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弱势群体究竟弱在何处
社会弱势群体是一个相对性的概念,它指的是在一个特定的社会中,一部分人比另一部分人在智能、体能以及权能方面处于相对不利地位的人群;同时,它又是一个动态性的概念,它指的已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弱病残群体,还指称在日趋激烈的社会竞争和全球化浪潮中随时陷于失业、贫困、孤立、边缘化状态中的人群。从弱势群体的形成原因来看,儿童、女性、老年人和残疾人、精神病患者等属于生理性原因形成的弱势群体;而失业者、贫困者、农民工、下岗人员等则是因为社会性和制度性原因造成的弱势群体;还有由恶劣的生存环境或自然天灾等自然原因造成的弱势群体,如灾民和生态脆弱地区的居民等。现在一般所指的弱势群体其实大多是指社会弱势群体,但事实上,这三种类型的划分往往是无法绝对分开的,只是问题的切入点不同罢了。也就是说,所谓弱势群体其实是在一种社会二分原则基础上提出的,其焦点主要在于对社会制度所造成的不平等性进行批判,特别是要解决如何帮助在社会转型期由新制度造就的“弱者阶层”改变生存境况等问题。
有学者总结了“弱势群体”的三层含义,认为他们的“弱势”首先是经济地位上的羸弱,这个群体因此与贫困人口有着高度的重合;其次是在市场竞争中处于弱势地位,个人的报酬主要通过个人的努力来获得,但由于制度或个人的原因造成了其没有足够的竞争力;第三是在社会和政治层面,他们在表达和追求自己利益的能力上处于弱势,由于没有掌控有效的资源,他们与强势群体相比很难发出自己的声音。据相关资料显示,我国弱势群体人口大约在2.3亿以上,占全国总人口的17%之多。与这个群体相关的社会问题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就业问题。人口过多是中国的首要问题,在强大的人口压力下,现有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无法接纳大批涌入劳动力市场的人员,就业局面面临长期困难。在城镇劳动力供大于求的同时,大约有1/3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处于闲置或自发流动状态。城市失业率已经超过4%,并有20%-30%的职工处于隐蔽失业状态。
第二,贫富分化加剧问题。社会成员之间收入差距扩大而引发的贫富分化现象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根据2004年全国5万户城镇住户抽样调查,高低收入组人均收入之比达9.5:1,呈不断扩大趋势,区域之间、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同样呈扩大趋势。
第三,农民工问题。在我国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变迁的过程中,城乡二元社会结构的巨大反差使得乡村劳动力流向城镇成为必然。近年来农村约有1亿劳动力溢出田地,流向城镇。这部分不断流动的以青壮年为主的农村劳动力形成了每年春节前后的民工潮,城市也因为无法承受其压力而引发了诸多城市病。
第四,老龄化和婚姻家庭问题。前者不再赘述,从家庭构成来看,由独生子女组成的家庭,将有四位老人需要赡养,传统的赡养模式需要依赖社会福利来进行合理转换。由于社会结构的变化,家庭关系发生较大变化,家庭人口减少,小家庭模式越来越普遍。另外,随着社会交往的不断扩大,经济社会条件的改善,人们的婚姻观念发生改变,离婚率有上升的趋势,婚前性行为、婚外性行为大量增加,纳妾、嫖娼等现象迅速泛滥。
第五,艾滋病流行问题。我国艾滋病发病率以每年20%-30%的速度猛增,成为国家性灾难。1994年以前,我国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大多数为云南的吸毒者,随后短短4年间,艾滋病病毒报告全面覆盖我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感染人群不断扩大。
第六,社会焦虑现象弥漫;市场竞争中存在着的诸多起点、规则和结果等方面的不平等,让许多人觉得世道不公。由于贫富差距的加大,低收入人群的生活满意度在其收入得到提高的同时却仍然不断下降,有的甚至对社会的态度和信心都发生了改变。特别是那些处于社会底层或弱势群体的人,由于利益受损或地位降低,萌发出明显的受挫感、危机感和强烈的被剥夺感,进而产生一种对现状不满或敌视的情绪,形成了一种剧烈的社会精神阵痛。
第七,精神病患者和自杀者增多;据卫生部统计,2005年我国精神病患者已达1600万,占总人口的1.2%。每年自杀死亡的人数已占到非正常死亡人数的第1位,平均每小时约有20人自杀。这些人群给家庭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创伤,也对社会安定形成了威胁。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弱势群体的存在其实是社会发展过程中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群体的每个个体并没有“原罪”,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其实是在经济上和精神上承受了社会发展所带来的各种阵痛。所谓的强势群体不过是享受了社会分配的优势资源而具有了更加强大的社会竞争力,他们并不能因此而获得某种道德上的优越感进而对弱势群体产生任何形式的歧视。因为社会所有成员是一种共生的关系,从推动社会的良性发展来看,为弱势群体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才是解决由这个群体带来的各种社会问题的根本。
2.媒介歧视将对社会形成不良影响
由于各种因素的制约,传播者在社会信息资源的分配上出现了不均衡的现象,从而造成信息接收的不平等。这种由“知沟”概念衍生出的思想被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关注。媒介歧视首先表现为社会媒介资源的分配不均。由于经济利益的驱动,媒介将大量的版面和时段提供给那些主要的媒介消费人群,而那些对广告商没有什么吸引力的群体则受到了越来越严重的排挤。与此同时,媒介同质化现象也越来越普遍,许多传统媒介和新兴媒介一同争夺“主流市场”,对社会问题和弱势群体的报道往往流于表面,许多重要的话题甚至成为了新闻娱乐化浪潮中的“流行歌曲”。
其次,与弱势群体的人口数相比,媒介对他们的呈现比例是非常低的。即便出现了相关报道也只是说出现象,而对问题的原因没有进行深入分析。西奥多·彼德森在《报刊四种理论》中指出新闻的自由是伴随有义务和社会责任的道德权力,新闻业应该描绘社会的各组成群体的典型图画。从这个角度来看,媒介对弱势群体有意无意地忽视都是违背新闻职业理想的表现。
第三,国内当前非常盛行的“民生新闻”、“社会纪实”等节目都将收视兴奋点放置在弱势群体上,诸如城市贫困人群的生活、农民工孩子入学、农村留守儿童的生存状态、婚姻变故和家庭矛盾等都被媒介当作“他们的故事”来讲述。
节目中对他们行为细节的呈现和记者感情的深度介入确实激发了受众的同情,但很多时候,这些廉价的同情往往随着节目的结束一同消失。原因非常明显,这些节目中的弱势群体相当于“悲剧人物”,他们始终处于“被看”的位置,节目中他们的主体精神的缺席和节目对社会深层次问题剖析的缺乏都使人们只能在短时间里获得某种类似于“刺激- 反应”的情感波动。更为糟糕的是,由于这种宣泄快感的获得促使媒介提供更多类似的题材来满足受众的需求,而弱势群体则被异化为一个媒介报道资源。
一句话,作为社会公器的大众媒介假如对弱势群体产生歧视的话,那么,它在满足了强势群体的同时却会加剧社会不平等现象,那些没有话语权的人群将以“沉默但行动”的方式报复社会。
3.弱势群体的媒介素养教育
在信息社会,能够积极地接触媒介并利用媒介就意味着可以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但是,由于弱势群体具有经济上的低收入性和生活质量上的低层次性,解决媒介接触问题就是发展这个群体媒介素养的关键。没有经济上的支持,他们靠自己的能力是很难让自己和家庭成为大众传媒的受众的。再有,这个群体还具有心理上的高敏感性和政治上的低影响力,这使得他们在接触媒介内容方面具有特殊的接受心理,有的甚至非常脆弱。针对这些问题,我认为弱势群体的媒介素养教育应该集中在这样几个方面:
第一,深化媒介推广运动,在政策上支持媒介扶贫工程;在广播电视信号覆盖率和网络用户接口不断增长的同时,新的媒介设备所需要投入的费用却为低收入阶层设置了一个更高的媒介接触门槛,“知沟”加剧在所难免。因此,国家必须在政策上对弱势群体的媒介条件给予足够的关心,为他们创造良好的接收条件。
第二,发展社区服务,在制度上完善媒介接触条件;由于国家现有财力的限制,对于弱势群体媒介条件的改善仅仅依靠政府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发展社区服务,建立诸如社区文化站这样的机构,让更多的人可以很便捷地接触到媒介。
第三,鼓励“第三部门”发挥积极作用,为这个群体提供心理咨询等服务。
第三部门作为社会成员志愿加入的从事志愿活动的非赢利组织,它可以填补政府供给与个人需求之间的空白,有效地促进社会整合。在弱势群体媒介素养的推广方面,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力量。第三部门的非政府性、去政治性等特征在对弱势群体的帮扶方面可以完成政府机构完成效果不好的一些工作,比如与他们交流思想动态、通过媒介内容分析社会问题,等等。正因为如此,有人将第三部门称为“合作、关心、精神生活和智慧创造的蓄水池”,我们期待着有更多的有识之士能加入到这股力量中,为弱势群体的媒介素养教育贡献力量!
总之,弱势群体的媒介素养教育并不是一项独立的社会工作,它应该与其他工作内容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比如在帮助下岗工人再就业的培训工作中,就可以将新媒介的运用技能传授给他们,让他们在掌握一技之长的同时也成长为一个自信而积极的受众,这也是弱势群体媒介素养的核心价值。
最后,我们仍要反思:媒介呈现了世界吗?是,也不是。通过本章的分析,我们应该认识到媒介和社会群体之间的关系并非像看起来的那样“单纯”,只有当我们的解读过程真正深入到媒介的内部和自己的内心时,我们才能通过媒介了解到一个真实的世界,因为,媒介永远只是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