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痒痒肉(二十一世纪宁夏杂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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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青砖瓦楼间的记忆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好把中山公园与风月之事脱离了干系。这并非就是什么坏事。那个时代还没有什么酒吧茶楼,没有更能够让我们感到安全地隐匿我们隐私的公共场所。说来滑稽,我们呢喃情愫畅谈未来的主要方式,竟然是行走———“压马路”。而在当时的银川,被人们普遍看好的压马路的地方,一个是保留相对完整的高大的土城墙边上的北环路,一个就是中山公园了。

那个临湖而起的青砖瓦楼,只有四层,从建筑风格上来讲,它是不值一提的。四四方方的一个火柴盒,能有什么风格而言?但是因为它突兀于一片绿色之间,面前是一弯恬静的湖泊,又因为面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晨霭间便见霞光四射,颇显出其庄重与伟岸。楼内个别房间铺着地板,而楼梯则全部是木质结构的,走在上面闷闷地响,由不得你不肃穆起来。那时,它被冠名为银川市工人文化俱乐部,可见咱们工人在那时是多么有力量。1987年的春夏之交,我们来自各条战线的十几个人,被安排在这里学习歌词创作。一帮年轻人雄心勃勃,大有不创作出与“我们的生活比蜜甜”比肩的东西誓不罢休的气魄。在这些人里,一个不善言辞的小媳妇,引起了我的关注。她仪态恬雅,端庄秀丽,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且脉脉含情。因其不善言辞,便显得高深莫测,仿佛她真是一个什么高人。我有意识地接触她甚至引诱她,竟然就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于是乎,在那片树荫下的羊肠小道上,在静谧无语的湖泊边,我们竟然有过徜徉,大谈文学之现状人生之常态,俨如骚客。

当然,学习是相当短暂的。当我们即将分别各自奔向第一线的时候,我们想到了临别前的团聚,而我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团聚的地方,竟然又是中山公园。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们拿着照相机,带着笔记本,甚至揣着别人的诗集,满怀舍我其谁的心情,在中山公园里欢声笑语。我们故作姿态,扭捏万方,或独自躺在草丛中,做沉思状;或两人一组,打开书本,佯装探讨状;或一齐上阵,爬得爬蹲得蹲站得站,姿态多样,百花齐放,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石阶上,木亭间;花丛中,水草边,处处留下我们的足迹与身影。只见照相机咔咔咔地响,我们乐此不疲,心花怒放,真的有一种“比蜜甜”的感觉。

按照要求,我们必须向所在单位交一份答卷。我毫不谦虚地写了一首厂歌,在得到领导的赏识以后,我辗转交给了潘振声先生,然后用50元的稿酬拿下了由他谱的曲子。当各车间被要求纷纷组队大唱厂歌且气氛正酣之时,新调来的一位据说音乐造诣颇深的领导,立刻品味出其花儿味太浓的毛病来:不够刚毅,软绵绵。当然,在其后的日子里,厂歌就像这个厂的产品一样,搁浅了。不过,对于我而言,中山公园特别是青砖瓦楼间的短暂时光,毕竟使我受益匪浅,即便岁月之舟也时而搁浅,但终究会继续向远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