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称他太子。雪琪心下一震,还是忍不住问:“燕子,我皇儿才刚出生,怎么就受封太子?”
小燕子警觉地屏退其他宫女及乳娘,才悄声回答:“这事呀我也觉得奇怪哩,太后昨天颁布天下,说东方喜获太子,普天同庆,也就是对外说昨天才是太子生辰。还说太子的封号是皇上早定下来的了,可是明明太子是前天出生的呀?”
雪琪默然,一颗心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沉。皇儿的生辰正好与他父皇一样……这又代表什么呢?《天机赋》上有皇儿的生辰预载?可是偏偏这么巧合,跟二十二年前一样对外颁布都是推迟一天……这个生辰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吗?那么……她皇儿被赋予什么样的咀咒?雪琪怀着一颗沉痛又惊慌的心,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
“如果是女娃,我大不了让她当女皇!”
刚回到京城那时,岱融曾经如是跟她承诺道。她那时以为是戏言,但原来他一早就想好了。是她大意,她怎么就不往深处想一想呢!
滴答、滴答。
雪琪一双眼雾气凝聚,泪珠再也搁不住落到襁褓上。
小燕子见她伤心就慌了:“皇后,您身子不堪劳累,好生保养别想太多了!由太子受封一事看出皇上是很重视您的,皇上大概是真的有事缠身才没赶回来,请皇后宽心!”
雪琪把苦水往肚子里吞,敛起悲伤,慈爱地注视怀中小儿,这是从她身体内分离出来的骨肉,她与岱融的儿子啊!看着他纯净无暇的小脸蛋儿,身体上再多的痛楚此刻也变得微不足道了!无双皇儿,原谅母后狠心把你放下三天不理,不再会了!母后与你一起等父皇回来,父皇他有事忙,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对不对?
小燕子心痛皇后,便唤来乳娘接过太子,又命人端来燕窝粥,皇后已经三天不进食了,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刚生产完的女人!
雪琪在小燕子服侍下吃下热粥,是的,她不可以倒下,她的皇儿等着她照顾,她的丈夫等着她去见他。
太后闻言皇后醒了,急忙在两嬷嬷陪同下过来看望,看到皇后羸弱的样子不由心酸。太后握起她的手心痛地道:“微儿,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三天前悲恸痛哭的太后吗?怎么在她脸上找不到那些悲伤的痕迹?有的只是对她的疼爱与感激。是怕影响到她所以都掩饰下来了吗?
“母后……”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她害怕听到令她肝胆俱裂的回答。
“好微儿!”太后眼神闪烁,低头好一会似是为平复某种情绪,抬头报以她一个勉强的笑意,“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只管坐好月子。母后答应你,两个月之后,融儿他……会回来的。”
雪琪又惊又疑,她反捉住太后的手,绝望中生出一分希冀:“真的吗母后?岱融他真的会回来?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们?他见过无双吗?”
太后让她别激动,安慰她道:“母后没骗你。一切会好起来的,相信母后。”
雪琪低头:“好。我等他回来。”
太后微笑点头:“微儿你好好休息,母后就不打扰你了。”
雪琪应声,太后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没在意,她一直在消化着太后的话,再次强迫自己忘记三天前的绝望紫光,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不是真的,岱融还好好的只是暂时离开,两个月后就回来见她,就如上次那样留她在啸天堡黑木寨生活了半年之久,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接她回去。她一直不去追究其中奥秘,她刻意不过问,奇迹说不定就冷不防再次出现。
再次从乳娘怀中接过儿子,小无双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睁着一对好奇又稚嫩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看,竟不哭不闹。雪琪悲喜交集又忍不住滴下一滴眼泪:无双皇儿,原谅母后的脆弱,母后不如你乖。
小婴儿看着看着竟然对她裂嘴而笑,咿呀咿呀手舞足蹈似乎要安慰她……大概这就是母子连心?雪琪眼中雾气更浓但忍着没发,她要把眼泪都储着等岱融回来再狠狠地向他发泄,皇儿尚小,不能欺负皇儿。
抱着皇儿良久,直到乳娘说太子是时候吃乳了她才不舍地放手,不禁又心生愧疚:本应是母乳哺育的,但她错过了最佳时机而且现在这般虚弱,怕是实现了不了。
此后两个月,雪琪抱着太后给她的一个希冀静心调养身子,天天就数着日子。两个月内,太后就抱着太子上朝,代皇上处理国事。臣民都知道太子出生翌日,苍祁竟倾尽国力全面发起侵犯,边境告急,皇上二话不说亲自出征,连皇后诞下太子都无暇照料。天下臣民都赞颂皇上伟大,故而太后垂帘听政一事得到各大臣民支持,并无引起风波。
两个月期满,可是太后并没有兑现对雪琪的承诺:皇上依然没有回来。雪琪终于按捺不住抱着无双去了太后宫里。
太后也知道她的来意,但她若无其事地请雪琪坐下,寒喧着关切之话顾左右而言他,雪琪简而带过,开门见山地说:“微儿知道这个时候要见皇上是过分的要求,微儿不敢打扰皇上战事,既然皇上远在边境不能回来,那么微儿请求母后准我去边境,我只要见他一面。”
太后面露难色,继而沉声说:“微儿难道不相信母后的话?母后说过岱融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母后,这与我对您的信任无关。两个月已过,我已经不想再等了,我知道那天的紫光不是幻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皇上不会一声不响就离我而去,我不确定他是否……”
“融儿他没事!他正在边境打仗!”太后激动地澄清,“微儿你这些日子来不是了解了吗?在边境与苍祁交战的是融儿,是皇上!”
雪琪还是不解:“可是那天的紫光怎么解释,母后您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看见岱融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