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晨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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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玉楼春

题解

此词作于2010年春。

邻家有女淑贞秀,十指功夫今罕有。偏生仪貌近无盐,待嫁年年终不售。草薰日暖风梳柳,又是春回群艳斗。听人笑语踏青归,罢织欷歔人定后。

自释

邻家有女淑贞秀,十指功夫今罕有——有这么一位邻家女子,她性情温柔,心地善良,很是贤淑,且手艺高明,十分擅长捣衣织布之类的女红活。“淑贞秀”三字,“淑”主要指贤惠明理,“贞”是指有操守,“秀”是突出、优秀,连起来也就是特别贤淑明理的意思;“十指功夫”指女红,也即妇女纺织、缝纫之类的活;“今罕有”,当今少有。这两句开门见山,直夸邻家女子的优秀突出。

偏生仪貌近无盐,待嫁年年终不售——那位邻家女子,虽然贤淑明理,又很会干活,可遗憾的是,她长得不怎么样,年年等待着出嫁,却年年嫁不出去。“无盐”是指齐宣王的丑妃无盐君,历来都把她用作丑陋妇女的代名词,“仪貌近无盐”也就指长得比较丑陋。“年年”二字既写出邻家女子盼望之切,也说明她年龄不小,渐将老去,心中伤悲之甚。

草薰日暖风梳柳,又是春回群艳斗——又是春天回来了,草散发着香气,太阳暖融融的,微风梳理着鲜嫩的柳树枝;各种各样的鲜花都开放了,她们争相媲美,十分热闹。这两句笔法一转,抛开邻家女子,写郊外的景致。“又是春回”四字,照应前面的“年年”,写春去秋来,时间无情;也点明时节,以自然春天的生机热闹,反衬邻家女子的悲哀凄凉。“群艳斗”,写群花争放的局面,也暗含着众多美人相互较美的意思。

听人笑语踏青归,罢织欷歔人定后——这位邻家女子做着女红,当她听到别的少女成群结伴,说说笑笑踏青回来,内心中实在有无限的悲伤;夜深之后,她停下机,伤心地哭了起来。“踏青”,清明节前后到郊外散步游玩。“人定”,夜深人静之时。织布到人定,可以看出这位邻家女子的家境不是很好,而她则十分勤勉。家贫,人丑,年龄又不小了,因此别人都踏青去了,她却不敢同行,甚至连出门都有羞意;看到别人开心而归,她却只能暗自悲凄。这两句内容与李清照《永遇乐》词“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低下,听人笑语”很相类似。

自评

把不遇之寒士比作不受宠的宫女或嫁不出去的女子,是旧体诗的一个传统,因此有关“宫怨”、“无媒难嫁”之类的诗作在古代尤其多,出名的像秦韬玉的《贫女》、杜荀鹤的《春宫怨》等。李商隐的一首《无题》(何处哀筝随急管)诗,表面内容写的是一个老女嫁不出去,但实际上寓托了诗人政治上的不遇。我此词与李诗有相通处,虽写邻家丑女嫁不出去,一定程度上却寓托着本人理想的不得施展。

此词除有寓托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价值观问题。不难看出,词中的邻家女子有几个突出的优点,也有她的不足。优点是勤劳淑惠,手艺高明;而不足则是她长得貌丑,家境贫寒。家贫貌丑又直接影响了她的人生幸福。我们知道,容貌是天生的,家境也是本有的,这些都非这位邻家女子自身所能决定,但世人却只看重这些;相反,手艺、品质等是后天培养而成的,应该说这才是一个人最重要最本质的价值,然而却恰恰不被重视。这真一个很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