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炎不动,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云倾。太后见庞炎不动,众多士兵也不动,便喝道:“庞炎,难道你相信这个妖妇所言?你可别忘了,刚才那份状书上的字字句句,这个妖女欲要弑君篡位”
“太子年幼”庞炎冷冷的说出了四个字,昭示了自己的决心。他只反云倾这个妖孽皇后,但是却不愿意反太子,因为太子是凌氏的骨肉。
太后的面色紧绷,似乎没有想到庞炎竟然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她气怒交加,双目瞪视,但是想着这些兵马也只听庞炎一人调遣,于是便道:“好,太子留下,杀妖后”
庞炎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但是冷家军却纷纷持枪上前拦截,气势如虹,让他无从动手。
云倾冷眼看着急切的太后和冷酷的庞炎,笑意更冷,她慢慢的道:“太后言说本宫失德,幼时无知,所以事情一律不提,那么本宫也就将太后控诉的那几年事情一一解释。首先,第一件,太后说本宫在弘轩六年私自出宫,可笑,本宫何时出宫?就凭南齐贼寇的几句话,太后竟然就联合朝臣,带兵冲进凌霄殿来,要杀当朝的皇后。莫非,真正与齐戎狄勾结的是太后娘娘?”
“你胡说什么?”太后听云倾这么说,立刻震怒起来,她咬牙道:“好你个妖女,死到临头竟然还敢血口喷人,庞炎,杀了她,立刻杀了她”
“第二件,太后娘娘指控本宫在北楚与淮王楚桓暧昧不清,本宫更是觉得疑惑了,若是本宫当真参加选妃宴,还会在这里么?还有第三件,皇上中蛊之时,下旨将大权交给本宫,如今太后却说本宫权揽朝政,莫非,不是本宫要弑君篡位,而是太后想要将皇上的圣旨当做儿戏,才是真正想要篡位之人?”云倾笑得娇美,却字字句句如刺一般的扎进了太后的心里,让她身子摇晃起来。
“皇后娘娘的巧言善变,属下实在敬佩,但是今日属下只怕不能和皇后娘娘多言了,请娘娘将太子交出来,属下相信芙贵妃登上后位也定然会好好照顾太子的”庞炎冷冰冰的说道,似乎也有些不急不可耐的想要杀了云倾,因为大殿外的声响越来越响,已经有了破风杀阵之势,显然那两万精兵也抵挡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这个道理云倾同样明白,所以她唇角一勾,冷凝道:“庞统领拿什么保证她会善待太子?你以为,废后之后,太子还能安然的活着么?本宫人头落地,到时候太后为了销毁证据,再将你斩杀,然后昭告天下,说庞炎谋反,杀皇后溺太子,那时,庞统领担当了罪名不要紧,可是轩烨国的第一皇子却也要赔上性命,岂不是罪孽深重?”
庞炎怔住,冰冷的眼底露出一丝诧异,连握剑得手都迟缓了一下,而太后则是大惊。因为,云倾说中了她的心思。
“庞炎,别听这个妖妇胡言乱语,只要今日你斩杀了这个妖妇,你就是轩烨国的功臣,哀家定然重重的赏你,哀家也答应你,一定好好抚养太子,芙贵妃也一样,她定然会成为轩烨国的一代贤后,统辖六宫,劝诫皇上雨露均沾,为皇室开枝散叶”太后厉声说道,但是宽袖中的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
“好好抚养太子?”云倾冷笑,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一句话揭穿了她的假意:“太子满月,本宫宴请太后和芙贵妃前来饮宴,可是太后却只派碧珠前来,寥寥几语打发,更是假说芙贵妃身子虚弱。两日后,本宫亲自带着太子前往建章宫拜见太后,想让太子见过祖母,可是太后却对太子视而不见,更是辱骂本宫,这件事,本宫相信庞统领也应该心知肚明,所以,庞统领还会觉得,本宫死后,太后会善待太子吗?”
那一日,云倾前往建章宫见太后,庞炎就藏身在屏风后侧,应该将所有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云倾这番话对他而言,必然起到应有的效果。
果然,庞炎的身子猛地一震,他双目深沉,脸上的疤痕依旧狰狞恐怖,但是眼底却划过了复杂难解的情绪,他沉沉的凝视着云倾将太子紧抱怀中的摸样,双眼眯起。
太后身体颤抖了一下,显然内心也满是惊惧,因为庞炎当日究竟是否藏身在屏风后,她比谁都清楚,她转目看着庞炎犹疑的神色,知道这个人已经渐渐开始动摇,于是猛地上前,挥起藏青色的金丝绣团凤纹路的宽袖,一把揪起庞炎的衣襟,金护甲在烛火下闪烁着刺目的光泽,她厉声道:“庞炎,哀家命令你,立刻斩杀这个胡言乱语的妖妇,为轩烨国除害,清君王之侧,今日,我们是勤王之军,将来必然会被天下人所称颂,你别听这个妖妇胡乱谗言,快点动手。”
“太后不喜欢太子殿下”庞炎突然冷冷的说道,一双无畏的眼睛对上太后犀利的眸子。
太后双目睁大,蓄积着怒火升腾,她喝道:“庞统领,你难道要和皇上一样吗?”
庞炎震住,显然太后那句话触动了他。皇帝相信皇后,深信不疑,甚至到了不在意朝臣的反对和天下人的指点,而他既然不能如此。于是他目光陡然赤红,再次对上云倾,挥起长剑,就冲了上前。
冷家军立刻涌上前阻挡,但是庞炎的武功何等之高,并非这些士兵能抵挡,可是就在此刻,凌霄殿内外的所有的窗格却突然被轰然击碎,无数身着黑色夜行衣,蒙面的男子飞跃而进,且每人手中都持着弓弩,对准了正与冷家军缠斗的庞炎。
庞炎发现不对,挥开冷家军,后退了一步,在看到四周密布了黑衣探卫,眼底露出惊诧,随后在听闻宫檐也发出声响,他仰头朝上,只见无数悬挂在宫灯上的黑衣探卫都持着弓弩对准着他与太后及芙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