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救她?
她死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死过一回,死亡已经吓不倒她,可她的宝宝不能死,她的宝宝比她的命重要多了,他是有生命的,她不能放弃,她好不容易才与前世的宝宝再续前缘,这一次她一定要让他活下来,她要他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母亲无私伟大的爱,让她在几下粗喘之后,终于动了动身子。
好不容易睁开一点点的眼睛,看见那透着淡淡亮光的床头昂贵别致的台灯,看着那淡黄色的光芒,她的唇瓣轻轻地抖了抖,困难地,颤抖地伸出了手,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地推了床头灯一把。
床头灯顺势从床头柜摔了下来,发出“哐当”的一声。灯泡应声而碎,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淡黄色的灯光也因此陨灭,室内一片黑暗。
依然在黑暗中祈祷,她希望能有人听见台灯落得的声音,而老天似乎听见她的祈祷,不一会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依然,怎么啦?”
穿着睡袍的张尔若推开了门,冲了进来,重物落得的声音将他惊醒,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进林依然的房间。
“救……我……的……孩……子……”张尔若的出现,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线,无力的看着衣衫不整的男人,他慌乱中脸鞋子都没有穿上,初秋的夜,冰冷的地板,他就这样来了。
灼热的煎熬让她筋疲力尽,半昏半睡间,她无力说话,只是感觉房间在不停的旋转,好在他来了,她终于放心的闭上眼睛,她知道他会守护好她和孩子。
流水如玉般的清濯里,是焦急,是紧张,更是深深的怜惜。
有尔若哥哥的世界,真好!
室内那倾倒在地的台灯,以及破裂而开的灯泡的碎片,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
一颗心,在崩溃,在沉沦,在恐惧,在一点一点的炸裂,痛并着绝望窒息象海水一样袭来,淹没了他的呼吸。
偌大的意大利进口的雕花床上,那看上去格外娇小的人儿,趴在床上,潮红的脸庞仿佛被水泡过一般。
湿漉漉的黑发,仿佛杂草一般地贴在她的脸上。
那半耷拉在床沿的洁白胳膊,脆弱地好似一碰就要折断一般。她虽然面色潮红,可是嘴唇却染着病态的苍白之色。
“没事,我们这就上医院。”修长的手摸着她的额头,为掌心中的热度吓了一跳,好烫。
死滚滚火山爆发时的滚烫,只怕千年寒冰也退不了那火热的温度。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有种再次失去的错觉在胸腔中蔓延,忽觉口中一口血腥,吞咽一口,那腥咸的滋味,从喉间一直蔓延到了心底,苦涩不堪言。
他的双腿在发抖,为怀里高热的女子。
他一定要救她,曾经他救不了语嫣,不想在错过她。
沉寂的城堡,霎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尔若穿着睡袍抱着已经喘息都丝丝断断的依然,冲出了大宅子,发动起汽车,穿梭在车流涌动的大街。
儒雅的男子一次次闯着红灯,不管那一下下闪动的光芒,穿梭在北京的大道上,两旁的树木疯狂的后退,他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呼吸渐渐困难的女人。
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无法呼吸,一种吞噬心扉的痛苦,深深地撕扯他的心。
心瓣先是慢慢收缩着,然后强烈的收缩着,越来越快,每一下都将他的心紧握的难受,死水银浇灌,搅动着她的胃部,依然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就是提不上来,脑子昏昏的,浑浑噩噩。
“不要,不要离开我,这一次我不会放手,就是死神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握,青筋凸冒,他能感受到掌心的热汗,口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是语嫣派过来救赎他的天使,看见她,他心会跳,呼吸会急促,想要欢呼,想要大笑,让他再一次感受到活着的力量,这一次他不会放手,如果对手是死神,他也会打败他。
谁都不能带走她,她是他的。
“医生,医生……救人……”赤着脚抱着依然渐渐无力的身体,在医院里横冲直撞,凌乱的发遮住他英俊的面孔,一身的狼狈,谁也没有想到深夜来医院的男人会是那个优雅的钢琴王子。
急救室门前,张尔若走来走去,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一直看着亮着的灯,一颗心上上下下的纠结着,锥心刺骨的痛,那个小女人在里面忍着煎熬,而他什么都帮不上。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样的时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傻傻地守在这里,干等着。
“嘭。”
一声巨响,手握成拳,打在墙壁上,鲜血淙淙冒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墙壁上,盛开着艳丽的花,在明亮的灯光下染红了墙壁,也染红了他的眼。
满腔愤慨无处可去,尔若只得对着墙壁,一阵拳打脚踢,不顾坚硬的墙壁折伤手指,墙上渐渐血痕斑斑,好似一双双凄然流泪的眼睛,更像是他那颗狠狠被揪住的心。
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低着头,伏在墙壁上,痛恨自己的无用,他帮不了她,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所有的伤痛。
“医生,请问她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急救室的灯终于亮了,张尔若拉着大夫的手。
“病人没有太大的危险,是背部的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现在已经退烧了,孩子也很好。先生,请放心。”
准爸爸的反应吧!医生看着眼前的男人,憔悴的面容,流血的手,染红的墙壁,光溜的脚,错乱的睡袍,其中的急切可想而知。
医生虽然好奇病人身上那狰狞的伤口是怎样来的,眼前的男人实在不像会是家暴的制造者,但他没有问出口,这个社会已经冷漠的太多,他不必自寻烦恼。
“没事吗?谢谢你,医生。”激动的抓住医生的手,看着已经昏睡中的依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中脆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