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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知名学者(7)

程:好。今年(2008年)咱们国家遭遇了年初的冰雪灾害,5月的汶川大地震,自然灾害比较多发。您觉得,这样的状况下,对咱们整个中国的经济会不会造成比较大的影响?

易:其实就灾害的出现来讲,这个不是太大的问题。当然无论是雪灾还是汶川大地震,对灾区来讲,经济是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对整个中国经济来讲,影响不是太大。因为我们整个经济,一方面处于一个快速增长时期,另外方面,灾害在我们一个很巨大的经济体里头,它所占的比重很小。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对整个经济的影响不会太大。

雪灾出现以后,我马上有一个报告,汶川大地震以后也写了一个报告。

我基本判断,基本经济格局没有改变,所以我们整个经济的发展速度,经济的持续增长不改变,所以政府的基本的政策也不要改变,只不过对一些灾害的地区,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政策。

对于中国的总体经济形势,易宪容一直持乐观态度,早在1998年,他就发表过一篇文章,在文章中他分析指出,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三十年不成问题。

易:现在的情况比我1998年估计的情况还要好。为什么?中国这么多年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邓小平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他不是让我们的GDP增长有多高,我们的财富增长多少,更重要的是,他让我们每个人的经济发展权利空间不断在扩张。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就是说,我们的制度规则尽管还不是那么完善,但是它不断地让每一个人能够找到发挥自己的能力的一个位置。比如说打扫卫生的工人,他拿到了打扫卫生的那份工资;总经理拿到了总经理那份工资。大家能通过适当的方式,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这是我们未来经济增长的巨大动力,所以这个制度没有改变,经济增长还会持续。

易宪容,1958年出生于江西上高,1997年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财贸系获博士学位。1998年到2000年,在香港大学经济金融学院做合作研究。

易宪容的学述研究方向是金融,但是他被大众所熟悉,却是因为他对房地产界的言论。

易:我在1998年写了一篇,就是研究中国房地产金融市场的相关文章,发表在《南方经济》上。

程:那时候可能大家还不太有要买房地产的念头呢。

易:对,因为我那时在香港就发现,房地产对我们的经济影响会很大,而且跟金融是密切相关,没有金融,房地产市场不可能发展,所以那个时候在研究、也在分析。

之后,易宪容就房地产以及金融发表了数百篇的论文,但真正引起经济学界和大众注意的,却是2004年,他发表的《谨防房地产业要挟整个中国经济》一文。

程:您的那篇文章出来,我想不光光是老百姓特别关注,房地产商最着急吧?

易:这篇文章出来以后,主要是让我们中央领导人看到了,在我这篇文章上签了字,要相关干部作全面的调查研究,所以就引起了“房产市场泡沫论”的大讨论。

中国房地产究竟有没有泡沫,易宪容成了争论中的旋涡,2005年他的又一番言论,更是令众多的房产商对他怒不可遏。曾经有媒体评论说,易宪容虽然做的不是房地产,他却是2005年房产界最红的明星,因为他在这一年,预言上海房价将下跌50%,北京将下跌30%,这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和大讨论。

程:很想知道,你的言论出来后,你跟各方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您看,第一篇《谨防房地产要挟整个中国经济》出来以后,可能很多房地产商就跟你杠上了,认为“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因为您说这里面有暴利、有泡沫。

第二您在2005年7月又做了一个预测,说这个房价一定得跌,上海得跌50%,北京得跌30%。那么现在老百姓又生气了,因为就听你的——谨慎、不买,就等它跌,但是房价从来就没有跌过,那是不是老百姓也开始恨你。这政府呢,觉得“你又批评我做得不到位”。这样看,会不会你跟各方面的关系都显得比较紧张。

易:其实我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紧张不紧张的问题,因为我任何时候思考一个问题的角度,都是从我们整个社会大的方面、总体利益在思考。就是说你侵不侵害我们整个文明社会一个基本文明准则,侵不侵害整个社会大部分人的利益。

房地产商对我有意见这是必然的,那么民众来讲,民众有个误解。

其实我那年讲房地产价格问题,我从不会预测房价的上涨跟下跌,因为我是比较相信市场的。我当时只是说“房价涨得多快,就可能下得多快”。因为根据市场的分析,房价没有只涨不跌的价格,也没有只跌不涨的价格。那时候我只是说“比如说你上海,在一两年的时间内涨了400%,那你下跌50%也是正常的”。然后房地产开发商和媒体,就把我讲的这个东西,单独做了很大的标题。

程:其实是断章取义了?

易:对,是2005年7月6日的文章,在《21世纪报道》,他们做了一个头版头条,大标题——易宪容预测房价上海下跌多少,北京下跌多少。

这个标题一出来以后,你知道我多麻烦吗?上海市政府打电话给我们社科院,建设部打电话给我们社科院,说我为什么说这个?我说,第一我没说,第二假定我说了,关系大吗?我说,一个人能把一个市场,说得怎么样,那这个市场不是太脆弱了?

程:如果你说下跌50%就真的下跌了,那你的力量太强大了,市场的力量太脆弱了。

易:对,我说这个东西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你们怕我说这样的话?

易宪容始终认为中国房地产存在泡沫,一直呼吁有关部门采取措施,挤出泡沫,还房产一个理性的价格,但是在2007年前,中国的房价一直飚升不止,2007年初,易宪容辞去了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金融发展室主任一职,成为普通的研究员。

程:在去年(2007年),你辞去了行政职务,我不知道这些所有的影响,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易:我的座右铭是无功、无名、无利,从来不会把外在的东西看得对我自己有多大的影响,我永远追求我的内心,内心该做什么、该不做什么。因为我到了年龄这么大了,我做人的核心的价值,基本的价值早就定了,就是说我不会受任何东西的左右。所以什么时候你看到我,我都是特别开心的,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比如说汶川事件以后,我写了一篇文章,《生命至上的意义》,因为我觉得这次政府做得特别好,人是最重要的,名利都不重要的,名利在我们的生命面前都是无足轻重的,这些东西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易宪容说,自己的座右铭是无名,无利,无功,他发表的言论,都是忠于自己的内心,不为名利所左右,而对于现实的财富,他则毫无忌讳,坦言自己的致富经。

程:说到这儿,我想可能好多观众和我一样,特别想知道,你自己的钱都在什么地方有投资,什么地方投得最多?

易:我股票也有,基金也有,银行里存的也有,还有房产,房产是自己住住,不算投资,但是也作为一个财富。很早的时候我就买了一些外汇,我那个时候知道美元会贬,2001年的时候,我很多财富基本买了澳大利亚币,买了加币,买了新西兰元,去年(2007年)出手了。还是早了一点,不然到现在还要高。我在很低的时候进去,三块多进去,六块多卖出去。股票来讲,有些好的股票也蛮好,比如汇丰啊,持有没有太大问题。

程:你多少钱在股票里?

易:我买的是H股,那时候买的不多,大概十万块钱左右。2001年,我一块四毛九买进中石化。

程:才一块四毛九买的中石化?

易:对,最高的时候是十四块多,现在也是八块多,我那时候就想,要不要无所谓,反正有也可以,没有也没关系。所以投资者如果是这个心态,你的投资收益率会比较高一些。

程:你别那么拼,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都拼到股市里去,这个是不可取的。

易:对,不可取的。如果你觉得我一定要买股票,我一定要赚多少钱,要翻多少倍,你就风险很高了。另外,你所有的财富要有一个组合,买股票、买基金、存银行,要有一个组合,这样就可以分散一些风险,你投资的收益率尽管低一点,但是你风险也比较低。

程:那现在也有很多人,其实除了投资住房之外,也会投资商铺,尤其是像杭州又在兴建地铁,地铁沿钱的物业最近我们都能看到,它在慢慢地往上涨。如果我们有这个投资愿望的话,你有什么建议?

易:你一定要做一个很好的选择,就是这个地段的商业机会如何,然后未来的市场发展机会如何,要做很好的评估。你最好是以地段为主,比如说现在这个商铺,这个地方公共交通还没有,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小区,估计是五年以后会好,可能现在买的价格就比较低,然后未来会比较高。如果你能把这些机会成本一起计算进去,觉得比较划得来的话,你投资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程:2008年有可能是我们中国经济,最困难的一年。作为经济学家,综合分析之后,您觉得在2008年,比较好的投资渠道会是哪一些,应该要规避的风险又是哪一些?

易:2008年不确定性比较多,物价水平升得比较快,还有国际金融市场震荡比较高,这个来讲我们会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总体东西不会变多少,比如说我们GDP增长速度,我相信还会在10%以上,这个不会改变的。我们投资者,尤其是今年(2008年)股市调整来讲,我觉得现在面临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特别有一些大的蓝筹股,最近跌了70%以上,绝对有机会进入。但是你一定记牢,你不要听别人,比如股评家,告诉你买呀不买呀,不要听他们的。

程:听自己的,自己判断?

易:我说的这些东西,也是告诉你们,你自己分析,你做的功课越深,那么你可能面临的投资机会也高,每一个人的情况、反应都不一样,你就是要自己分析,而且大家投资的时候,比如买房子等等,一定不能把你过去的经验,别人的经验,作为一个参考的标准。不能!你要听未来发展的是什么,因为你这个投资,永远是面对未来的东西。

程:对,你不能说我2004年的时候,把钱放进去赚了,我以后就一定能赚钱。

易:对,不能你去年在房地产上赚了钱,今年还在房地产上,明年也还在房地产。事实上要赚钱不能这样去思考。那些经验,只是你思考的一个小小的要素,你最重要的是分析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记者手记

这位经济学家带着浓重的江西口音,与他对话听起来有点费劲,但是他的讲座仍很受欢迎。

这个搞经济的人,有时候也写一点经济之外的文章,他曾经写过一篇《生命至上的意义》,他说名利在生命面前都是无足轻重的,这些东西都是不重要的东西,而在采访中说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又被自己感动了,我们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