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些珍珠粉、珍珠糖,过去还是皇上的贡品,都是好东西。好东西要送给老人,我就送给小区里70岁以上老人每人一包,送老太太珍珠项链每人一根。
还到敬老院去送,我经常到敬老院给老人们唱越剧。我越剧唱得很好的,最喜欢茅威涛的殷派。唱一段给你听,《陆游与唐婉》里的“浪迹天涯”:“花易落,人易醉,山河残缺难挽回……”
这一段,我今年春节要在区精神病人联欢会上演唱,这是我的心理医生定下来的。他分管拱墅半个区的住家病人,有50多个,那全区总有百来个精神病人吧,还不包括那些住院的。
可是没想到我给老人送东西还有人骂我白痴,说:“这种好东西送给年轻人,用了好还会来找你买,送给老人有啥用?”有人说:“不怪,这个人真当有病。”
也有人把这些话跟我说,我想我有病遭人鄙视,但我还当过省级先进工作者呢。现在我一个人做好事你们说我有病,我干脆拉支队伍起来,大家学雷锋做好事,看你们再怎么说?
我就像个孩子似地赌一口气。第一个先跟我妹尉梅玉说,要找十个姐妹一起学雷锋。她说她也要参加,我说你在上城区哎,妹妹笑,姐姐你又糊涂了,学雷锋还分什么上城区、下城区?
我们姐妹俩就这样开始了,找来找去找到7个姐妹,都是平时在小区或公园里认识的街坊邻里,她们都愿意学雷锋帮助人。其中有几个姐妹还在上班,有居委会的有管理公园的,墅园公园就成了我们的集合点。后来找到第10个人,比我大做了大姐,我是二姐,我妹三姐,依次往下排,湖墅十姐妹就这样排出来了。
这是1998年9月份,我51岁。
叫这个名称也是因为我喜欢越剧,不是有个越剧十姐妹吗?
那几年有人说中国没有雷锋了,我就是想证明,中国永远有雷锋雷锋怎么学?我点子很多的,首先要求每人结对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有经济能力的帮助特困户,有健康能力的帮助无力人。”我们到居委会打听那些需要照顾的残疾人、困难户、孤寡人。
其实十姐妹之前,我就一直在帮助一个残疾人。她50多岁,6岁时脑袋砸到火盆上,智力就停在6岁。长大后在马路上乱跑,又遭车祸断了腿,靠着哥哥照顾她吃喝拉撒,马桶就放在桌边。我到她家,帮他们搞卫生,我就是搞卫生防疫出身的啊。每次去都给她买水果,给她讲故事、讲笑话、唱越剧,她哥告诉我,几十年妹妹不会笑,可是每次你一来她就笑了。
我们到四个居委会发了联络单,上面是我写的湖墅十姐妹宗旨:学雷锋做好事,有困难找我们。从大姐到十姐,每个人只留电话号码。我们约定无论是集体还是单独做好事,每个人只报十姐妹的身份,不说名和姓。
那几年有人说中国没有雷锋了,我就是想证明,毛主席叫我们学雷锋,他的话永远有人听,永远有人学雷锋。我觉得十姐妹都是社会最基层的妇女,她们都能学雷锋,还有谁不能学?
我从不想出名。你说一个精神病人想出名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有病啊。我最恨的事情就是搞形式,你们肯定想都想不到,每年三月五日学雷锋日,有些敬老院老人一天要洗五遍澡!有人都给洗感冒了。怎么不好平时去洗?毛主席说过嘛,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还有今年杭州公交车搞个周一让座日,公交车上时时刻刻都要给老人、病人、小孩让座,这是国民自发的素质,中国五千年文明史,不需要再来倡导这种最基本的礼仪。
古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错了,我们十姐妹做了一点好事,就传遍了杭州,还传到千里万里之外。那一年媒体到处找十姐妹。天天有人报料:三姐在某人家做好事,五姐在某小区做好事,十姐妹在某某路上清除“牛皮癣”……记者赶到人又走了。一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姐妹,你们是谁?到处都在问。
有人打电话来说,现在谁还学雷锋啊,只有疯子才学雷锋1998年12月24日,《钱江晚报》登了一篇文章《“二姐”终于找到了》。你看,这是当天的剪报,旁边是我写的:姐妹们,真是好样的,我们做好事,并不是为了出名,也不是为利,是为了一种做人的信仰——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可以自豪地说:我没有碌碌无为地度过。
可是怕什么有什么,一宣传,事就来了。十姐妹里有一个是我精神病院的病友,她的病比我轻得多,早就康复了,为人热情善良。十姐妹电话号码被报纸公布后,有人打电话来说:“这个人是疯子,现在谁还学雷锋啊,只有疯子才学雷锋,你们还真是疯子!”
接着有个组织机构找我,建议改组或者说重建十姐妹,因为我们的十姐妹多没有特长技能,比如会修理电器、会剪裁缝纫等,改组也是为了更好地学雷锋。
还说改组后可以方便开展活动,打个横幅为民服务,媒体可以更好地宣传。
我一听很高兴,这是好事啊,不需要改组,让那些姐妹再加入,扩大队伍就是了。可是对方坚持只留下我一个人,可能因为我是发起人吧。我坚持学雷锋人越多越好,他们坚持还是十个姐妹,我说他们搞形式,他们说我不听话,谈崩了!
后来的授旗呀、开会呀、活动呀,我都没去参加,宁可死,也绝不能丢下我的九个姐妹。
这件事让我很生气,心里特郁闷,好像要犯病了。
这天我妹来了。我想起妹妹跟着我,数九寒冬,我们十姐妹在街上刮那些到处乱张贴的小广告。妹妹是直肠癌病人,开过大刀,大便袋子就背在腰上,一站大半天,那次回家她两腿肿得下不了床。可是妹妹很快乐,我们都很快乐。为什么说要乐于助人,就是因为人做好事的时候很快乐,可是现在他们只发给我一本十姐妹证书!我拿出那本别人送来的证书,和妹妹抱头痛哭,“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学雷锋还这么难?”
那是2003年,我们十姐妹已走过五个年头。回顾那五年,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有意义的时期。
我们组织起来不容易,一定不能散了。学雷锋的人不能散了接下来的2003年到2008年,整整四年多,我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足不出户不见客不接电话,抑郁症重度发作。我缩在这里,一切活动都在床上,正常人是难以想象的。
床里边堆满了报纸书刊资料,我想毛主席的床上也是这样的,里边一排都是书。四年里除了上厕所我不会下床,别人端给我吃我就吃,不端给我也不要吃。但我知道吃药,24年我天天都得吃药,抗抑郁症的、抗躁狂症的、中衡的。抑郁症严重时,我天天想自杀,一大瓶强力安眠药就放在枕头底下。但我自控能力很强,我想对有抑郁症的人说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真正想自杀,谁也阻止不了,但你自己可以阻止自己。
本来我想就这样抑郁下去,等死吧。但国家又发生大事了,我这个人的生命是和国家和政治连在一起的,2008年5月12日的大地震,把我震醒了。
24小时中,我要看十七八个小时的电视,眼泪都哭干了。天啦,我有活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地活着?有人一百多个小时挖出来还活着,生的意志多强大啊,跟他们比我还算个人吗?我不是行尸走肉吗?
我要变成活人。国家发生大事,我要大变。我要从抑郁症里走出来,我才60岁,我还可以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于是,我每天想应该怎么帮助地震灾区的人,后来我想明白了,像我这样有病的人,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有意义,也是帮助灾区。一个人连自救都不能,谈什么帮助别人?
第一步我要下床。我体力很好,今天早上只有13摄氏度,我床上还是凉席,身上穿无袖裙,这台电风扇还在对着吹。不冷,真不冷。我心里热身上也热,可能是躁狂症的体质吧,呵呵。
但我现在很正常哦,神志特别清楚,奥运会开过后我就更清楚了。从八月到现在我一直在忙,忙什么?十年前《沈阳日报》称我们是“西子湖畔雷锋娘子军”,我要对得起这个称号。我想现在湖墅十姐妹要重出江湖,新名字就叫——雷锋娘子军。队长、副队长都有了。队长不是我,是更年轻的人,雷锋生前老连长虞仁昌做我们的顾问。
十姐妹中有人说过一句话:我们组织起来不容易,一定不能散了。我一直记牢这句话,学雷锋的人不能散了。
十姐妹曾经是三届“西博会”的集体志愿者。今年西博会开幕时,我穿上2002年发给我的红马甲,戴上这顶红帽子,自己去做志愿者。怎么做?大事做不了我做小事,为中外游客指路。我天天研究和熟悉地图,城市在变,路也在变,我四年没出门,可不能给人指错路。随身还带着这本杭州市精神文明建设委员会编的《市民日常外语会话》,不会说的就在书里找,来杭州的外国游客很多的。
喏,你看,我举着这张纸,天天从一公园走到六公园,上面是我写的中英文:
免费为您指路。
我教儿子写作文
白乐天
孩子写作文往往头痛,不过我们家小乐还是比较快乐的。小乐并没有成为一个写作文的高手,并没达到“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之境地,不过现在的他,想说的想做的,都可以用他的笔很轻松地写下来。我认为,对于祖国语言文字能够熟练运用,并且有自己的思考,这就够了。
第一次写作文,小乐心得——不难写!
小学三年级刚开学不久,有一天放学,小乐很兴奋地说:“爸爸,老师说,我们要开始写作文了,作文是个什么东西啊?作文难写吗?”
我笑笑:“作文不是个东西,作文不难写的,作文就是你平时说的话,你怎么说话就怎么写,你平时说话难吗?”
小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也是凑巧,我们那儿刚好要举办一个“药王节”,其中有一项活动就是灯会,这个灯会是放在药王山上举行的,五彩缤纷,我想一定可以让小乐写作文的。于是对小乐说:“今天晚上爸爸带你去写作文!”他一听很激动:“写什么作文啊?”我说:“我们去看灯会,看完后回来写。”我让他准备一个小本子,还准备了一个手电筒,上山用。
一切准备就绪,带着一个傻乎乎的、对作文充满向往的小学三年级男生,向着我给他埋伏好的作文圈子出发了。我一路交代着:看灯会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在什么景点前兴奋?为什么会兴奋?从山脚往上看是什么景色?从半山腰看下来是一种什么景色?山顶朝下俯瞰又是一种什么景色?因为那座着名的药王山处在两江交汇处,可以说是时时处处景色都不一样的。还有,因为灯会的灯有各式各样的动物造型,我就问他,这个大象和恐龙有多大(他最喜欢这两种动物)?为什么会动呢?孔雀开屏和动物园里的真孔雀开屏有什么不一样?灯的颜色是怎么样变幻的?我认为,人有了,事有了,景有了,这个作文应该可以写了。
回到家,小乐很谦虚地问:“爸爸,我怎么来写这个灯会呢?”我说:“你就按时间顺序一件件记下来,明天交给我。”第二天晚上,他交给我一篇题为《药王山逛灯记》的大作,我一看,不得了,洋洋洒洒1300多字。我问:“作文难写吗?”他说:“不难写。”好,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细细一看,还真像回事,虽然很啰嗦,连我没让他数的上山台阶他都留心数了,虽然有很多错别字,我还是表扬了小乐:“不错不错,蛮好蛮好。”当然,我要当着他的面改病句,改错别字,他都很认真地“噢噢”,大概认为这是件很新鲜的事吧。
还是凑巧,那时我们县里刚好举行中小学生写作大赛,于是我就让他将改好的《药王山逛灯记》寄给大赛组委会,结果是他这篇处女作得了个优秀奖。小乐洋洋得意。
魔鬼式周记,段落、字数、时间——量化管理在小乐的作文教学中,我实行了两个偷懒的办法,总的指导思想是,既要让小乐的写作上轨道,又不要让我自己太累着。第一个偷懒的办法是:三年级开始写作文,强行要求写三段,字数在300字以上。首段写出缘由并引出下文,中间段可以自由展开,结尾段把要交代的事情写完整。我的意思是,一定要完整,因为他要去适应作文考试的啊。
按这个思路,四年级就是四段,首尾两段,中间扩展为两段;五年级就是五段,首尾不变,中间扩展为三段。字数要求,四年级以上要求每篇不少于600字。
六年级就不管这些具体指标了。
还有时间要求,也就是说,600字左右的文章,必须在30分钟左右的时间内完成,为了这个30分钟,又强化训练了好长时间。先是用毛主席的故事进行励志教育,说毛主席年轻的时候,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经常到闹市区读书,不管多闹都如在无人之境。那时我们家住着不大的房子,客人来了,小乐在做作业,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我就和小乐说:“你要学习毛主席,还要学习和尚的静心打坐,要融入自己的写作场景,想你要写的人,想你要写的事,想那些具体的细节,认真地想,和文章中的人和事交流。这样,你就听不到我们的说话声了。”
第二个偷懒的办法是让他写周记。具体要求是,从四年级起,每天一篇,每周五篇,周六交给我检查。写作内容不固定,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每天一篇,太多了吧,要他命啊,小乐妈妈很心疼。我说:“我是因人施教,你别管。”开始几周,小乐最大的困难是,不知道什么好写、什么不好写。这个时候,饭桌上的交流就成了他晚上写作文前的定题会了,这个有点像媒体的谈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