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愕然一下才含糊其辞:“那天没有什么特别,一定是微儿你眼花看错了。”
太后这样一说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了!雪琪只觉胸口窒闷,不禁用手捂住发痛的心脏,才幽幽道:“我昨天让人打听过为我接生的几个稳婆,可是她们两个月前已经不在人世了,母后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太后语塞:“这个……”
雪琪不放过她的闪烁目光:“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封锁消息了。”一道冷冷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居然是夜靖宇。
一守门的宫女追了进来,惶恐地请罪:“太后,靖王爷他……”
太后朝她摆摆手,连同示意其他宫女:“都出去吧!”
殿内就剩下三人,还有雪琪怀中的婴儿。太后有点责怪地看向自己儿子:“宇儿,何事让你冲动地闯进来了?”
夜靖宇不满径直坐到一旁,看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微儿,才不可苟同地对太后说:“母后,你为什么不跟她道明真相?”
真相?
太后急着阻止他:“宇儿,你不清楚事情就别乱说!”
“我没乱说!”夜靖宇激动了,“那五个稳婆都被你处死了,为微儿把脉诊断的太医也被你秘密处死,除了微儿的贴身侍女,但凡知道太子真正出生时辰的人都无一存活,对不对?”
太后惊:“宇儿你怎么……”
夜靖宇讽刺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事?那天我在街上遇见一个从宫里逃出来的稳婆,她见到我的轿子就跪下求救,可惜她终究没逃过一死。我才知道皇宫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若为帝,命二十二;若不为帝,命不详,而国危。’岱融……其实那天就不在人世了,对不对母后?”
“融儿没死,他没死……”太后面对儿子的质问诺诺道,但听来未免陷入有口莫辩的困境。
雪琪一阵恶寒,下意识地抱紧怀中儿子。是真的。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为什么不让她继续希冀下去?可是即便如此她又能自欺欺人多久!她还是不够坚强,就算再多给她两个月,二十个两个月,一百个……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夜靖宇沉默一会,不无沉痛之色,继续说:“母后你想说现在在边境打仗的那人是岱融吧?没错,是岱融的容颜没错,但自从我见识他手下的高超易容术以后,我就不再相信了,那个人不是真的岱融。”
太后沉痛地看向他:“宇儿,你今天来就是想揭穿这事,让天下知道皇上已驾崩,让苍祁大举入侵吗?你安的什么居心!”
夜靖宇道:“不。当听闻他去世的消息我也很难过,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样隐瞒事实真相,母后,此举并不明智,纸总包不住火的。”
太后忧伤地看一眼呆滞中的雪琪,最后停留在太子身上,话是对儿子说的:“宇儿,即便母后这么做又如何?你终究不是帝命,《天机赋》关系着东方国脉,融儿是帝命,所以他宁愿放弃自己九年寿命也要当这个皇帝;双儿也是帝命,由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下来的,谁也改变不了。母后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命脉,不惜一切代价。”
夜靖宇了然苦笑一下:“母后,你以为我是来夺权的吗?也许两个月前我还抱着这个想法,但自从我知道真相后是,就打消这念头了。以前我不理解皇弟总以为他存心破坏,原来最伟大的人是他。”
太后不解了:“那你来做什么?”
夜靖宇不答只望向沉溺于悲痛中的微儿。
太后黯然,是的,她最对不起的人是微儿,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雪琪缓缓回神,但目光黯淡无光,面无表情地转向太后,语气坚定无比:“母后,我要去襄州。”
太后叹口气,似在她意料之中,但还是劝她:“你就放得下无双离开?他还那么小。”
雪琪深深吸一口气,压抑胸臆中令她窒息地悲痛:“我带着他一起去。”
太后也不妥协:“可是太子不能离开京城。”
这时夜靖宇出言道:“母后,我陪她去吧,有我照顾她们母子,您该放心的。”
“胡闹!”太后不悦了。
雪琪转向夜靖宇依然面无表情:“靖王爷,不必劳烦你,我只想带着我皇儿去,皇上一定在襄州等着我们,我一定要去。”
夜靖宇急了:“可是襄州邻近战场,你一个人去很危险。”
雪琪凄绝一笑:“皇上会照顾我们的。”
是的,她要去襄州,只有那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地方,那里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她不想再留在京城,京城带走了她的岱融,她恨京城,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不再踏上这个地方!
太后对夜靖宇说:“宇儿,你就先退出吧,让她安静一下。”
夜靖宇看她们一眼,点点头走了出去。他不想微儿再活在太后自欺欺人的谎言里,真相是很痛,但也得接受,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近她。他已经错过她一次了,他不想再失去她。权利宠辱在他眼中已经变得不重要,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拥有很多却一点不开心?自从微儿对他说由他当初赐婚时,他就已经失去她了……原来,他缺的只是一份真爱。他还能重新获得她的真心么?
太后愧疚地对雪琪说:“微儿,母后可以许你去襄州,但太子……”
“一起去!”雪琪跪在她面前,“就一年,母后,请您准我一年时间,一年后,太子会送回京城。”
“这……”太后犹豫了,想了一会才下了决定说,“好,母后答应你!但是,母后会安排一个人陪你去,不然母后不放心。”
雪琪在她的搀扶下起来,敛起伤心:“只要不是靖王爷,微儿都答应。”
太后心痛地让她坐下:“不是宇儿,你放心。”
“谢母后成全!”
太后再幽幽一叹:“大概都是命中注定,微儿你也宽心点,凡事别想着太绝望;其实融儿他……他给你留下一个儿子,就是希望你要坚强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