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那个“如果”所代表的潜在寒意,心底就忍不住一阵心悸,惶恐不安的寻找着顾行楚散发着淡淡薄荷味的怀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活生生的,庆幸着他还活着并且爱上她。
她终于明白当她问起他身上那一个个浅淡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他说是“不小心弄的”、“打架打的”是什么意思,懊恼自己怎么会那么笨,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更加没有去认真探究那背后的故事。
她骤然发觉自己对顾行楚更多的是想要从他身上获得疼爱与呵护,而自己给予顾行楚的却真的太少。
当然这都是藏在她心底的秘密,至于以后要给顾行楚更多她所给得起的反省才不会让他知道,不然这位爷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
所以当顾行楚说完他的故事满怀期待的等待她的反应时,余漫笑得格外渗人,“顾行楚,你又在试探我对你的感情?”
下午,梁美慧回到病房探望顾行楚,脸色不悦,想来是今天同成都方面的合作并不怎么顺利。
“真是墙头草,两边倒。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想趁火打劫,那么高的价怎么不干脆去抢……”梁美慧重重将包放在病床山,余怒未消。
“阿姨,明天我再和那边的老总谈谈,您犯不着为了这事生气,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真要谈崩,也不见得就是他们乐意见到的局面,毕竟顾氏的实力摆在这儿,错过我们他们的损失会更大。”戴娆在一旁柔声安慰。
“哼!”梁美慧脸色微缓,见顾行楚今天气色不错,心头也放松不少,在他床边坐下,“嗯,脸色好了很多。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转院?我立刻让北京那边安排。早走一天是一天,这地方湿热湿热的,连人都不怎么友善,又是人家的地头,怎么都比不上北京来的舒坦。”
顾行楚一笑置之,从余漫手上拿过一只刚削好皮儿的苹果啃了一口,“人杰地灵,我倒瞧着挺好,不急。”
“诶,你这孩子……真是翅膀硬了,越来越喜欢和妈抬杠是不?”梁美慧嗔怪他一声,经他提醒,这才斜眼敲了一眼从进门开始就被她主观忽视的余漫,瞪她一眼,“外头把顾氏和行楚都给妖魔化成这个样子,你作为顾氏的一员就没想过做点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把着行楚怕他跑了!余漫,你说你究竟是有什么用!你对行楚对顾氏有什么用处!”
余漫低着头,心想,您就像刚才那样把我当隐形人不成吗?
她心中叹了口气,梁美慧对她忽冷忽热的,她心里也没个底,反正挨骂到现在也基本是免疫了,也不会太往心里去。不过,要真说没感觉,心里没疙瘩,也不可能,毕竟有些话也还是挺伤她自尊的。
梁美慧说她对顾氏和顾行楚没用,可往深了想,潜台词就是在骂她和垃圾没有区别。如果她不是顾行楚老妈,余漫早跳起来和她拼命。
看她低着头,侧脸的腮帮子有点鼓着,垂着眉,好似在心中盘算着要怎么反击。
顾行楚有些担心。他了解她,她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主,性子到底又多傲娇也只有他才知道。所以,如果一时没忍住,和他妈吵起来……想想都令他头疼。
可他却没有暗示或者替余漫挡下梁美慧的羞辱,回护她,而是跳出这个圈子,成为一名旁观者,冷眼旁观。
第一次第二次,对于母亲的出言不逊,他可以回护余漫。可如果每次都是由他出面缓和矛盾,显然并非长久之计。他也已经教她怎么对付他母亲,如果她不会学以致用,而只是任性的撒脾气一点都不能忍让,那么他们的关系没几年就会走到尽头。
没有几个男人,会在长时间的婆媳不和进退两难中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对女人的爱情。再深的感情,在这样日益激烈的家庭矛盾下也会消耗殆尽,转而化成一种深深的疲惫与厌烦。
所以,如果她想长久的维持一段感情,他能做的只是教她怎么去维持,但更多的还要她自己学着去做,学着改变,学着去适应他的亲朋。
当然,他的冷眼旁观,其实也是等同于他对她的绝对信任。
他是一名商人,绝对不会去做亏本生意。既然这么做了,那么他就确定结果会是他期望的,只不过在结果没有确定之前,依然有些紧张罢了。
余漫委屈着一张小脸,偷偷瞟了一眼顾行楚,却发现他压根就没打算鸟她,只是靠在床头很没良心的啃着苹果,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当即就郁结的想呕血!这个混蛋!竟然都不帮她。
“你看行楚看什么?怎么,你还想挑拨我儿子和我的关系?”她的动作很小,却依然没有逃过梁美慧的眼睛,顿时引来对方的一阵冷嘲热讽。
“阿姨,您真会开玩笑。行楚是您儿子,这世上谁也破坏不了您的关系,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没了。再说行楚,做事一向都有分寸。余漫年纪小,您这么吓唬她,也是有些心慌,向行楚寻求安慰也是很正常的呃嘛。”戴娆一袭得体的原场打的余漫不想佩服都不行,再一次明白自己和戴娆之间的差距。
她发誓,她永远也做不到戴娆这样的八面玲珑。这也注定了,她性格上的缺陷,以及事业的天花板。
也难怪,梁美慧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实在是这前一朵牡丹太艳冠天下,衬得她这朵小雏菊太一无是处。两相一比较,谁都会更喜欢富丽堂皇的娇艳牡丹,也怪不得梁美慧处处找她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