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漫顿时一口闷气郁结在胸口，磨牙霍霍，真有一种想要上去把他给撕裂的冲动。
她平息许久，才稍稍按耐下心底的火气，嘴角挤出一抹假笑，皮笑肉不笑，“爷，您真当我傻呀？”
“傻人有傻福，没什么不好。”顾行楚接的顺溜。
他这是打定主意不告诉她一星半点。
“成，那我问梁志聪去……”余漫也不同他啰嗦，转身就要下床去找梁志聪，却被顾行楚按回了床，听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漫漫，有些事不知道反而会比较好，知道了你就会多想多做。我不想让你也卷进来，懂吗？”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做，觉得自己就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关键时刻什么忙都帮不上忙，感觉真的好挫败……”
“梁志聪是有些后台，但也不见得能动得了我。那后台……我还嫌它动作太小了。”顾行楚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凌厉与阴狠，让余漫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平日里虽然柔情满溢，但偶尔也会突然变得犀利，被盯上一眼就会觉得心虚发软，每每这时，余漫脊背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凉。
她打了个寒颤，鬼使神差的，突然问，“顾行楚，你以前……是不是真的杀过人？”
她记得在杭州时候顾行楚曾说过他有杀过人，而这次梁志聪差点送命，虽然顾行楚是正当防卫，可顾行楚的……态度未免太过轻松，好像根本就没把人命当回事，依然该干嘛干嘛，丝毫不担心对方是死是活，这不由的让她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可怕想法。
一个正常的人，不管是误杀还是蓄意，伤害了别人之后不是都应该会害怕紧张的不知所错，怎么他却淡定的不像是地球人？
顾行楚感到她身体一颤，显得有些害怕，紧接着又是这么一问，略微诧异。
但很快，他就调节了心态，拉着她靠的更紧些，伸出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笑得有点邪，“嗯。怕了？”
嗯……
他这是承认了？
余漫觉得自己脑子“砰”的一声被炸的稀巴烂，完全不能思考，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她，脸上写满惊恐，却又一动不动，好似一只被吓傻的兔子，全身发抖，两腿发软，已然连逃跑的勇气都被吓飞。
“还不少。是几个……十个，二十个，还是三十个？时隔这么久，我也记不太清……诶，漫漫？”他掰着手指还没数完，却发现某只兔子经不住惊吓，两眼一翻直接晕了，哭笑不得。
人中被掐，余漫幽幽转醒，却显得有些呆，趴在顾行楚胸口，茫然的看着他，听他絮絮叨叨，“平日里你的胆子也不算小，阴奉阳违的事也没少干。一到关键时刻，这么不经吓？”
“所以，你只是吓我？”
“不是。”余漫的气还来不及松，就被顾行楚紧接着的一句又给吓得直哆嗦。
“你……说真的？不玩我？”
“嗯。”
顾行楚再一次的点头犹如当头一棒，将余漫整个心神敲碎了一半。
她两手隔着被子掐着他的两只胳膊，低着头，牙齿打颤，身体哆嗦。
顾行楚没有做声，给她时间冷静。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直低头发抖的余漫情绪渐渐稳定，陡然抬头，双目坚定，“这件事件解决后，我们移民吧。”
余漫并不知道这时的自己有多么美，唯有顾行楚自己知道那一双充满了坚定维护眼神的犹如黑葡萄一样黑亮的眼睛是没得那么惊心动魄，让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破天荒的心里迸出一道浓烈的炙烫感动。
他情不自禁低头在她眼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低低呢喃着，回以她最真挚热烈的温情与爱恋，“漫漫，漫漫……”
对于一个乖乖女而言，要冲破道德的枷锁，逃避法律的制裁，这几乎是一件和从天上摘星星一样难度的事情。从小到大，她所受到的教育都是要遵纪守法，哪怕只是捡到了一个硬一币占为己有都会在心底产生一种很强烈的罪恶感，更遑论是要包庇一个杀人无数的杀人犯。
选了这条路，这就意味着，她以后也不再干净了。
余漫哭了，她紧紧的抱着他，低声抽泣，“顾行楚，是你拉着我一起堕落的，你要负责，要负责……”
回应她的是顾行楚燃烧生命一样的热情深吻，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余漫虽然很多时候由着顾行楚胡来，可也没忘记这里是病房，随时都会有人进出，当她感觉快要失控时，软绵绵的推了顾行楚一把，“不在这里，回家……”
顾行楚在她头顶嗤嗤低笑，放她一马，帮她整理好衣裤，拍了拍她的头，“行，先记在账上。”
余漫老脸又是一阵臊红，干咳几声，暗示他差不多就行了。
顾行楚倒也识趣，于是拉着她的小手将以前的故事以及他的犯案经过娓娓道来。
“我是杀过不少人，不过他们都该死。”
“我曾经是一名军人，更确切的说是一名狙击手，嗯，很优秀的狙击手，百发百中。”
“萧昱，曲阳和我是一起进的特种大队……”
很久很久以后，当余漫想起这个午后的下午，她依然能清晰的回忆起当时无法言喻的震惊，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猛烈。
她忽然感到，她能和顾行楚相遇相知相许是多么珍贵的缘分。
顾行楚出了那么多次任务，每次出发前都会先写好遗书，甚至有几次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和死神打着交道，不知道去阎王殿逛了几遭，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