醉在烟雨朦胧的民国遗梦里,无法自拔。那开满兰花草的小园中,总是能看见一个多情的文人,默默无语,独自惆怅……

(一)

年幼的孩子都会受到父母的万般疼爱,可这样的幸福胡适却没有。在胡适的童年时光中,父亲这一角色是缺失的,对于父亲的印象,胡适也是模糊和片面的:“我小时也很得我父亲钟爱,不满三岁时他就把教我母亲的红纸方字教我认。父亲做教师,母亲便在旁做助教,我认的是生字,她便借此温她的熟字。他太忙时,她就是代理教师。”、“这些方字都是我父亲亲手写的楷字,我母亲终身保存着,因为这些方块红笺上都是我们三个人的最神圣的团居生活的纪念。”

这样的美好生活因为父亲的去世戛然而止,一年的短暂时光成为了胡适心中永远的回忆,一切也都定格在了父亲教自己识字的那一刻。失去了父亲的疼爱,也为他悲戚的人生添加了怜惜的一笔。

卓越的才华,如同一朵轻盈的蒲公英,春风拂面,你不知道它会飘往何处,落入谁家。有时候,才华也像是一个充满神奇的魔咒,一个充满诱惑的魔盒,无穷无尽的欲望与困扰都来自于它,直至被它逼入绝境,忧心忡忡,仰天长啸。可有些时候,才华却又充满着神奇的力量,就像是一位充满光环的天使,只要手中的魔棒轻轻一挥,那一件件绝美的文词作品便星光闪闪地飘洒在浩瀚无边的银河系,是那样的神秘,那样地绝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年少的胡适,展露出斐然的才情,14岁便可以做文章。洋洋洒洒的文章,满纸的文辞锦绣,让他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小才子。

当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受到西方文化冲击的时候,总是会碰撞出新奇的火花,接触了西方思想文化,让胡适开始有了日后对白话文的坚持和提倡的初衷。课余时间,胡适会用白话文写许多文章在《竞业旬报》上发表,之后不久,胡适就被《竞业旬报》聘为编辑。

1910年,信心满满的胡适来到了北京参加“庚款”留学考试。试题中有一道“对对子”的题目,上联为“孙行者”,要考生们对出下联。一道三个字的对对子题目,难倒了许多考生,然而胡适却镇定自若,对出了下联“胡适之”。巧妙的回答,让人不禁拍案惊奇。优异的语文成绩,将胡适送上了官费留美的路途上。

文化行者的才华就这样的附着到了胡适的身上,而命运的转盘也已经开始悄悄地轮转……

(二)

年少时那青葱岁月总是如此惹人怀念,就像是很久之前心中那只飞远的风筝一般让人惦念与牵挂。而少男少女们心中暗生的情愫,就如同这世界某一个角落里,被泥土掩盖的种子一样,破土而出,他们渴望着爱情的春雨落下,滋润自己那颗懵懂的心。他们也需要爱情的滋润,好让自己在日后可以茁壮成长。

而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甜蜜爱情,或许就会在不经意间,来到了你的身旁。爱情来了,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新,一切都是那样的舒适。就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但唯独只有你的上方有着明媚的阳光;又像是泥泞不堪的小路,但只有你的面前是一条洁净的归途。

遵从着母亲“男女交际尤须留心”的嘱咐,胡适开始了美国留学的异国生活。可是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爱情就是这么突如其来,让人捉摸不定。爱情来了,哪里顾得了许多!只要尽情地享受它带给我们的甜蜜与幸福就好。经历了四年的单身时光,胡适对于画家韦莲司小姐还是动了自己的心。

1914年6月,胡适应邀参加一个婚礼派对,也因此邂逅了亨利·韦莲司教授的小女儿。韦莲司比胡适大六岁,亲近可人,有着渊博的学识、独特的思想,与胡适有着许多的共同语言。这一次的相遇,让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在胡适的心中,韦莲司是个新女性的理想典范,对于这样一位知性的外国女子,胡适从来不曾避讳对她的欣赏。而对于韦莲司来说,胡适也是她爱慕的中国男子。被爱情迷倒的女子,总是会想要更多。韦莲司过于热情的举动,让胡适受到了惊吓。不够开通的胡适急忙将自己已经订婚的消息告诉了韦莲司,对此,韦莲司写信埋怨胡适不解风情,不懂浪漫。其实,这不是不解风情,只是爱得太真、太深,对于韦莲司这样的女子,胡适是真心喜爱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爱情婚姻不是两个人的简单事情,留学前母亲的叮嘱让胡适没有追求爱情的勇气,而韦莲司的母亲也不允许异国通婚。

现实种种的制约让这份真挚的爱没能修成正果,胡适与韦莲司只能通过写信来传达对彼此的情谊。从婚礼上的初次相识到胡适回国前,百余封书信见证了他们的浓浓情意。

1917年,胡适回国,也与母亲指定的妻子人选江东秀举行了婚礼。那份与韦莲司的特殊情谊也就从此中断。本以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无踪影,然而命运再一次让他们有了交集。

1923年,被爱情伤透了心的韦莲司,想起了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异国蓝颜知己胡适,于是,韦莲司给胡适寄去了一封信,诉说了分别后的情况。这样的意外惊喜让胡适兴奋不已,对于曾经的情谊又燃起了希望。

就像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爱那样,他们没有名分,没有更多的接触,只是通过信件来传送自己的浓情蜜意,一封封情信成为了他们延续感情的纽带,如此,便是几十年的光景。

一份终生难忘的感情让韦莲司坚持一生不嫁,独独守着与异国胡适的爱情,直到垂垂老矣。

锦瑟年华不再重现,凄美爱恋依旧残缺,那天涯两端的痴情人,有着不能弥补的哀伤和遗憾。岁月流逝,徒生悲凉,和这生机勃勃的兰花草,继续抒写着那苍茫无边的断肠情怀。

(三)

如果说胡适与韦莲司的感情还算是欢乐,那么与妻子江东秀的婚姻可以说是悲剧的演绎。

封建的年代,婚姻大事都讲求门当户对,可胡适与江冬秀偏偏天壤之别。一个是名闻天下的新学术领袖,一个是不识字的小脚女人。思想和文化上的差距让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没有我们想象当中日久生情的桥段故事,因为生活平静,毫无情趣,更是因为江冬秀的泼辣性格。

时人常说江冬秀如母老虎,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吵个不停。身为一代学术领袖,胡适有很多崇拜他的知识女性,那些女子的登门拜访,让江冬秀醋意大发。对于母亲一手包办的婚姻,胡适从心底里痛恨厌恶,他不愿与妻子吵架,然而身体里懦弱的分子让胡适不敢反抗,只能独吞苦果,借酒消愁。

大概是家庭的矛盾让胡适忍无可忍,赌气的胡适来到了杭州,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胡适遇到了此生中真心挚爱的女子--曹诚英。

胡适结识曹诚英,是在自己与江东秀的婚礼上,作为伴娘的曹诚英,让胡适的心底为之一振。婚礼之后不久,胡适情感世界里的嫩芽便萌发了,滋生了。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遇见真爱,可是曹诚英的出现,让胡适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日后的胡适还曾作一首题目为“怨歌”的诗,字字句句诉说的是他与曹诚英的故事,一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婚(嫁)时。”真真切切道出了他一见钟情的心意。

1924年,胡适和曹诚英的感情渐渐深浓,周围的亲人朋友也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就在这一年的春天,胡适向妻子江东秀提出了离婚。然而彪悍泼辣的江东秀听到离婚两个字,立即勃然大怒,偏激的她拿出了厨房中的刀,愤怒地说道:“离婚是可以的,但我要先把两个孩子杀掉。我同你生的孩子不要了。”这样的决绝,让胡适面如土色,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身份与性格,注定了胡适的爱情悲剧。在事业面前,他需要顾及自己国学大师的形象,在爱情面前,他惧内的性格让自己不能坚定自己的爱人。但当爱情与事业有了冲突和矛盾的时候,胡适还是选择了后者,牺牲了爱情。

家有悍妻,胡适无能为力,只能让已经怀孕的曹诚英打掉了孩子,并答应保送她留学美国,一场纠缠复杂事才得以告终。

人们可以逃离眼前的世界,但却始终逃离不了心绪的呐喊,心之殇唯有面对,等着时间将爱与痛风干。

时间是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催老容颜;时间也是一剂良药,可以冲淡一切的悲伤。三年之后,赴美留学的曹诚英回国,来到了安徽大学任教授一职。而那个自己痴心恋着的男子胡适,则被任命为驻美国大使。情尽,心无望,曹诚英对于自己与胡适的爱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于是,曹诚英接受了朋友介绍的一位大学教授,可谁知江东秀却从中作梗,让这桩来之不易的婚姻被拆散了。心灰意冷的曹诚英失去了爱情,失去了眷恋,也失去了勇气。无尽的痛苦淹没了她,吞噬了她,苦苦守望,却无结果。

1949年2月,胡适准备由上海离开大陆,去往台湾。亚东图书馆的老板汪孟邹邀请胡适吃徽州饼,还请来了当时在复旦大学教书的曹诚英相陪伴。那一次是胡适与曹诚英最后一次相见。知道日后可能无法再有交集,心有不舍的曹诚英劝胡适留在大陆,然而胡适还是去往了台湾。

真爱近在眼前,但却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他心中渴望自由,渴望真爱,可却只能得到苦涩的爱情,不能圆满。

精神上,胡适有着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情感,可是现实中,他的双脚却始终无法迈开。

(四)

晚年的胡适从大陆去往了台湾,曾经曹诚英劝胡适留下来,可是他没有答应,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选择,而这样的选择,让他陷入了被夹攻的境地,也让他的晚年在骂声中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1957年11月4日,台湾国民党当局经由“中央研究院”评议会,公开投票选举胡适为“院长”。旅美九年的胡适有意推辞,但最终还是去往了台湾,担任院长一职。

有些人不能明白,为何一代国学大师去往了台湾做官?或许,胡适这样的选择,是跟生活拮据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

因为江东秀不会外语,生活在美国,无法与人交流,那些日常的采购只能由胡适代劳。热情好客的胡适总是会邀请很多朋友相聚家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日子让胡适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但客人离开之后,那些用过的餐具、堆满烟灰的烟灰缸、满是脚印的地板,却又得胡适自己动手收拾。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命运急转而下,他的生活变得一片灰暗。胡适与江东秀又双双多病,没有了经济来源,只能坐吃山空。朝不保夕的生活,寂寞孤苦的心境,让胡适没能抵得住台湾当局的诱使。

身处繁花深处可以领略到他人不曾经历的风景,但眼前的美景却随时可以迷惑双眼,让人为之沉迷而不能自拔。

虽然给了胡适院长的职位,但台湾当局却在市面上出售了一本名为《胡适与国运》的小册子,对胡适进行了人身攻击和污蔑,显然,这是警告胡适的非常手段。

岁月在胡适的生命中不止留下了美丽的痕迹,一番起伏之后,那段经历才让其刻骨铭心。他在生命中体会着人生况味,苦乐交织,徐徐前行。

(五)

人之所以感到痛苦,是因为追求了错误的东西。面对痛苦时,想必胡适也会和我们一样,暗暗希冀着能够一觉醒来烦恼尽消,一切都不再重要。但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这样轻易放掉让胡适煎熬痛苦的机会。

1961年11月6日,胡适应邀作了一个题目为《科学发展所需要的社会改革》的短暂演讲,胡适在演讲中提到,“我们东方这些老文明中没有多少精神成分”。一场“颂扬西方的现代文明,以致苛责中国固有文化”的演讲引发了舆论热议,也引发了思想社会的震荡。

在这场文化的争论中,徐复观毫不犹豫地矛头直指胡适论调,称其为“中国人的耻辱,东方人的耻辱”,谴责胡适“是一个做自渎行为的最下贱的中国人”。自此之后,港台的一些报刊和其他的许多文章也都对胡适进行了攻击。

火药味十足的争论,让夹在中间的胡适身心疲惫,岁月的摧残和现实的争斗让胡适的身体有了不适的反应。那一年的11月26日,胡适因为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台大医院。相对于病房中的安宁肃静,外面的世界依旧在激烈论战,互不相让。

人到晚年,却要经受残冬疾风骤雨的侵袭,心头的悲愤和忧愁让胡适越加的愤懑难平。学术上遇到如此大的风波,似乎生命也因此而不再明亮,寻不见希望的曙光。

1962年2月24日,胡适倒在了“中央研究院院士”的酒会上,溘然长逝。

静静地来,静静地去,生命的起点化为了终点,经历了漫长的风波,但却依旧美好如初,除了那永不磨灭的光环,除了那无可比拟的不凡。

一代文化行者的风范,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