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那个人脸上有胎记吗?
南歌伸手,轻轻撩起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
心里又有期盼升起,也许,是南三他们看错了,适合做血引的,另有其人。而她只是其中一个。
那,既然另有其人,他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将另一个血引找到。
对,就这样。明天,他派南三和南五去找下一个人。
骨感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柳归晚脸来回摩挲,仔仔细细将她的脸颊检查一遍,也没看到所谓的胎记。
她不是血引,她一定不是。
南歌在那里自欺欺人。
他们在一起日子,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她嘲笑他那里很小,她冷静地帮他疗伤。猎人来袭时,她果断地掩护……她偷着了蜂蜜,躺在滚烫的岩石上大快朵颐……离别那日,他抱着他的头,眼里含着泪花……
就在今天上午,她还抱着那只小黑狗,亲热地喊它“大白”,那亲昵的语气,留恋的目光,让他嫉妒,他忍不住想说“我就是大白”,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他不能认她,他不敢认她。
又坐了好久,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容颜,真就会陨落在桃源谷那些天桃花下吗?
轻轻叹息一声,他起身离开。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叹息,柳归晚翻刻一个身,含糊不不清,喃喃唤了一声:“大……白……”
于是,就见一团圆滚滚的黑绒球从她脚底的被子里钻出来,爬到身边,舔着她的手背。
柳归晚终于再次安然睡去。
南歌心里一酸,扭头离去。
翌日真是个好天气。
或许是老天爷知道今天是人间的“鹊桥花会”,晨曦薄雾在朝阳微露时就缓缓散去。
柳归晚就是在窗前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
小红和小翠早已经梳洗打扮好,站在她门口砰砰地拍着门板。
“归晚……起来……”
“归晚姐姐,起来呀……”
柳归晚懒洋洋爬起来,穿戴好衣服,慵懒地伸个懒腰,边打哈气,边来开房门,见两个小女孩儿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俩丫头……还真是……
笑到一半儿,及时捂住嘴巴。现在的她,也才十多岁,跟她们年龄相仿,可不能露出跟这个年龄段不相符的行为言论。
“好漂亮……”她言不由衷夸了一句。
小红和小翠顿时眉开眼笑,催促她。
“快,就等你啦……”
柳归晚揉了揉鼻头,开始洗漱。不就是个赏花吗,至于如此兴师动众的?还打扮得花红柳绿的?
等柳归晚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坐在餐桌边的几个人纷纷瞪着怪物似的看她。
“有什么不妥吗?”柳归晚自己又检查一遍,浑身上下没有有损风化的地方,才坐下。
陈正盯着她脸上的那块新涂抹上去的胎记,又扫了一眼她身上的青色袍服,还有那简单束起的发髻。
“你就这样女扮男装去?”陈正问。
“嗯,这样随便一点,我不想像昨日那样被人追打……”
“可是……”陈正犹豫一下,脸一红说道:“你可以穿女装呀……”
她穿女装的样子比穿男装还好看,他还是喜欢看她穿女装的样子。
“大家都是去看花,又不是去看我,穿什么有关系吗?”
柳十娘在桌底下悄悄掐了女儿一把。
那陈公子的心思,她女儿没看明白,她做娘的,可是明白了八九分。
柳归晚还算听话,开始低头吃饭。
陈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吃过饭,小翠和小红及柳归晚就要出门。
陈正从后边追出来。
“等等我……”
柳归晚挑眉,看着他。
“我也去……”
柳归晚想笑。赏花扑蝶,临水喂鱼,不都是女孩子的特权吗,他这个小伙子跟着凑合啥?
算了,人家是主人,她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见小红和小翠高兴的样子,也就由着他去了。
出了县令府,小红和小翠上了一辆青色帷幔马车。她和陈正各自上马,走了有十多里的路途,终于到了赏花地点。
其实,那是一处湖泊,碧波荡漾,水光潋滟。湖上,架着一座青石小桥。桥上早已经沾满了人群。看来,有比她们还积极的人。
湖的周围,是各色各样的花草,有的是自然生长的,有的是后来移植过来的。
湖里,随着微风,出水芙蓉随风摇曳,一朵朵莲花美不胜收。
人流熙熙攘攘,不只是女孩子,年轻男子更多。男男女女,游人如织,几乎都是年轻人。
除了花卉,在街边来临时打起了棚子,开设了摊床,是卖各种小吃,玩具,胭脂,羽扇,千奇百怪,玲玲满目。
柳归晚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正要来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赏花会,而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大会呀。不然,干嘛那么多的年轻男子?
女孩子们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环肥燕瘦,牡丹海棠,罗衣飘飘,裙裾摇摇,各领千秋。
年轻男子也不逊色,各个玉树临风,精神抖擞,手摇纸扇,风流潇洒,放荡不羁的,老成持重的,尽入眼底。
反观自己,她明白了陈正的意思,她就是这群人中的一个异类,不过也倒好,见到她这个样子,虽然没人退避三舍,但是,也没人过来搭讪,这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