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印度智慧(引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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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看到克里希那,看到一切(2)

世界的庇护所啊!请对我仁慈。看到你闪闪的死亡一般的面孔和可怕的牙齿,我无法保持平衡。我在各方面都迷惘了。

阿周那站在终极体验的边缘,死与神似乎是一,看到神就意味着死亡。

先知以赛亚也对相同的体验说到:

当乌西雅王崩的那年,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彼此呼喊说,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他的荣光充满全地。因呼喊者的声音,门槛的根基震动,殿充满了烟云。那时我说,祸哉,我灭亡了。因为我是嘴唇不洁的人,又住在嘴唇不洁的民中。又因我眼见大君王万军之耶和华。

如同以赛亚,阿周那被他看到的神的景象所吓住了。他发现自己陷入瓦解中,因为他正面对死亡,他自己的死亡。如果他还要继续生活,他无法处于这么高的境界中。于是他乞求回到平凡的生活中:

看到这从未见过的宇宙形体,我分外高兴,但同时我的心意又因恐惧而凄惶纷乱,因此,请垂恩于我,再次显示你人格神的形体。啊!众主之主!啊!宇宙的居所!宇宙形体啊!千手之主啊!我想看你四臂的形体——戴着王冠,手持权杵、神碟、海螺和莲花。我渴望一睹你的那个形体。

对于我们一些人来说,我们与神的相遇也许就像阿周那那样,在宗教危机的时刻,宗教理想似乎不再相符,似乎不能再以一致的宗教方式行事。如果我还是我,我也许会忽视这种深度的需求和愿望。如果我要改变,我就要背离我的传统。如同阿周那,如果我们能够在自我知识中不断提升,在觉悟之后不再执着,我们就能在灵性上成长。等到了我们找到某种内在平衡的方法,使不再设防、敞开心扉和睁开双眼成为可能时,我们才能向其他宗教学习。在开始理解印度教徒像阿周那那样看到克里希那意味着什么时,我们扩大我们自己宗教体验的范围,让神充满我们的世界。在学习《梵歌》的智慧中,我们改变,开始更清楚地看到神,不受习气的阻碍,确立神是什么的概念。

然而,在我们开始更深刻地了解神时,我们或许也会发现看到神不仅仅是一种愉快的体验。看到神意味着看到一切,有正面,也有负面,有死有生,我们的地位,我们的无足轻重。虽然我们对印度教的实践也许开始时会是有限和谨慎的,但从长期看,这些实践可能比我们需要的还要多:如果印度教会同时让我的大脑充斥着上千种新思想,把我的心意拽向数十个方向,我还真的需要了解有关印度教的一切吗?如果这种新智慧与更清楚地看见神无关,那可能就不值得去自寻烦恼了。如果它的确能帮助我看见神,我就会以一种不熟悉的、甚至影响我的祈祷方式的形式开始向神看去。我们会达到那个似乎远不可及的地方。我们也许会撤回,希望再次回到我们自己的传统中相安而居。但是对阿周那来说,效果是积极的。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克里希那,他现在看到了视觉中的一切。在《梵歌》最后,他能够重返他作为武士的职责:

克里希那,现在我的迷惑一扫而光。由于你的恩赐,我恢复了记忆。现在我意志坚定,毫无疑问,随时准备按照你的训令行动。

如果我们能学会看穿阿周那的双眼,我们也许也能开始更加清楚地看到神。我们也能更加智慧、更加强壮地回到我们自己虔诚行事的道路上。如果我们宁愿逐渐后退,我们必须学会紧闭双眼而活。

他近得能让我们触碰到:安达尔

在我们举的第二个例子中,是牧牛姑娘,她们在传说中是年轻克里希那的情侣和奉献者。她们将一一帮助我们了解安达尔(Andal)——一位南印度诗人的经历,当克里希那临在,她却看不到的时候,她学会感觉和品味克里希那。

阿周那是一位武士,他看到的神是一位恐惧的生死形象,但是牧牛姑娘对村外之事几乎一无所知。她们认为神属于她们自己,把他当作她们的丈夫和她们的孩子。阿周那是通过直接看到神而完成了他的灵性之旅。牧牛姑娘的开始是与克里希那有一种直接的体验,然后必须有他的临在才行。根据传说,她们与克里希那共舞,聆听他的笛声,触碰他,也被他触碰。他站在她们面前;她们毫无限制地看他、爱他。以首席牧牛姑娘茹阿达(Radha)为代表,与克里希那的结合似乎达到了最高的亲密。然而,最终克里希那离开了她们,似乎忘记了她们,也许是为了她们的好,因为他们必须学会不要再像她们以前与他相见那样总是黏着他。之后,女人们的问题不是怎样看见神,而是怎样面对他们以前见过和爱过的人消失了的现实。

当克里希那离开时,牧牛姑娘试图通过生动地回忆他而恢复他的临在。她们排演与他跳过的舞,她们表演他在温达文圣地有过的伟大事迹:

这些成群的女人们,她们仔细学着克里希那的身姿,在温达文四处走动,寻找已经离开的克里希那。那些牧牛姑娘的心已经嫁给了克里希那,彼此大声喊着:“我是主克里希那!看看我多情的动作!”一位说道:“听听我唱的歌,克里希那之歌!”另一位,拍着胳臂效仿主说:“站住!你这个邪恶的魔鬼卡利亚!我是克里希那!”还有一位喊着:“牧牛童们,别怕,站在那儿!不要害怕风暴!”又有一位妇女模仿克里希那的动作,说:“我已经杀死了恶魔德努卡,你们的牛可以自由走动了!”如此,通过模仿克里希那各种各样的活动,烦恼的牧牛姑娘们在喜乐的温达文欢歌笑语。

第十篇讲的是克里希那在尘世的生活故事、他的形迹以及各种遭遇。

在她们表演这些场景时,她们的知觉被转换了;他们发现自己当下又与克里希那接近了。

在传统上,牧牛姑娘们的行为有意让别人模仿,甚至是那些实际上从未见过克里希那的人。如果我们回忆、想象以及让自己在根据神在地球上的事迹而编写的戏剧中扮演角色,我们就能接近和体验到神。当她们表演奉献者们创造的角色时,让她们惊讶和高兴的是,神真的来了,并以新的和旧的方式和她们互动。这种回忆和想象的活动非常有力,因为它们使重新体验到神过去伟大的事迹成为可能。这肯定也是犹太教徒庆祝逾越节和基督教徒用圣餐的方式纪念耶稣死亡与复活的核心。

公元9世纪泰米尔语诗人安达尔以一种更为“平凡时代”的方式重现了牧牛姑娘们的体验,通过奇迹、圣迹的表演把人们拉回到遥远的过去,在表演中神并不是以任何超自然的方式存在。

安达尔的世界似乎是一个宗教稳定、奉爱和比较虔诚的世界。

虽然没有因直接见到神和被神所触碰而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情感,但只要访问寺庙,或聆听神圣的故事,就能以可以预见的和普通的方式体验到神。

像牧牛姑娘一样,安达尔也非常想亲眼目睹。她利用她们的传说,加深她自己与克里希那的体验,把自己的渴望付诸文字。在她前两部着作的第一部《我们的誓言之歌》(TIRUPPAVAI )中,她唤起了可能早已是旧风俗的东西,年轻女子们在冬晨前往河边用冷水沐浴,通过这种苦行,或者赢得丈夫,或者乞求神的直接来临。年轻女子们穿过整个村庄,从一个房屋走到另一个房屋,连续唤醒更多的年轻女子,人数在不断增加:

笨孩子,你没有听见山鸟充满清晨的喧闹鸣叫,小镇妇女戴在香发中的项链叮作响吗?

你没听见搅拌棒来回搅拌时奶酪发出的嗖嗖声吗?

好姑娘,当我们站在这里唱颂着以克莎瓦身份来到我们身边的那罗延纳的荣耀时,你怎么还能入睡哪?

聪明的姑娘,起床吧,打开你的房门。

这就是我们的冬季誓言。

随着安达尔30首歌曲诗节的深入,年轻女子们到达了克里希那的房子。她们与他的家人和妻子相遇,最终见到了他。她们站在他的面前,把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直直地看着她们:

就像这个可爱、广阔的世界中的国王们,

他们聚集在你卧榻前,放下高傲的架子,

我们也在此放下我们的头。

你莲花般的双眼,

难道不能像金吉尼(kinkini)小铃的裂缝,

向我们投来哪怕闪亮的一瞥?

假使你向我们投来

你那如升起的日月的可爱双眼,

对我们的诅咒就会消失。

这就是我们冬季的誓言。

结尾,她们在他那里发现了她们寻找的一切:

在黎明时分,

我们起来服务你克里希那,

我们在你的足下崇拜。

我们确实大运现前:

出生在我们牧牛部落,

你无法拒绝我们,你只能接受我们微少的服务。

克里希那,

我们不是来索要那个仪式用的鼓作为奖励。

我们是你的仆人,我们只服务你,

我们永久与你连在一起。

让我们所有的愿望现在都得到转换。

这就是我们冬季的誓言。

(《我们的誓言之歌》第29节)醒来,接近,最后看到和被看到:《我们的誓言之歌》利用这些简单的经历告诉我们发现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女人的圣言》(Nacchiyar Tirumoli)中,安达尔更深入地用语言探索克里希那的临在和不在,两者既有趣,又热烈。她唱到他来向她们调情,踢倒她们正在搭建的沙堡,唱到有一个她和其他姑娘一起玩儿的游戏——闭上双眼,画着圈决定克里希那是否会到来——唱到让小鸟做她的使者给他送信。她详细生动地供述了她是如何梦见曾经嫁给克里希那的。但是他还是没有来,她表达了自己的烦恼:

我渴望见到克里希那,我黑色皮肤的主,

所以不要站在那儿嘲笑我,朋友们!

你们的话像盐水洒在伤口上一样刺痛着我,

去吧,帮我把缠在那个不理解女人悲哀的人腰上的黄丝绸带拿来,

用它给我扇风,让我燃烧的心冷却下来。

我哭泣,我歌唱他的荣耀,但他却不向我展示他的形体,

他不说:“别怕,”他没有走近,

他既不关心我,也不拥抱我,他没有满足我的愿望。

在茂盛的草原上,他的牛吃着草,

我听见高大的主吹出的笛声:

去,从那笛眼边帮我带些清凉的甘露,

洒在我的脸上——让我复苏。

她还是无法看到他,但为了弥补这点,她期望能够感觉到他的斗篷为她扇风时的凉风;他的笛眼边的唾液,擦在她的脸上,这已经够了。如果她无法看到他,她只想能被他控制:

所有的言语都颂扬那位挥舞雄鹰胜利旗帜的人——但是似乎是他的母亲在养育着他,

如同一棵苦涩的楝树,无目标地服务。

要消除这对无辜乳房的悲哀,

无法找到他的悲哀,

那就要牢牢地握着它们,靠在他年轻的肩膀上,

把它们绑在那里!

看见是一种痛苦,看不见是一种折磨。当他似乎远去的时候,相似的品味和触碰使生活有可能继续下去。

我们可以把安达尔的经历与其他宗教传统中相似的伟大神秘家们的经历相比较。阿维拉的特蕾莎(Teresa of Avila),一位基督教修女,写到她是多少渴望见到神的:

由于灵魂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渴望,虽然它对来世的渴望超越任何可以想象的自然渴望。然而,内心的这种极度渴望,认识到它无法估量的价值……当它被神满足的时候,神所能给予灵魂的主要恩典之一是让它始终怀有这种渴望,在啜饮之后,增加对一次次享受这种甘露的渴望。对神的爱和渴望会一直增加,直到本性不能再承受它——有人因此而亡。我知道有人向神求助,神即刻赐予此生命之水,她几乎在狂喜中离去。她的渴望和增长的愿望强烈到了这种地步:她认识到,如果得不到满足,那很可能会因为这种渴望而死亡。

看见和品尝是相似的,两者都是将爱者带近被爱者:景象是面对面的相见,品尝则是指一个人存留在另一个人之中,如同:

“你们要尝尝主恩的滋味,便知道他是美善。投靠他的人有福了。”

如果我们想在我们自己的宗教传统中或跨过宗教界限看到神,我们必须有渴望心,有想象和向往,并在神的存在中觉醒,如同安达尔和众牧牛姑娘那样去做。像她们一样,我们必须记住神在过去是如何行事的,因此能够认识到神也能在我们的生活中行事。如果我们能够记住神是如何已经行事的,我们就能够在新的环境中遇到神。

阿周那的不执着的苦行之途并不适合所有人,所以,有一些其他方式可以选择是不错的办法,如那些牧牛姑娘们那样,有一些想象的、有趣的、生动的修习方式。学习其他宗教在我们能够承受的情况下可以具有想象力和发自内心的智慧。对一些人来说,这种学习是一种知识的高度浓缩;对另一些人来说,是舞蹈、是拥抱,甚至是灵魂的结合。有时躯体本身似乎是个大问题:我们无法在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找到神;我们无法用生理上的眼睛看到神。但是安达尔向我们展示了躯体是我们寻找似乎已经远离我们的神的最后的微小希望。看与听,触与尝,或者失去所有这些——这些就是加强我们对神的渴望的体验。甚至我们的饥饿都在宣布神的到来。在向其他宗教学习中,有时在我们的心意上会感觉到冷淡和距离。那么即使我们不能理解发生的事,或者为什么是这样,如果我们遵循那些能够吸引我们和深深感动我们的方法,对我们来说是明智的。如果我们发现自己以某种温柔的低语或虔诚的行为或简单的图像记起了神,那就足够了,因为我们能够开始踏上前往神的所在地的旅途。安达尔把缺席转为一种对神的可触及的体验。如果我们无法看到神,我们的愿望本身会成为发现神就在附近的地方。

神先看到我们:沙塔考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