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姐,你当是为我着想好不好?天天担惊受怕,我很难集中精力办公。”游奇动扒扒头发,很懊恼地对坐在对面的游奇静说话,“听我的,开庭之前,你安分一点待在家里,别再出意外了。”
用这么恳求的语气说话,世间除了游奇静,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人选让他如此低声下气。谁叫她是他父母的掌上明珠,是他唯一的宝贝姐姐呢?
“不行!”可惜他的一番苦心不被人理解,游奇静想也不想,当场拒绝。
“姐!”游奇动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别这么任性好不好?这不是在过家家。你知不知道那帮人处心积虑地要置你于死地,偏偏警察又找不到他们蓄意伤害的证据?”
拜托,他是真的很焦躁,不要再来撩拨他的情绪好不好?
“不是任性,是责任。”游奇静摇头,神态很平和,“奇动,我不能待在家里,我还得取证。开庭的日子马上要到了,我手头还缺一些可以作为关键证物的资料。”
“检察官是干什么的?警察又是干什么的?”劝不动她,游奇动几乎快要失控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正义、良心,以及捍卫法律尊严的决心。”游奇静拍了拍游奇动的手背,“从我身上,你也看到了,为了达到目的,他们是如何不择手段。不将他们定罪,他们还会犯下多少令人发指的罪恶?”
游奇动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吭声。
“别担心。”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闷闷的样子,游奇静笑了笑,“仇警官会保护我的。”
“他只有一个人,就怕百密一疏,防不胜防。”不是他不相信仇平余的能耐,他数次救离游奇静于陷阱,足以显示他的本事。但毕竟,这不是一个上演《虎胆龙威》的年代。
“那么,我只有祈祷这种惊险只持续到99次。”
“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游奇动瞪游奇静。她以如此轻松的口吻作答,说得好像做游戏一般容易。他想,她当律师已经走火入魔,浑身充满了利他主义的病毒。
“没打搅你们吧?”
游奇静回头,见商磊进来,对他浅浅一笑,“没有,来得正好。”
“我见仇警官在外面,就猜是你来了。”商磊瞅了一眼气色不佳的游奇动,“本来不该妨碍你们,但有些商务,急需游总处理。”
“没关系,我正要走。”游奇静起身,手探向游奇动,想要如往常那般拍拍他的头,谁知他忽然向后倒在椅背上,不让她得逞。知道他在为她的不听劝告闹脾气,她也不介意,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会小心的。”
“游小姐,慢走。”商磊目送她离开,然后走到游奇动面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他面前,“游总,这是——”
“你看看、你看看!”游奇动用力拉下领带,猛地站起来,在落地窗前走来走去,“她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孩耍了,听不进劝告,给我一大堆理由。还说什么会小心,是她小心就能次次有惊无险的?”
“游总,冷静。”商磊望着眼前暴跳如雷来回走动的人影,“你不打算让外面的人以为我们在打架吧?”
“你要我怎么冷静?”游奇动拍桌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盯着商磊,“那件事你完成得怎么样了?”
“如果你有安静地听我说句话。”还算好,他终于记起正事了,“我就是来向你汇报进展情况的。”
“怎么样?怎么样?”一听说有了眉目,游奇动感兴趣起来,“查到了吗?”
“你看看。”商磊努努嘴,示意他看堆在桌上的文件。
游奇动随手拿起一份翻看,眉头渐渐舒展,到最后兴奋起来,抬眼看商磊:“真有你的,完成得不错,这么绝密的资料都弄到手了。”
“还不能算完成。”相较于游奇动的欣喜,商磊冷静得多。
“怎么?”听他这么说,游奇动追问。
“因为我不能确定这些数据的真实性。”商磊回答,“虽然中心数据库被封锁隔离,费了不少心思才切入获取了加密信息数据,但谁知道这是不是为反黑客设置的虚假信息。游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游奇动冲商磊挤了挤眼睛,抽出一份文件晃了晃,“那么,我们不如随机抽取一份样本,试一试怎么样?”
商磊露出了笑容,“游总,你不愧是我英名神武的老板。”
“商磊,你也不愧是我得力能干的助理。”游奇动很默契地配合。难得商磊拍他的马屁,听起来很受用,全盘接收之后,也不忘投桃报李。
见电话红灯闪烁,他切入,“什么事?”
“游总——”小董的声音传来,“有位鲁小姐要见你。”
“哦?”游奇动看了商磊一眼,指指自己,“你的小顿顿不是来找你的,要见我呢。看来,你的魅力还有待提高。”
商磊耸耸肩,不置可否。
“问她有何贵干?”想起以前在鲁顿那里受到的冷遇,好歹他也要高姿态一点。
“这个……”小董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她说来找商助理,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后来问了人找到办公室,又发现他不在。所以,她来问问你——呃,知不知道商助理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游奇动越听额头上的黑线越多,“她是把我当咨询台了吗?”
“还有,鲁小姐说,她顺便把一份公函送过来。游总,你看……”
游奇动已经挂了电话。
“顺便哪……”商磊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游总,看来你的魅力有所减退。”
“商磊在里面?”得到肯定的答复,鲁顿瞅了一眼身边闭得紧紧的门,转头问举着电话有点无奈的小董,“他们在谈什么?”
不要怪她善于联想,而是最近从商磊口中得知游奇动对他的种种态度,很容易想到诸如降职、解雇、失业之类不吉利的字眼。
“谈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谈完了。”
大门洞开,商磊大步出来,在小董的瞪视下,毫不避嫌地环住鲁顿的肩头,还以一种很亲昵的姿势贴在她耳边发问:“你找我?”
“公众场合,注意一点……”鲁顿推推他,瞅了瞅旁边。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商磊笑容可掬地跟电话从手中滑落犹不自知的小董介绍:“这是我女朋友,鲁顿。”
“你好。”小董愣愣地张口。
来不及顾及小董的呆若木鸡,鲁顿悄悄问商磊:“没事吧?”
“谁?”商磊搂着她往办公室走,一路迎接众人惊讶的注目礼,“我,还是游奇动?”
“别装傻。”鲁顿瞪他,进了他的办公室,见外面还有人在张望,担心隔墙有耳,她顺手关了门,这才转向他,“先是车子没了,然后是他收了你的房子,现在是不是准备撤你的职了?”
“你在担心我?”商磊挑眉。原来她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还一直放在心上。唔,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以至于他不想点破真相,索性麻烦游奇动再当恶人。
“我是担心你赖在我家不走了。”鲁顿脖子一梗,粗声粗气地辩解。
“那不是更好?”见她表面上装得厉害,可惜底气不足,商磊把她的脸扳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有人为你做饭,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冷了可以当暖壶,气了当沙包;高兴了抱着跳,伤心了捶着哭;万一半夜有盗贼不小心光临,还可以当半个保镖使用……”
“哪有那么好用的受气包?”被他说乐,鲁顿忍不住笑起来,嘴上硬撑,心却一点点地暖起来。
“你不用怎么知道?”商磊拉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很认真地看她。
“要是用过之后不合适,怎么办?”那样的眼神看得她有点动心,大概是着了魔,情不自禁的,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抱歉。”商磊一本正经地回答,“货物出门,概不退换,不过——”手背从她的脸颊滑过,“终生保修,直到你满意为止。”她想,这大概是她听到过的最有创意的情话了,以至于她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差点就要忘记来这里找他的目的。
“你有空吗?”幸好只是差点,不至于完全忘记,鲁顿及时捂住商磊意欲偷袭的唇,“抽点时间给我?”
“乐意奉陪。”商磊拨开鲁顿的手,继续刚才未完的举动,如愿以偿地吻了她一下,这才抵着她的额头看她,“有什么需要我效劳?”
“跟依云解释一下你出现在我家的理由。”她必须亡羊补牢,不能这么不清不白地一直被误会下去。
“解释什么?”商磊睨了她一眼,“解释我们没有同居,我出现在你家其实情非得已?”
“这本来就是事实。”所以才要说清楚。
“事实不一定有人会相信。”见她又要反驳,商磊摆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完,“从路依云的角度来看,你隐瞒我住你家的事实,而我又恰好不适当地出现,身上还带着你家的钥匙,你的欲盖弥彰,反而使她更加深信不疑。你现在去解释,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
“你的意思是,我哑巴吃黄连,翻不了身了?”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可惜,她无法接受。
“至少目前看来,你没有机会。”商磊双手一摊,深表同情,“不过,如果你愿意造成那么一点事实,我也不介意。”
“你想得美!”
他的提议立刻被否决,连带射过来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
“开玩笑的。”他立刻举手示意,为了自身安全,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免得自己以后稍微有点不规矩的动作,就会立刻被当作色狼处理。
“或许你说得没错。”鲁顿跺脚,觉得烦透了,“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解释总比沉默好吧?只要跟依云说了,不管她信不信,至少我不会再寝食难安了。”
“好吧。”见她固执己见,商磊只好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样你会好受些,我奉陪到底。”
“别说得你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鲁顿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到底,这件事你负有很大的责任。”
“我的过错,我悔过。”打蛇随竿上,找个台阶下,他自然也明白。
“到时候我约你。”鲁顿向后退了一步,又想起了什么,“还有,那份公函很重要的,我放在那个长得乖乖甜甜的秘书小姐那里了,你记得到时候提醒她要交给游奇动。”
“很‘重要’的公函,你‘顺便’给他?”抓住这两个字眼,商磊微笑。
意识到自己先前说岔了嘴,鲁顿撇撇嘴,也不答话,转身开门,一步跨出去。
喝,壮观,是被定格了吗?
见她出来,静止的画面有开始活动,所有的人各就各位,埋头继续干自己的工作。
“这么浓情蜜意啊,连上班的时候都要追来耳磨厮鬓一番?”偏偏还有人不识相,在她心情大为不爽的时候,横插一杠。
鲁顿“哼”了一声,头一仰,当没看见忤在自己面前的游奇动,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喂,我没得罪你吧?”游奇动伸手挡住鲁顿,硬是不让她走过去。有没有搞错,在这么多下属面前对他置之不理,他会很没有面子的。
“你别太过分。”鲁顿终于给他一个正眼,语气不冷不热,“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亏你还是堂堂一位总经理。”
被她没头没脑地数落了一顿,游奇动只感觉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别当大家都是傻瓜!”见他露出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无辜模样,想起由他而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造成自己如今这么尴尬的境地,鲁顿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故意报复的吧?收了商磊的房子,害他无家可归,还故意冷落他,让他无所事事,现在还想怎么样?辞退?解雇?告诉你,世上是有真理存在的!”
他也相信有真理存在。那么,鲁顿所指的那个很可恶的应该不是他才对。他有这么对待过商磊吗?收他房子,逐他出家门,降他的职,削他的职,还要解雇他……
没这么夸张吧?演戏还差不多。
“谁告诉你的?”他于心不甘,想要揪出这个在背后诽谤自己的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见他还在推卸责任,鲁顿不想再跟他无聊下去,抛下一句话,推开他的手就径直走过去,只剩下游奇动站在原地,冥思苦想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得罪了某人,居然造这么一个恶毒的谣言来诬蔑他,败坏他的形象。
“为什么说男追女隔重山呢?因为女人讲究灵肉合一,除非首先达到精神层面的契合,否则她们很难动心。”坐在水吧里,路依云啜了一口冰冻草莓汁,“所以,如果是男方主动出击,而不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发生恋情,最后成功了的话,一般情况下,女方是先被感动然后才接受男方的爱情。”
“你说得很深奥,我听不大懂。”鲁顿吃了两口刨冰,又向外张望。时间快到了,怎么商磊还不来?“况且,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
“我是说,商磊的条件好,为人谦和有礼又得体,说不定,你是先被他的诚意打动了,不小心造成了既定事实,心理上有比较矛盾,所以对这种关系举棋不定,有所犹豫。”
鲁顿嘴里的刨冰嚼得咯吱响:“你在分析我?”
“是开导。”路依云纠正她的措辞,“我只是不小心发现了你的秘密而已,何必耿耿于怀?没想到你平常口口声声卫道,关键时刻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下得了狠手——你又瞪我了,快说说,是怎么把商磊骗过来的?哈,我猜猜,该怎么形容呢?新时代的男版金屋藏娇?”
“依云,我建议你再喝点草莓汁润润喉。”面对口若悬河几乎快要手舞足蹈的路依云,鲁顿深感挫败,也懒得再浪费唇舌去解释,还是等商磊来发挥他的口才好了。
“其实呢,我比较喜欢你邀请我去你家。”见她不说话,路依云也不再追问,开始转移话题,“只要赖着你,让商磊下厨,这样我又可以一饱口福。”
“你一向很注意控制饮食的。”鲁顿提醒她,不要老是沉湎于美食的诱惑,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继续维持她靓丽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段。
“如果我家有这么好的一个厨子,我甘心被撑死。”路依云嘟嘴,纤纤玉指戳向鲁顿,“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鲁顿无语。看来美食的诱惑威力果然巨大,连她认为最坚不可摧的盟友都禁不住倒戈相向。
“一个男人的厨艺居然可以好到如此地步。”路依云托腮,继续自言自语,“能成为他的太太,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那我免费赠送给你好了。”见路依云一脸钦羡,露出那种十七八岁小女生才会有的崇拜偶像的表情,鲁顿觉得好笑。“谢了。”路依云抱拳,“可惜他喜欢的是你大小姐,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况且——”说到这里,她停下,故意咳了咳,“你都已经提前吃了一口了,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好了。”
怎么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鲁顿作势要挠她痒痒,路依云跳起来,笑着躲闪,脚向后一退,不想踩到了一块高于地面的凸起,随即听见一声呻吟。
根据经验,她初步判断是踩中了某个倒霉鬼的脚,于是连忙转身,对蹲在地上埋头隔着鞋面揉脚的人道歉:“对不起——”
“路小姐——”倒霉鬼抬头,居然是因路依云脚背二度受创的游奇动。他皱着脸,非常诚恳地建议,“你本人已经够高挑,能不能请你今后不要再穿这么尖细的鞋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见是他,路依云诧异地问。
“怪了,这间水吧又不是你一个人开的,我爱来爱去,跟你有什么关系?”故意跟她抬杠,游奇动直起身子走了一步,脚背隐隐生疼,看来受伤不轻。
女人的高跟鞋实在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当鞋穿的时候走起来摇曳多姿,用来攻击时又立刻摇身一变成为危险的暗器,而且威力不小。
“因为这里至少有两个人不欢迎你,二比一,你落败。”路依云牙尖嘴利,当即给了他一个显而易见的理由。
“是吗?”游奇动瞥了一眼坐着的鲁顿,看来她对他的到来也没有什么好感,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也不是一个人来,至少商磊是应该受到鲁顿欢迎的。”他伸出食指,指指路依云,再指指自己,“所以,正确比例应该是一比一才对,我们扯平了。”
哼,斗法,谁怕谁?
“你跟着商磊来干什么?”这次开口的是鲁顿,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游奇动,极为怀疑他的动机。
“不是跟,是送。”天大的冤枉,他是那种不顾体面偷偷摸摸的人吗?游奇动别有深意地望着鲁顿,希望她的记忆还没有被抹杀,“你没忘记,他的车是怎么被报销的吧?”
“都说那是个意外了。”这件事又被提及,鲁顿有点心虚,声音也开始微弱下去。人果然不能做错事,要不然把柄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真的翻不了身。
“对,没错,意外。”不顾路依云的瞪视,游奇动拖过椅子坐下,拿起餐布抹去皮鞋上的鞋印,“所以我很好心地让他搭便车。”
哪里去找他这么好的老板?兼任司机,任劳任怨送下属去泡妞?
“那他呢?”鲁顿伸长脖子向门口张望。
“占车位去了……嗨,路小姐,你美丽的眼睛再瞪大,就要脱窗了。”瞪什么瞪,他毕竟只是兼任司机,主职还是总经理呐,抢占车位这等小事,用得着他亲自出马吗?再说了,人家正牌女友还没说什么,轮得到她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吗?
“你的好心会有好报的。”路依云冷哼了一声,“鲁顿好像没有邀请你吧?现在,该你光荣退场了。”
“你没听我说吗?是顺便。”啧,快喷火了呢。游奇动闲闲地坐着,双腿交叠,坐得更加懒散,“你们在这里会面,我约的人也在这里碰头。不好意思,我们撞车了。”
“这么巧?”路依云拖长了声音,很怀疑。
游奇动不答话,眼角余光一扫,瞥到有人推门而入,事实胜于雄辩,他转头挥手致意,“这里!”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商磊在前,李晓楠在后。
鲁顿看着两个人,又想起那晚深夜他们交头接耳的样子。
“怎么遇到的?”游奇动站起来,问道。
“停车场碰见的,就一起过来了。”李晓楠回答,与游奇动握了握手,“游总,好久不见,气色不错。”
“只要今天你带来的是好消息,我会更加意气风发。”游奇动笑了笑,这才对路依云示威,“看见了?别以为我在商磊后面当跟屁虫,我要等的人,是他。”
“游总,事不宜迟,你们可以开始了。”商磊唤过服务生,示意引路,“我已替你们定了座,可以过去了。”
“神神秘秘的,搞不好,是在贩卖商业机密。”瞧游奇动甩她一个趾高气扬的眼神,随后跟服务生走到不远处落座,路依云以手掩嘴,悄悄对鲁顿说。
“没这么夸张。”见商磊正在向服务生要冷饮,鲁顿回话,“李晓楠只是一个贩卖古怪玩意儿的生意人。”
“不一定哦。”路依云扭头看说得似乎心情极好的游奇动,“身份只是一种掩饰,谁知道他背后在做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鲁顿心底蓦然一动。
如果身份只是一种掩饰,表面看到的是一种假象,那么是不是说,她每天看到手提电脑上的游戏界面,是商磊故意做出来给大家看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他真正要做的,是下载她无意间发现的那些加密的数据,之所以要制造一种玩游戏的假象,是不希望被人发现端倪。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等了多久了?”商磊点了一杯冰梨汁,“路上有些堵车,迟到了一会儿。”
“没关系。”见鲁顿没有应声,路依云有些奇怪,手在桌底轻轻碰了碰她,“我本来还说地点应该改在鲁顿家里,以便我能混到一顿大餐。”
商磊的目光转向明显心不在焉的鲁顿,“路小姐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被路依云拍得回神,鲁顿有些恍惚地问。
“你没忘记叫我来的目的吧?”商磊很耐心地启发她,瞥了一眼正在和李晓楠侃侃而谈的游奇动,“或者,你觉得这里的环境不好,需要换个地方?”
“我没那个意思。”暂且将心中的疑惑压下,集中精力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要紧,鲁顿坐直,“你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不明白他们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路依云莫名其妙地问。
商磊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有个问题鲁顿希望由我来向你解释一下。”
路依云疑惑地看了鲁顿一眼,后者猛点头,然后催促商磊:“你快说呀。”
“好吧。”商磊将手放平,轻轻拍打桌面,瞧了瞧满脸期待的鲁顿,再看一头雾水的路依云,“我和鲁顿并没有同居——确切地说,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关系还没有发展到你想象中的突飞猛进的地步,事实上——”他顿了顿,“是因为我无家可归,所以鲁顿才好心收留我。”
这样的解释很完美了,完全符合事实真相,这下子鲁顿该满意了吧?
“依云,你都听到了?”见路依云没有动静,鲁顿急急地推了推她。
“听到了。”路依云回答了三个字,整个人忽然趴在桌上,将脸埋入臂弯,肩膀抖动不停。
“你怎么了?”路依云出人意料的举动过于突兀,鲁顿慌忙拍她的肩,“你可别吓我。”
好半天不见路依云抬头,鲁顿慌了神,抬眼望商磊,只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早就料到了路依云会有这样的反应。
“哈哈,我的天——肚子好痛。”正搞不清状况,路依云忽然抬起头来,一张脸笑开了花,连眼角都有泪水,望着鲁顿,她连笑带说:“我说,就算你不肯承认,非要找个理由来搪塞,也不至于编这么大个笑话来糊弄我吧?”
“可是……”鲁顿才想开口辩解,路依云的手指已抵在她的额际,重重一弹。
“痛痛痛……”鲁顿捂着自己的额头,不解地看路依云,“干吗?”
“弹醒你这糨糊脑袋。”路依云的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收敛笑容,她瞥了商磊一眼,“希望你不介意我当面教训你的女朋友。”
“请便。”商磊很有风度地当个旁观者,“分寸掌握适度就好。”
“我会的。”路依云目光一转,又落到鲁顿身上,开始数落,“人犯了错误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肯承认犯了错误。你呢,更过分,还矫饰错误——当然,我这只是比喻。男女关系上,不存在对与错的问题。麻烦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别像个孩子一样老找借口又被人一眼看穿。”手一甩,她指着商磊,“他无家可归?你收容他?鲁顿,编故事也要实际一些。”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想发笑。眼角的泪水憋得好辛苦,要是不小心掉下来,糊了自己美美的妆容可划不来。
“我去洗手间。”她起身,顺便再说了一句,“商磊,你也别由着她使性子了。这种小儿科的拙劣把戏,我从八岁起就能辨别真伪了。”
商磊欠了欠身,目送路依云一阵风似的去挽救她的脸蛋,而后对着垂头丧气的鲁顿开口:“死心了?”
“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没天理。”可怜的鲁顿欲哭无泪,懊恼至极,“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实,偏偏没人肯相信?”
“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才让人怀疑。”商磊望着她愤愤的样子,将手中的餐布递过去,“我劝过你的——还有,容我提醒一句,那碗刨冰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洗手的……”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