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阅读中华国粹-青少年应该知道的-梅兰竹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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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梅兰竹菊(1)

第一节“四君子”

“四君子”是中国画的传统题材,以梅兰竹菊谓“四君子”。梁实秋曾作《四君子》,文中指出:“梅兰竹菊,号称花中四君子,其说始于何时,创自何人,我不大清楚。”不过,他指出了“四君子”的出处:《集雅斋梅竹兰菊四谱》,小引云:“文房清供,独取梅竹兰菊四君者,无他,则以其幽芬逸致,偏能涤人之秽肠而澄莹其神骨。”从此,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

我国历史上以“四君子”合称的人物很多,但将四种花卉称为“四君子”只此一例。梅兰竹菊之为“四君子”,其实是古今君子的气质凝结和精神寄托。梅兰竹菊“四君子”,千百年来以其清雅淡泊的品质,一直为世人所钟爱,成为一种人格品性的文化象征,这虽然是本性使然,亦与历代文人墨客、隐逸君子的赏识、推崇不无关系。

梁实秋认为,“四君子”并非浪博虚名,而是各有特色。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菊,凌霜自得,不趋炎热。合而观之,四者有一共同点,都是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不作媚世之态。正如绘画,“画,不是纯技术的表现,画的里面有韵味,画的背后有个人。画家的胸襟风度不可避免的会流露在画面之上。我尝以为,惟有君子才能画“四君子”,才能恰如其分表达出‘四君子’的风骨。艺术,永远是人性的表现。惟有品格高超的人才能画出趣味高超的画。”

“四君子”的品质分别是:傲、幽、坚、淡。梅高洁傲岸,兰幽雅空灵,竹虚心有节,菊冷艳清贞。梅兰竹菊之所以被称为“四君子”,根源于文人对审美人格境界的神往,表现了文人对时间秩序和生命意义的感悟。大凡生命的艺术境界,都是将有限的、内在的精神品性,升华为无限的、永恒的自然之美。千百年来,国人在花木草石中载入自己的真情,从而使花木草石超越了原有的自然意义。

(一)梅

梅花以清癯见长,象征隐逸淡泊,坚贞自守。最令人倾倒的气质,是那种寂寞中的自足,“凌寒独自开”的孤傲。它不屑于凡俗在春光中争艳,而是在风雪中挺立,在严寒中绽开。从梅花的品性中,中国文人看到了理想的人格模式,就是“冲寂自妍,不求识赏”的孤清,所以常用“清逸”来描写梅花的神韵。梅花“高标独秀”的气质,蕴含着中国文人的道德精神与人格价值,因而备受人们珍爱。

(二)兰

兰最令人倾倒之处是“幽”。因生长在深山野谷而绮丽,以清婉素淡而幽雅。兰,脱离凡俗的幽雅,不只是属于林泉隐士的气质,更是一种文化通性,不务沽名钓誉、只求胸中志向的坦荡胸襟,象征着疏远污浊政治、保全美好人格的品质。兰只适宜于开在人迹罕至的幽深之处,只适宜于开在人们理想的境界之中。文人爱兰、咏兰、画兰,是透过兰来展现人格襟抱,在孤芳自赏的贞洁幽美之中,认同自己的精神品性。

(三)竹

“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2000多年前的《诗经》中出现竹的幽幽倩影时,它就和君子有着联系。竹子是一种植物,竹子既不是花草,亦不是树木。这样一种非草非木,非英非药的植物,为什么会获得如此煊赫的名声,为什么能够在人们心中刻下如此深刻的印痕,又怎么会同君子的品德相关呢?明月如霜,好风如水,凉爽的闲庭中,翠竹依阶低吟,挺拔劲节,清翠欲滴,婆娑可爱,它既有梅凌寒傲雪的铁骨,又有兰翠色长存的高洁,并以它那“劲节”、“虚空”、“萧疏”的个性,代表不屈的气节、谦逊的胸怀以及超群的脱俗,使诗人在其中充分玩味自己的君子之风。

(四)菊

菊在“四君子”中资格最浅。如果说,冬梅斗霜傲雪,是一种不屈不挠的烈士人格,春兰空谷自适,是一种遗世独立的高士情怀,那么,秋菊兼有烈士与高士两种品格。晚秋时节,斜阳下,矮篱畔,一丛秋菊傲然开放,艳于百花凋后,不与群芳争妍,不畏严霜,不怕寂寞。因此,菊历来象征恬然自处、傲然不屈的高尚品格。

“四君子”本是自然之物,草木本无君子小人之分。品赏草木,心境不同,一样的事物才有了多样的见解。惟有真君子,才懂得欣赏清幽逸致的“四君子”;也惟有品格高超的人,才能画出澄莹神骨的“四君子”、咏出涤人秽肠的“四君子”。在物欲横流的社会环境里,静心品读“四君子”,让心灵平静地面对浮华和骚动,无疑有着现实的文化意义。

梅兰竹菊“四君子”,自古以来就为文人赞赏不已,它们见证了文人墨客的悲欢离合,见证了士大夫浮沉人生。他们或许漂泊无定,或许失意落拓,或许一生追求不得实现而郁郁而终。但当他们失落苦闷时,沐浴着天地精华的梅兰竹菊,会以其高洁清雅的品质和傲世绝俗的芬芳相伴左右,荡涤世事的尘埃与浮华。古人投射在花木中的雅趣和情致,渗透了他们完美的人生观。

第二节自然秉赋

(一)梅

梅,傲而不俗。古人之于梅的雅趣,是从它的颜色、花期、食性、作用等属性,来赋予其精神气质和思想情感的。梅花最常见的颜色分白、红两种。在白梅身上,人们见到的是悲愁与清雅。在红梅身上,人们见到的是相思与热情。另有腊梅,色黄如腊,香气浓郁,虽自成科属,其风韵于梅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梅寿可愈千载,枝干虬曲,身姿苍古,凌风劲挺,傲然铁骨。梅,剪雪裁冰、耐寒傲冷,近乎晶莹剔透,于老干嫩枝之间,傲然开放,疏影隐约,冷香四溢,清韵高洁,让人有脱俗之感。明代李渔曾论梅:“风送香来,香来而寒亦至;雪助花妍,雪冻而花亦冻”。梅不畏寒乃出自天然,而寒香俱来则是由于造物。踏雪寻梅,呵气凝香,满目娇色,风雅之致。梅,铮铮铁骨浓缩世事沧桑,疏影横斜凌寒独放,不与凡卉为伍,不与山花争春。高标孤诣,幽香袭人,集刚劲、坚贞、俏丽、希望于一身。更具高寒超逸之韵致,清雅绰约之风姿。

(二)兰

兰,幽而不病。处深山,厌喧嚣,不以境寂而色逊;居幽谷,喜清寂,不以谷空而貌衰。从植物学的观点看,兰花是一种带有香味的草本花。但是,古人却称其为天下第一香、香祖、王者香。从不凡的命名,足可看出人们对兰花的珍重与喜爱。兰花的别名很多,如香水兰、女兰、大泽兰、幽兰、芝兰等,这些雅致的别名,更加突出了兰花气味芬芳的特点。爱兰之人,跋涉林壑之间,寻采野生之兰,驯其野性,育其良种,配山石衬其隽秀,置曲房诱其幽香。置兰之室不宜久坐,久坐而不闻其香,故痴迷呆滞者,实难见识兰之雅趣。

(三)竹

竹,轻而不佻。其茎有方圆之别,其色有青紫之分,山野路旁,庭院庙堂,随遇而安。当春风还没有融尽残冬的余寒,新笋就悄悄在地下萌发了。当春风拂去层层笋衣,它便婷婷玉立在明媚的春光里。到了盛夏,它舒展长臂,临风起舞,婀娜多姿。暑尽寒来,它仍绿荫葱葱,笑迎风霜。竹轻盈细巧,四季常青,从不哗众取宠,更不盛气凌人,虚心劲节,朴实无华。竹不开花,清淡高雅,不图华丽,不求虚名,为世人所倾倒。竹,心无杂念,甘于孤寂,它不求闻达于莽林,不慕喧嚣于山岭,终成瀚海。明月如霜,好风如水,凉爽的闲庭中,翠竹依阶低吟,挺拔劲节,清翠欲滴,婆娑可爱,既有梅凌寒傲雪的铁骨,又有兰翠色长存的高洁,并以它那“劲节”、“虚空”、“萧疏”的个性,使士人在其中充分玩味君子之风。

(四)菊

菊,丽而不娇。傲然凌霜,怒放于群芳凋零之际;不畏萧杀,尽展其万方娇媚之态。园艺之菊与野生之菊不同。野菊婆娑,点缀村舍,随遇而生;园艺之菊,治地酿土,防燥虑湿,防风避霜。菊之种类纷繁,姿态万千,菊之美,三分出自天工,七分来自人力;菊之美,实臻天人合一之境界。晚秋时节,斜阳下,矮篱畔,一丛黄菊傲然开放,不畏严霜,不辞寂寞,无论出入进退,都显示出可贵的品质。

第三节文化内涵

(一)梅

梅,迎寒而开,超凡脱俗,是坚韧不拔的人格象征。南宋诗人陆游有一首《卜算子》:“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将自己的情愫注入芳香沁人的梅花身上,塑造出一位受尽凄风苦雨摧残,零落碾成尘泥,仍然清香如故的清高雅洁的士君子形象。陆游其实就是一位在黄昏中漫步的不合时宜者,踽踽独行,无人赏识,充满了焦虑与苦闷。然而,他不是在恍惚中表达对世事的蔑视,而是在清醒时借梅花抒发傲世独立的品格。他的一生,如同岳飞、辛弃疾,为国土沦陷、朝廷苟安而忧国忧民,力主恢复,志在中兴,郁郁不得志,他以梅花自喻,写尽了坎坷的一生,也写出他不肯同流合污的高洁品格。

(二)兰

兰花叶态绰约多姿,色泽终年常青,花朵幽香高洁,体现了中华民族的审美趣味。兰花以独有的天姿神韵,最早载入历史典籍,最早进入儒者的视野。怀才不遇的孔子见深谷中兰与众草为伍,致有身世自怜之叹,从而确立了兰与儒家人格的内在联系。从兰花的外形、姿态、生存环境、内在气质方面,人们习惯于对兰的象征意义进行诠释,并且成为一种固定的符号、定向的密码。兰象征了儒学的人格理想:德行高雅,坚持操守,淡泊自足,独立不迁。所有爱兰、植兰、赏兰、咏兰之人,都从兰花身上吸取道德的力量,从而自觉地塑造、提升、升华自身的人格与胸怀。

(三)竹

古之爱竹者,都把竹子当成生命来看待,终生浸泡在青竹之间。“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一生作品,除了少数兰、梅、菊外,多数都是竹子。他食用的是竹,居住的是竹,种植的是竹,观赏的是竹,绘画的还是竹。比照着竹叶投在墙上的影子临摹,是郑板桥乐此不疲的雅事。他故意撕破窗纸,让竹子倩影直落纸上,在竹声、竹影中作画,人与竹,竹与画,融为一体。郑板桥如此酷爱竹子,是因为竹子有着坚贞挺拔之姿和孤直玉立之操,这些都是古代君子的基本品质。在竹身上,郑板桥体验到“天人合一”的天道,又感受到清高孤直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