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归晚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正开得茂盛,一阵阵清幽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王爷,客人带到了……”
“进来……”里边,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于是,家丁帮着陈县令推开房门,二人绕过一扇山水屏风,才看到刚才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那人身材高大挺拔,正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墙壁上的一副画。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幽如寒潭般的双目,透出凌厉冷凝的光。双目如飞翔在万里长空的鹰隼,捕捉猎物那一刻的锐利,盯着他们,让人无处遁形。
柳归晚后背寒风阵阵,阴冷瘆人。
“臣青城县县令,陈廉叩见王爷……”陈县令看了一眼萧远,紧走几步,双膝跪下。
以前,柳归晚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臣子给君王下跪。
看着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给一些黄嘴小儿跪下,只因为那孩子是皇帝,她就哧鼻。
如今,眼看着四十多岁的陈县令给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男人跪下,她不禁还是惊诧了一下。
惊诧间,猛地觉得裤脚被人拽了一下。
她随即明白过来,赶紧弯腰,冲着萧远行了一礼。
“草民柳归晚拜见王爷……”
“你叫……柳……归晚?”萧远重复着她的名字,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丝笑,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玩味和探究。
就这样,盯着柳归晚看了几秒。
柳归晚不卑不亢,回视着萧远。
心想,小子,跟姐姐玩什么心理战术?对眼就对眼,谁怕谁呀。
萧远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跟他对视,要知道,在赵国上下,敢跟他对视的,他是绝无仅有的。
“你可有兄弟姐妹?”萧远目光微微有些暖意,只是一点点,看着眼前这个脸带胎记的年轻人,状似随意地问。
“回王爷,草民没有兄弟姐妹……”
在她前世的生活里,确实有三个好妹妹,如今,这个异世,她孑身一人,无牵无挂了。
想起不知所踪的其他三个姐妹,柳归的心抽痛一下。
萧远不轻不重“哦”了一声。
然后,脸色一板,转而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县令,举起手中的玉佩,问:“本王的玉佩,怎么落在你手里?这里可曾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故事?”
陈县令顿时磕了一个脆生生的响头。
“回王爷,在十八年前,臣到京城礼部参加会试,因为家境贫寒,盘缠不够,臣只好露宿街头。一天,就在臣饿得即将昏厥的时候,一个小贵人从臣身边跑过。他见臣可怜,接下腰间的玉佩,给了臣。说,这个可以换个包子吃。臣费力抬起眼皮时,那小贵人已经跑出好远。紧接着,臣就听身后有人追,不停地喊着”王爷“,后来,臣醒过来,看清那玉佩上的名字,竟然是王爷您……臣暂时将您的玉佩挡了出去,换了些银两,后来,臣考中,又将玉佩赎了回来……”
萧远凝眉听完,似乎是想起什么,没再追问,转而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将这块玉佩还给本王?”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质疑,目光如鹰隼一般犀利。
看得柳归晚才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这个男人太深不可测了。怎么话里有话,话里套话呢。
似乎是感受得到柳归晚质询的目光,萧远看了她一眼,微眯起眼。
不知这小子是没见过世面,还是被吓傻了,不知道尊卑有序,竟然挺胸抬头,明目张胆盯着他看。
“王爷,臣不是来还玉佩的,臣是来还这个的……”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包得里三层外三层。
陈县令小心翼翼将帕子打开,举起双手,将东西托得高高的,“王爷,这个还给您……”
萧远走近一步,低头,将陈县令手中之物拿起。先是不经意扫了一眼,然后,倏地举到眼前,朝着冲光的地方看了须臾。
柳归晚盯着他。
果然,萧远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比刚才更加冷凝几分,似是初冬的雪,遇到突如其来的寒流,顿时冻结,一脸肃杀冷凝。
“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强大寒冷的气场,压迫得柳归晚都哆嗦了一下。
“从一个死人身上得来的……”陈县令声音有些发抖。
“详细说来……”萧远冰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于是,陈县令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死者家属提供线索说,曾经有人找死者齐二,说是带齐二出去赚大钱。齐二便随那人去了。后来,家属听人说,那人要带齐二进日月阁……并且,死者家属也知道,附近许多俊俏的男童都进了那里……”
“因为日月阁是本王开的,并且,本王还喜欢男宠,所以,你就以为是本王杀死了齐二?”
萧远冷冷一笑,似是咬着牙在问。
“臣不敢妄下断言,可是,这簪子……臣怀疑……”
“好了!”萧远“啪”一拍桌子,语气阴鸷的要杀人,他严声厉喝道:
“这个世上,叫萧远的人多得是,你怎么认为簪子上的萧远就是本王?”
紧握手中的玉簪,用力一撵,顿时化成粉末,从指缝中散落出来。
随着簪子换成粉末不复存在的,还有心底那份执着了多年的痴缠。
他把亲手打磨的簪子送给了那人,那人却弃如敝履,竟然让簪子流落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