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赏金编辑
1863600000053

第53章 战气逼人

岁七轻轻地推开小学教室的门,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块黑板和中间的一套桌椅。窗外的阳光异常猛烈,把教室照得白茫茫一片。岁七小心翼翼地走近教室中心,他看到了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她头戴粉红色的蝴蝶结,身穿粉红花点连衣裙。

是陈玲怡?!岁七冲过去,双手抓住课桌的两角。光线打在岁七的双眼上,让他不得不重新退后,无法看清楚这女孩的脸。只见那女孩把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岁七。岁七接过书,看到封面写着“单行本”。书里面全部是空白页,整本书除了封面这三个字全部都是空白。

本来只有一张课桌的教室瞬间变成原状,全班六十人在自己的座位上指着岁七抱腹大笑。笑声震耳欲聋,整个教室都有震感。只有那个女孩还平静地坐着,岁七惊慌地不知所措。旁边的一个同学笑得无法抑制,口中笑出了血。岁七退口一步,碰到前排的一位同学,那人把肝胆肠一坨血淋淋的东西从口中笑出来。全班同学的笑声变成呕吐声,大家都在用力地把自己的内脏笑出来。

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走道上,摆满着一副副内脏。他们抬起头对着岁七瞪大眼睛笑,那眼睛一开始是充满笑意,渐渐变得诡异的小丑眼,后来布满血丝。突然全班同学对着岁七的眼睛,掉落在地上。他们眼眶内剩下一个黑洞。

安静的女孩站起来,在岁七手上抢回那本空白书。她背对岁七,一步步地走向教室门口,消失在光芒之中。

“陈玲怡别走啊!别走啊!把单行本给我!不要拿走我的单行本!”

岁七在床上惊醒,满头大汗。他一边喘气一边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呢。陈玲怡,你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为着承诺和梦想而奋斗着呢?你是已经抛弃了我,还是一直坚守在我的身边呢?

“单行本?没错!是单行本。我一定要出版单行本,不能让陈玲怡失望,不能让其他人耻笑!”

岁七没有等待总编室的回复,直接与余总沟通。尽管余总再三公开强调自己与出版编辑部门是相互独立的,他只是管理行政方面,不干涉出版编辑部门的自由和规章流程。但是权利就搁在那,每个人都认为他有这个权利,并且都听他的,那么如果这仲裁权利被放弃反而让各部门无所适从。

岁七已经耗尽了他身上的所有筹码,他跟余总的这次谈话不能说是谈判,只是一个乞求。尽管理由多么合理,但这俩人也仅仅是施舍和乞讨的关系。岁七明白这种办公室政治,如同跟人事部提起请假一样,你会感到心慌的不安。这与理由一点关系都有没有,这代表你懂得办公室伦理。

岁七站在余总办公室门口很久,一直没有敲门进去,他在脑海中多次演练了将会发生的事情。秘书已经通报过了,余总应该也知道他在门口。两人隔着一扇木门,猜度着各自的心理。当然两人有着天渊之别,房里的淡定从容,房外的忐忑慌张。

岁七双手握紧拳头,“我就是要出版单行本!我就是要出版单行本!……”这句话在心里面念着N遍。这是一场关于杂志出版单行本的改革运动,在带领咸蛋公司这场运动的人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岁七。有一个评论家说过:世界上伟大运动的成功,都归功于成功的演说家,而不是伟大的作家。现在岁七就要充当这位演说家,说服余总批准自己部门出版单行本系列。

门开了!但不是岁七推开的,门是里面打开的。与岁七迎面走出来的是张朴宏?!张朴宏见到岁七后,用手托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脸上挂起招牌笑容。

“是找余总吧,请进。我先走了。”

岁七看着张朴宏走远的背影,心一直在猜度着他和余总又有什么阴谋计划要进行呢?!这人除了一心想推翻《苹果动漫》,抢走公司的全部资源之外,大概也不会想什么好事情。岁七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张朴宏的计划正是预计并针对着自己的下一步棋。

岁七走进门,余总坐在大班椅上看着他。寒暄几句后,岁七开始报告这次北京订货会上的事情。岁七整个报告的亮点和重点放在其他公司的单行本上,包括营商环境、图书市场和书商心态。岁七通过各种对比,他做出的建议是公司应该针对市场的图书做出反应。

余总一直静静地看着岁七,嘴角上露出微微笑意。

岁七做出结论,希望公司把这个重点或者使命交付给《苹果动漫》!余总没有说话,还是静静地看着岁七,仿佛是在端详着岁七的脸部轮廓。

“余总,请批准《苹果动漫》推出单行本吧!这将会为公司带来很大的收益。我们只有一个附加请求,增加两个的专项工作人员。”

余总慢慢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小安啊,你去出差,怎么有那么多时间观察到这些问题的。”

余总心情好的时候,总是喜欢喊公司员工的姓,譬如岁七的小安。岁七听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观察这些问题,是一个文编去订货会的责任嘛。我又不像忠叔那样,可以跟大伙说些什么折扣,说说大家熟悉的经销商套近乎。”

余总微微地举一下手说:“不,你做得很好。你也忙到一整天不在公司的展位上。”

什……什么……这事情余总怎么会知道,忠叔答应过不把岁七的糗事说出去。忠叔一直忠厚老实,岁七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的。那是谁把这事说到余总这儿来的呢?!而且余总现在是想追究这个责任吗?!岁七的脑袋装满单行本的演说词,现在还没有转换过来。岁七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喝醉酒,一天不见人。这样的出差是不是浪费公司的资源?!公司给机会你学习,你不珍惜!你让公司太失望了。”

听到最后一句,岁七像跳进悬崖深渊里,周围毫无依靠。

余总嘴角还是带着微笑,他说:“这是你的失职!败坏了编辑操守和工作风气,公司会考虑减去你的编辑信用度。”

“什么?不可以!”岁七站起来,双手按在工作桌上。在出版单行本时期,编辑信用度是最重要的,这个就是他的命根,如果连编辑信用度都没有,他这个单行本计划就会胎死腹中。那是他唯一跟出版编辑中心谈判制衡的唯一筹码。

余总又喝了一口茶,“公司只是在考虑阶段,裁决后会通知你。”

岁七悲愤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余总的工作桌上。他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双脚捆绑着大石一样,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步都很艰辛。仿佛走了半个世纪,岁七才走到门口。他停住脚步,塑雕一样笔直地站在房间与走廊之间的一道横线上。

他想起陈玲怡,想起了昨晚那个梦!耳边传来了周围的耻笑声和呕吐声,那种冷漠不屑的眼神!他们都在笑岁七的懦弱,他们都在笑岁七的无能,连陈玲怡都离自己而去。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困难而击败的,自己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放弃梦想。

踏出了这个门口,就意味着放弃单行本计划,背叛一直支撑自己的信念。不能踏出这个门口,不能宣告单行本的死亡!一定要出单行本!一定要啊!

陈玲怡与岁七仿佛出现到岁七的旁边,他们牵着手站在门口,两人的精神意志如同两条彩龙,相互交融地冲破障碍,直上云霄。

岁七瞳孔突然放大,他擦去泪水,转身对着余总!

余总被他的气势所吓着,吞吞吐吐地问道:“还有……什……什么事?”

岁七有力的走到余总面前,头有点向右侧,说:“你还有告诉我,是否愿意让《苹果动漫》推出单行本系列?!”

余总手发抖地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口吃状地说:“这……需要考虑……”

“考虑?杂志连载作品,单行本内容是稳定的,又不是再创作。这是一单无本生利的生意!现成的作品,现成的名气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这……这也有风险的……你递交申请书到出版中心吧……”

“我去你丫的出版中心,他们把我的申请压到箱底了吧?!隔一周去问,又说没有收到……隔一周再去问,文件太多不见了。我看他们审阅的全是赏金编辑的文件吧!”

“那……那的确是有……优先权。”

“要提早一年申请吗?我问你!”

余总想拿茶杯,却因为手抖而把茶倒在了自己的名牌西装上。他擦了擦西装,情绪开始稳定下来,装出了以前的姿态,再次拿起茶杯,正想喝一口。岁七抓住他的茶杯,问道:“我跟你可都是说道理的!一本单行本码洋二十万,公司有六万收入!一年一个作品出版八本,公司收益接近五十万!我们杂志不止一个作品呢!一本二万销量也是相当保守的。”

余总听到这些数字,眼睛发出了锐利的光芒。他想了一下,自己的投入也是有限的,能够赚如此大的收益,又为何要跟钱过去不呢。余总用手掰开岁七的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行!你们杂志出版单行本这事我批了!但是……人手我是不会增加的。第二,公司成本收益你要控制,如果每本销量不到一万(这是收回成本的册数),你就可以滚得远远的!这次你是押上了70的编辑信用度,输掉你就什么都没有!”

“可以!”岁七充满信心的答应。

岁七说完之后其实有一点后悔,何不为陈玲怡的漫画单行本才押上自己的全部呢!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如果这场赌博输掉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连做编辑的资格都失去……

但他还是高兴地走出余总的房间门,因为关于梦想的一场单行本博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