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归晚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估计,眼前这个爱女如命的娘亲见女儿性情大变,有些不适应了吧!
她撒娇地拉住柳十娘的手,轻轻摇晃着说道:“娘,您别虎视眈眈看着我,想吓死我吗?这些天,多亏有贵人相助,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以后,我们就好好活着,活出不一样的自己,好不好?”
“贵人?什么贵人?明天带来给娘看看,娘要当面感谢人家……人家救了你的命,说什么娘也要向人敬杯茶……”
“娘,那贵人是世外高人,人家不会轻易露面的。他也是看我命大。他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就救了我。还给我衣服穿。后来,我怕您找我,就偷偷跑了回来……”
这番话,果真让柳十娘对她深信不疑了。
她拉着柳归晚的手问:“那高人说没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容家给你下毒,我们就这么认了,打掉牙,咽进肚子里吗?”
见她笃定看着自己,柳归晚心想,看来,鬼呀,神呀什么的,在这个闭塞的封建时代还很有效。
见柳十娘对自己几乎没有怀疑,她开始劝导起来。
“娘,您不是教过我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嘛。容家如此卑劣龌龊,早晚会遭到报应。现在,跟容家较劲,无异于以卵击石。您想想看,我们娘俩势单力薄,而容家财大气粗,要是打官司,我们能赢得了他们吗?再者说,如果容家知道我还活着,那我们娘俩恐怕就难逃一劫了,容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们势必会杀人灭口……”
柳归晚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分析的井井有条,逻辑清晰,柳十娘连连点头称是。
过一会儿,柳十娘像是做出重大决定说道:“小桃,那我们回老家吧。在这里,若是被容家发现了踪迹,势必引火烧身。”
“娘?”柳归晚惊异。
这里竟不是她们的老家?柳归晚费劲脑汁在思索,可是,有关柳小桃的记忆都停留在寄居容府的那段时光。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老家在哪里。
见女儿惊异的盯着自己,柳十娘缓缓说道:“我们不是赵国人。我们老家在陈国。当年发生战乱我们一家四处逃亡,才来到这里……”
“娘,那我爹呢?”在她的记忆中,从未有“爹”陪在身边,连他长什么都不知道。
柳十娘眼神闪烁一下,说道:“你爹在战乱中死了……”
柳归晚“哦”了一声。
其实,所谓的那个“爹”,是死是活,根本波动不了她的情绪。
一是她从未与他接触过,二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换了人,不再是柳小桃,而是柳归晚。
但是,为了配合这伤心低沉的气氛,她还是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娘,您能识文断字,我爹是不是也很优秀呀?”
在柳归晚的印象里,在古时候,女人能识文断字并不多,凤毛麟角。只有大家闺秀才有条件,有权利读书。
而她这个娘亲,在她有记忆的时候,就会识字。从小受到熏陶,懦弱的柳小桃也能看懂一些简单的文字,所以,才被二少爷收在身边,给大少爷端汤送药。
听女儿问起“爹爹”,柳十娘似乎不愿意多谈,只是点点头,紧接着说道:“那我们就回陈国……”
叶落归根,早晚要回去的,现在,女儿长大了,也该回去了,是时候回去了。
“好……”柳归晚乖巧答应。
反正她在这个异世举目无亲,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既然没有别的地方去,那就跟着这个“娘亲”走吧。
套用一句酸溜溜的话说,就是“能安放心灵之处,就是家”。她的家,如今只有江湖了。
于是,母女二人又规划一番回陈国的路线和时间,以及要做的准备等等。
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是夜,柳归晚高烧起来。
身上烫得惊人,抱着被子翻来滚去,嘴里胡言乱语。净说些什么柳向晚,柳弯弯,柳暖暖的事。
柳十娘心下不安,听女儿断断续续,又是哭又是叫的,唯有那三个名字她听得真真切切。
柳向晚,柳弯弯,柳暖暖……难道,女儿梦中念念不忘的这个几个名字,就是世外高人?
亦或是女儿从棺材里爬出来,沾染上了阴间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第二天,晨曦破晓,柳十娘就跟客栈掌柜打听到一个人,便踏着清晨的雾霭出去了。很快,她带回来一个半老徐娘。
柳十娘将房间的门从个里边叉上,接着,那妇女就换上衣服,将脸涂得青一块紫一块,像个调色盘,然后,高举着一面锣鼓,振振有词,跳了起来。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房间安静下来。
那女人又给柳十娘开了一副黄色纸符,告诉她:“这孩子是阴间黑白无常附体,喝了我这服药,很快就好……”
柳十娘将纸符收好,给妇人一定银子,恭恭敬敬说着好话,才送她出去。
把那驱鬼妇人送走,柳十娘回来紧忙将纸符撕碎,放进水碗中,用八分热的热水冲好,给柳归晚灌下去。
眼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女儿的病不但没好,反而更加严重。看着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喊着“冷”。
柳十娘将自己的被褥也叠盖在她身上也不见好转。
这下,柳十娘心慌了。
女儿死里逃生,好容易捡回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