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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中,有急促的铃声在耳边不停地响。
烦,大清早的,谁这么不识相,打电话像催命一样扰人清梦?不耐烦地反手一挥,铃声戛然而止。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沉寂。
“糟了!”
鲁顿突然弹坐起来,抓过被自己扫到一边的闹钟,见指针已指向八点五十分,她立刻睡意全无,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迟到了,要迟到了!
冲进卫生间胡乱抹了一把脸,匆匆套上衣服,跑了几步,发现自己还光着脚丫。于是又折转回来,顺便拿起梳子在头上刮了两下,又向外奔。
工作这么久,迟到的记录还不曾有过,今天之所以反常,应该归之于昨天那场人祸。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她零零散散的梦里,全是飞车惊魂的镜头,弄得她一晚上惊醒了几次,辗转难以入睡,直到天快亮了,才有了片刻安宁。
结果,不可避免的,她睡过头了。
再看一次时间,八点五十三分。不知道现在冲下楼去,能不能正巧抓到一个计程车司机,超速连闯五次红灯,而且安全将她送到目的地?
大脑略做简单分析,数据立刻出来——可能性几乎为零。
算了,听天由命吧。
这么想着,鲁顿从水果篮中拿了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拉门——
额头正中一记,她直觉去捂,充当苹果的早餐就这么落在地上。再抬眼,瞧自家门前杵着一尊门神,口中的果肉也不自觉地掉下来。
“我想敲门的。”商磊举高了手,以示自己的清白无辜,“是你时间抓得太准。”
那就是说,她自讨苦吃了?“你不去上班,来我家干什么?”忘记了喊痛,鲁顿弯腰去拾苹果,结果发现,商磊的脚边还有一个大大的旅行袋。
原来是要外出,怪不得不用准时去公司。
对了,上班!
她忽然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跟他嗦,忙拍了拍商磊,示意他往旁边闪,“拜托让让,我快迟到了。”
商磊非但没有让道,还很轻描淡写地送她一个消息,“不用了,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鲁顿瞠目结舌,“你怎么会?”大仙吗?未卜先知,知道她今天要迟到?
“打你电话没人接,打到你上班的地方,人家说你还没去。于是我大胆猜测,你应该是睡死了才对。”所以直接帮她请了假,然后直接上门找她。
“嗯,那你找我,有什么事?”见商磊拎着旅行袋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作为主人,询问他有何目的,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吧?
“是有事要和你商量。”商磊将旅行袋放在墙角,转身看她,以一向简约的风格开章明义,“我想搬过来住,你不介意吧?”
鲁顿的眼睛睁大再睁大——开什么玩笑,她当然介意。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引来闲言碎语不说,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定的危险系数。
“那个,我觉得不太合适。”她考虑了一下,尽量婉转,希望他能听出其中的拒绝意味。
“为什么不合适?”商磊反问,顺手拉过她,拨了拨她还来不及整理妥帖的头发,瞧她紧张无措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鲁顿,我是你男朋友,我们在交往,你忘了吗?”
他说得基本正确,只不过,她觉得有必要在他这段话前面加上几个限定词——到目前为止,他只当了她“一天”的男朋友,确切地说,他们也只正式交往了“几个小时”而已,而且,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是浪费在一场误会上。
莫非现在的快餐爱情真的很流行,所以男人都这么直接,喜欢直奔主题?
“房间在哪儿?”冷不防,商磊忽然开口问她。
这句话,骇着了鲁顿。她忙不迭地向后退,避开他的触及范围,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见她突然逃开,商磊挑眉。
“我说……”鲁顿舔舔唇,犹豫地看了商磊一眼,“我这个人,其实很保守的……”
商磊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见他笑得这么猖狂,活像听见了什么大笑话,鲁顿有些不乐意了,“你认为我的观念很好笑?”
“不,很可爱。”商磊好不容易止住笑,瞅一旁警惕盯着他的鲁顿,“我的意思是问你客房在什么地方。”
“那有什么区别?”明白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鲁顿的脸红了红,对他的居心仍有怀疑,“你非要住进来,就算睡在客房,还不是一样算是同、同……”
“同居是不是?”见她结巴了半天也没结出下文,商磊好心接话,换来鲁顿的一个白眼,他也不介意,“你睡一间,我睡一间,放心,我绝对不会半夜爬上你的床。”
“我们家很传统的。”种种理由被他一一驳回,鲁顿不甘心,垂死挣扎,“要是我爸妈发现我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非打死我不可。”
都说得这么严重了,他应该会动恻隐之心了吧?
“你就说是你请来的男保姆好了。”商磊果真很“善意”地给了她一条建议。
这样也行?请他这样的男保姆,她很容易被别人指责为暴殄天物的呐。见商磊已经开始自动搜索房间,鲁顿急急上前,拉住他,不放弃地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住在我家?”
如果没记错,他之前好像用的是“商量”这个词吧?可他现在这种专横的态度,足以用死皮赖脸来形容,根本不把她这个正牌主人放在眼中,哪里体现了以人为本?
“你真的不知道吗?”瞧她弄不清状况的模样,商磊决定给她一个大大的震撼,让她这一天都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捧起她的脸,他迅速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在她呆若木鸡的同时,“深情款款”地开口:“因为你闯的祸,我的房子被游总拿去抵债了。”
这是一个多么不争的事实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作为最后一级负债人,她是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不但任由商磊登堂入室,而且还被他夺去了一个纯纯的吻。
很好奇他的工作忽然轻松了下来,每天泡泡网,然后就是足够的闲情逸致做饭。不过想想,可能因为触怒了游奇动那怪胎,所以被流放,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商磊入住之后,早晚两餐,小到择菜,大到下厨,都被他一手包揽。那厨艺,真不是盖的,短短一星期,害她的胃都被养刁了,以至于现在每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望着色香味都不俱全的工作餐,她就反胃没有食欲。
果真不能想,人性贪婪,她忍不住就开始幻想今天晚上的主打菜是什么,无比期待下班时刻赶快到来。
“鲁顿,你最近的胃口是越来越小了。”路依云已将午餐消灭完毕,见鲁顿还在望着面前的食物发呆,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拿勺子敲她的饭盒,“你已经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不会真想要当神仙姐姐吧?”
“不是,我只是没什么食欲。”
“又没有食欲?”路依云扫了一眼那盒不见少的饭菜,目光在鲁顿脸上梭巡,眉头打了个结,质疑的味道甚浓。
“怎么了?”被路依云的明眸大眼盯得不自在起来,鲁顿摸摸自己的脸,问她。
“真奇怪……”路依云盯着她瞧,伸出手捏她的脸颊,“你天天嚷着吃不下东西,怎么反而长胖了?瞧瞧,脸上比以前有些肉了。”
“是吗?可能是我最近心宽体胖吧。”鲁顿干笑,生怕路依云追问下去,暴露了商磊目前“暂居”她家的行踪。
虽然不是自愿,但内中曲折,潜意识里觉得不怎么光彩,还是少说为妙。
“啊,对了,你和商磊最近怎么样?”路依云很感兴趣地问她。
“嗯,啊……还好。”鲁顿很含混地回答,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尽往枪眼上送。
“哟,还不好意思呢。”路依云拿胳膊肘捅捅她,挤了挤眼睛,“心宽体胖?我看,发展得不错嘛。”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如果一个几乎算不上熟识的男人强行搬进自己的家,占据私人半个空间,理所应当地负责起她全盘的生活饮食,甚至还把她养胖起来——这样的话,他们算不算发展得不错?
“我知道了。”商磊一手举着锅铲,一手拿着分机接听,“我都记得,你不用一天到晚定时问候。”见火候差不多了,他迅速将锅里已经炸得金黄的茄饼翻了个转,“行了,你答应过给我时间,就这样,到时候再联系。”
不理会那头的哇哇大叫,他果断收线,同时听见外面有响动。探出头去,与正在关门的鲁顿打了个照面,“休息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了。”
“哦。”鲁顿应声,见他又缩回厨房,空气中,满满的,是说不出来的茄饼香气。放下包,她往卧室走,经过客房的时候,不经意地发现床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正对着她的屏幕,显示的是游戏界面。
他真的清闲到了如此地步?堂堂一个大助理,居然无所事事起来,靠打发游戏度日?
游奇动还真狠,不仅让他无家可归,还将他彻底封杀冷藏起来教训。
正在想,电话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打断她,几声之后,又没了动静,依稀听见商磊在厨房里说话。
快走了几步,走到客厅,不多时,商磊出来,看到了她,开口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商磊……”见他要走,鲁钝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叫他。他回头看她,她却一时忘记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大眼瞪小眼,有没话说,感觉怪怪的。
情急之下,她瞟到一桌的丰盛,找到了话题,讷讷地开口:“菜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说完后,又觉得有些后悔,总觉得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底下,很容易让人产生诸多暧昧的联想。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从商磊脸上闪过,他点点头,“放心,我尽量早点回来。
开门关门的声音,目送他离开,鲁顿慢慢走到桌旁坐下拿了一块茄饼塞进嘴里,茄肉鱼香,糯滋滋的,正合她的口味。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东西。
盛了一碗饭,吃了几口,又停下来,她对着碗里的白饭发呆。
想起商磊每晚押着她上饭桌,不断地给她夹这夹那,直到她碗里堆得像小山冒尖,引来她的不断抗议,他才住手,而后监视她吃得一点不剩,才算满意罢休。
一个人吃饭,是孤单了些。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就吓了一大跳。以前也是一个人终日应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怎么才过了短短一个星期,自己的心理居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莫非,商磊的存在,不仅仅是影响她的胃这么简单?
这种认知有点像触电,振荡她的神经中枢。她慌忙扔了碗筷,站起来,两手各端了一个盘子,快步走到厨房的垃圾桶前站定,手微微倾斜,看着佳肴一点点地向盘子边沿滑动,心也一点点地在挣扎——
手一抖,盘子便摆正,又被端出来放回原位。
太难了,要她硬着心肠就这样丢掉,实在违背良心。
忍不住尝了一口差点奉献给垃圾桶的鸡块,麻辣鲜香,爽口得连眼睛也不由得眯缝了起来,一时间,她感激起自己及时的悬崖勒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这么安逸的生活,很难再回到当初那种一碗泡面果腹也能满足的日子。
趴在桌上,鲁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习惯,本身就是可怕的习惯。
有人敲门,他还真信守诺言,回来得真快。
她走过去,随手拉开门——
“嗨,我说——”
她反射性地一甩门,然后愣了三秒,深吸了一口气,又打开。
“你在搞什么?”路依云立在门外瞪她,对她之前的举动深表不满。
“依云,你找我?”她半掩门,以身体挡住路依云的视线,试探性地开口发问,同时暗骂自己记性太差——商磊有钥匙,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开门?
“你天天不吃东西,我越想越不对劲。”路依云动手将她从门边拨开,直接走进来,“过来看看你,我这个朋友够意思吧?”什么味道?鼻子嗅了嗅,她的目光定住,手指伸得长长,“那是什么?”
没看错吧?不善家事的鲁顿居然做了这么丰盛的晚餐自己享用?而且看起来闻起来还很不错的样子?
“饭菜。”鲁顿回答,并且趁她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去,迅速将门边的一双男用拖鞋扔进柜子里。
废话!用眼睛看也知道是饭菜。她只是想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路依云瞅了一眼鲁顿,随后动手品尝了一口香菇。
软、酥、脆,绝了!
“好你个鲁顿,怪不得整天中午食不下咽,原来有这么好的东西。”路依云一边数落一边手下不留情地尝了个遍,“说,从哪里叫的外买?”
打死也不相信鲁顿会有这么突飞猛进的手艺,所以她推断一定是附近又开了餐馆,叫鲁顿发现了,才会这么天天好口福。
“对面的街角拐弯左转然后向右走……”鲁顿支支吾吾,绞尽脑汁在编想象中的餐馆的地理位置。
“行了行了……”路依云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头都被鲁顿说大了,还是改天自己亲自去找比较简单。她斜睨了桌上的一副碗筷和基本没有动的米饭,“怎么,还没有吃?”
“正要吃。”鲁顿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刚要动筷,见路依云目不转睛地看她,她下意识地开口,“依云,你也一起?”
纯属客套,礼貌问题。
“好啊。”路依云狡黠地笑了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鲁顿想打自己的嘴巴——什么叫祸从口出?
她盯着很欢快吃菜的路依云,试探性地发问:“依云,你今天没有约会吗?”
“没意思,我推了。”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了,到鲁顿家来意外碰上一顿美食,好过陪一个无聊的男人看一场无聊的电影。
要是这个时候商磊好巧不巧地回来,那就有意思了——鲁顿在心里想。
“鲁顿,瞧你那张脸皱得。”路依云打趣,“吃了你一顿,值得你心疼成这样?我又不是天天来蹭你。”
鲁顿在心里嘀咕,她倒宁愿路依云天天来蹭——只要商磊不出现在她面前。
同居呐——这么惊悚的词,即使她和商磊之间一清二白,谁会相信?
当机立断,她很适时地提议:“依云,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难得你有雅兴,以前都是我拖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
“我想起还有些东西还要买,你的眼光好,到时候可以给我点意见。”
路依云想了想,“好吧。”
“那我们走吧。”鲁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等等啦……”路依云嚷,“好歹吃完了再说,这么好的东西……”
“来不及了……”鲁顿脱口而出。
“什么来不及了?”路依云抬眼望她。
“哦,没什么。”鲁顿急忙刹口,“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出去晚了,又要货比三家,到时候商店都打烊了。”
“这样啊……”路依云依依不舍地扫了一眼还没吃尽兴的东西,勉强站起来,“那你记得可要带我去找那家餐馆……”
“好好好,没问题。”鲁顿忙拉她往门口走。当务之急,是赶紧走人,至于路依云的要求,她可以随便找家餐馆充数——比如说,商磊上次带她去的“飘摇”就不错。
路依云很纳闷鲁顿什么时候变得对逛街这么热衷,还表现得如此急切——看看,干脆已经拖着她走了。从厨房门口走过,眼角余光一瞄,很不巧,瞟到了一些东西。
“鲁顿——”她停下脚步,语气玩味十足。
鲁顿回头看路依云,见她竖起大拇指,比比厨房,用一种很质疑的语气问她:“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
鲁顿退回去,探头向里一望——
砧板、菜刀,以及砧板上还未来得及下锅的青菜,还有流理台上一应俱全的调味品。
“你骗我的吧。”路依云头也不回,手指又向后比。证据十足,岂容鲁顿抵赖,“那一桌,根本就是在你家里做出来的吧?”“依云,我可以解释的。”瞒不过去,看来只有坦白从宽,不过,该怎么解释才能顺理成章呢?
“是谁?”一个人的厨艺不可能一夕之间突飞猛进,所以,谁为鲁顿下厨,她就更感兴趣了。
“是……”
鲁顿才说了一个字,时间配合得刚刚好,她身后的门开了——
“我回来了。”
完了!鲁顿在心里哀号。
回、来、了?路依云瞪着出现在门口的商磊,以及那串插在锁眼里还在不断晃动的钥匙,而后目光落在鲁顿涨红了的脸上。
“依云,你听我说……”鲁顿很紧张地要说明。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都明白的。”从最初的震惊中回神,路依云拍拍鲁顿的肩膀,顿了顿,“只不过,你们也太大步推进了……”
天大的误会,可惜在眼见为实的情况下,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半夜三更,是谁害她失眠,无心入睡?
烦啊烦,怎么也睡不着,鲁顿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对着黑暗发呆。
路依云说明白,但看她那种暧昧的眼神,就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什么叫“推进得太快”?这种术语用在她和商磊身上一点也不合适。
哲学上不是说过,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吗?
正在懊恼,忽然听见有人敲房门,惊得鲁顿一个激灵,蓦地翻身而起,很紧张地抱着被子。
“鲁顿?”不大的声音由门外传进来,是商磊。
这么晚了,他还不睡觉,跑来找她干什么?鲁顿不答话,屏住呼吸,动也不动。
“你睡了吗?”门又被敲了敲,外面的人又在问话。
自己睡不睡跟他有什么关系?听说,人的情绪变化和激素分泌与月亮的阴晴圆缺有很大的关系。传闻那种会变身的人狼就是每逢月圆时发作……
胡思乱想之间,却突然没了敲门的动静,鲁顿支起耳朵,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来,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不多时,隐隐约约有开门的声音传来。随后,一切又归为平静。
她等了一会儿,仍是寂静一片。拉开门望去,微弱的壁灯下,客厅空无一人。走出去,经过客房,发现房门紧闭,平常挂在锁眼上的钥匙也不翼而飞。握住门把轻轻旋转,打不开,被反锁了。她想了想,转身来到客厅大门前,一推,门开了,对面电梯显示灯正亮到二楼。
临睡前,她明明是将大门反锁了的。房子里就她和商磊两个人,她还在,那这么说来,商磊出去了。
返身进屋,快走两步到窗台,掀开窗帘一角向下张望,结果发现路灯下,有个人在徘徊。
鲁顿向旁边瞄了瞄,夜光钟显示,已是凌晨两点半。
才纳闷,那人忽然停下脚步,仰起头向上看,心有灵犀地让鲁顿看了个全貌。
李晓楠,他来这里做什么?找商磊?
脑中有疑惑的泡泡在冒,随后,商磊就出现在她的视野,迎向李晓楠。两个人嘀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鲁顿松手,窗帘重新合上。她关上大门,径直走到电视柜前,拉开最下方的一格抽屉,拿出一支手电和一个棕色小包,拧开手电,打开小包,里面挂满了钥匙。
每个房间的钥匙她都有备份,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手指拨动,她挑起一把钥匙,走到客房门前,将钥匙插进锁眼,“咔嚓”一声,门开了。
犹豫了一下,她推门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像是在做贼。
入眼的,还是那台手提电脑的游戏界面,不过,多了些散放在床头的文件。她拿起来,翻了几页,尽是商业术语,看不大懂,只好放下。接着手电的光,目光梭巡了一圈,房间还是老样子,除了多出商磊的东西,其他没什么变化。她在放心之余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望。
朝窗外望了一眼,见下面的两个人似乎已经结束了话题,商磊拍了拍李晓楠的肩,然后,转身走进大楼,看样子,是准备回来了。
再迅速检查了一遍,一切如她之前的模样,看不出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她满意地点点头,迈步向前走,不料脚下绊到了什么,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倒向一边,扑倒在床上。
呻吟了一声,她拿手电照过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商磊的大旅行袋惹祸,充当了一次绊脚石。
连忙爬起来,抚平自己倒下时弄出来的褶皱,手肘不经意碰到了床边的手提电脑。眼看着摇摇欲坠就要掉下去,她眼疾手快,身手敏捷地及时接住捞上来,手指不小心按到了键盘,屏幕上的游戏界面立刻变成最小化。
她暗叫糟糕,正要动手恢复原状,屏幕却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蓝色的符号一点点移动,显示有什么数据正在被下载。
她瞥了一眼,见是加密格式,本想看得更仔细些,但是没时间了。依照电梯的正常速度,应该快到这一层了。当下切换窗口,调到游戏界面,再飞快起身,按下暗锁关门,然后跑进自己的房间。
时间卡得刚刚好,她才锁门,就听见客厅的门开了。
背贴着门,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撤退得及时,同时又有个大大的问号在脑海中浮现——
那个加密的数据究竟是什么东西?商磊又为什么要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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