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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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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轸原来并不姓张,这个消息对云桑来说,不啻是平地惊雷。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的本姓应该和所有的江国后人一样姓江,就算不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姓什么对于她来说,本来并不重要!

但是,他却十分不凑巧地姓易。

记得姐姐曾经警告过她,一个姓易的“妖人”会是最终令竹国灭亡的人,那时候她反驳姐姐的话就是“他姓张”。谁知这个人他偏偏姓易。他不光姓易,还是江国最后一代王族的血脉,他的名字叫易轸。

“他没有告诉我他姓易,我也没有问,我们相识的时候太短了。”她闭上眼睛,有些丧气,还有些心,底气不足。

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他们不是在一起逃亡,就是一同经历瘟疫的灾劫。她从未想过,也根本没时间去想,张轸除了姓张或者姓江,还会有另一个姓。她甚至怀疑,因为长久不用这个姓,被人叫到他的本名时,他自己会不会惘然?

“他是在骗你,傻瓜!”屈云青压低了声音嘲笑道。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姓易?”云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应该相信她的话吗?

“他是在骗你。他姓易,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冰冷冷的声音从屈云青的牙缝儿挤出来,让她感到震惊。

有一种心被人撕裂开,再撒上了一把盐的感觉。

她明明想哭,发出的却是笑声。那种声音,跟她以前在姐姐的府上,看到的畸态的伶人发出的滑稽笑声一模一样。

她知道屈云青说出这番话来,似乎是想向她炫耀点儿什么。因为她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东西。可是,透过屈云青的眼底,她却看到她内心正变幻着另一番景象。

“易轸。”她试探地轻轻叫了一声。

他愣了一下,然后蹙起了眉头,但是没有答应。

“易——轸——”她走到他的对面,拉起他的双手与他四目相对,故意又长长地叫了一声。

“哦,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好陌生!”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仿佛听到这个名字有点不开心。

“这个名字,它带给你不快乐的记忆了吗?”她并不拆穿他的矫情。

“那是责任。”他蹙了下眉头,答道。

“你的责任是什么?或者我应该问,我的江国王子,你的责任是什么?”

到底是不远万里来说服琴竹结盟,还是水淹郢都西郊的铁矿洞,给竹国的兵器铸造业以沉重的打击?但是不管是什么,他的这个责任,已经重新唤起了姐姐对他的期望。真的有本事让姐姐对他动了心。

如果他一早就告诉姐姐他的这个责任,那么事情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已经给了她太多的谜团了。之前她会觉得这些谜团有趣,但是现在只会觉得担心了。

张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抚着额头缓缓地蹲了下去,她感觉他的头部似乎遭受重击,马上要瘫倒在地上。她知道,这是他的某种伪装。

“你怎么了?”她扶着他问。

“我……我的头有点晕。”张轸仍然抱着头,似乎很痛苦地说。

“那你还是回去吧。回到你义父身边去!或者回到姐姐的身边去,这是你原本的模样,这就是姐姐所爱的模样!”她慢慢地松开了手,冷冷地道。

“为什么这样说?”他察觉到她的说法很奇怪,马上便明白了她生气的原因。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想向你隐瞒我的本姓。江国已经亡国三百年了,我的姓名并没有什么好隐瞒。我认了张翼做义父,加上家里为了避讳琴王疑心,所以让我易姓。算来这件事已经隔了十多年,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如果不是你姐姐那日问我,其实我真的差不多快忘了我原本姓易。现在突然被人叫到,仍是觉得陌生!”

她思索了一阵,干脆地答道:“好,我相信你!总之你说的我都信!”

当初他也是这样对待姐姐的,他问姐姐有没拿他的兵书,姐姐说了谎,可是他依然说他“相信”。

姐姐知道得比她多,也不奇怪。他们原本就曾是情侣,并且直到现在,他还不能完全对她忘情!

但是自从那一日之后。云桑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多疑。她越来越怀疑易轸在欺骗她,可是她更加怀疑,一切不过是自己在疑神疑鬼而已!她心中虽有无数个疑问,却为了保留心中最初份感觉,竟从不敢问。

这里是郢都外城一个用木石搭建起来的凉棚,是供给赶路的人歇脚的地方,平时棚子的主人也在这里贩卖点儿酒菜。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没有酒出售,因为竹王在出冰的仪式上大醉,三日醒酒后便对平民颁布了禁酒令。

再往前走五百步就是城门,出门左转有条路直通西郊无名山脚下的铁矿。在那里,每日每夜都有近千民的工人在同时劳作,但是现在已经没人了。因为前几日发生了一场惨祸,有不明身份的人为了毁掉铁矿洞,炸开了不远处一个蓄满水的湖堤,大水淹没了铁矿,也淹没了五六个村庄。

“姐姐说,昨天被淹死的矿工和村民共有五百个人。姐姐还说,这事是你们‘天策府’的人干的。可是我不信。就算是,这件事也应该与你无关,因为你当时正和我在渚宫的桃林。”她喝了口水,不经意地笑着说。

“那你相信‘天策府’的人会在他们的主子出使竹国的时候做这种事?”

“我姐姐也是这样说。”

“哦?她怎么说?”

“没有人会相信。‘天策府’的人会不顾主子的安危贸然下手,所以这件事只能算是意外。”

“你姐姐说得没错。她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他点点头,赞道。

“为什么突然赞她?”

“因为她猜对了一件事。那件事,正是‘天策府’的人做的。不过,我事前全不知情。”

听完这句话,屈云桑合掌道:“你果然没有骗我!这次是姐姐错了!”

“什么?”刚问完,他立即明白了真相。云桑一定早就知道了什么,原来刚才她那番话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我去了出事的地方,根据村民的描述,我知道这件事挑头的人就是张合。”云桑笑道,“姐姐和我打赌,她以为你一定会瞒我这件事,可是她猜错了!”

听完云桑的话,张轸,不,现在还是应该叫他易轸。易轸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想到他当时的确不在场,也许他会考虑隐瞒这件事,那样的话就糟糕了。屈云青这个女人,看来已把那日与自己会面的经过告诉云桑。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大胆到将勾引他的事全都讲出来?不过她应该不会那样笨。

“义父要做的事,总是那么令人匪夷所思。可是我却没得选择。”

其实他也真的不想死那么多人,所以才会想到去通知屈云青。尽管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他已经尽了力!

“我知道,他是你的义父,又养育你那么多年,你没得选择。只要你不助纣为虐,不要胡乱害人。”

“我当然不会。当时之所以离开琴国,追到竹国来。一方面是为了你姐姐,另一方面,我也是想避开他的耳目。”易轸说完,忽然又拉起云桑的手,道,“不过,你知道吗,竹国存在一日对于琴国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为什么这样说?”她愕然。

“竹国有最剽悍的猛士,况且铸剑术天下无双。这样强大的国家,又拥有比琴国更丰富的铁矿。所以琴王一直怀疑竹国与其余六国结盟,就是要置琴国于死地。而竹王结盟五国也并不是为了消灭战争,而是要和琴国一决雌雄。”

“真的是这样?”云桑大惊。难道她一直料错了竹王的初衷?

易轸点了点头。他告诉云桑,要让琴对竹放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结盟。这是避免两国交战,生灵涂炭的唯一办法。可惜令尹昭睢与大夫陈轸等人却百般阻挠,让结盟不能成。而他的义父在这个时候眼见结盟无望,所以才会派人毁掉竹国龙脉上最大的铁矿,因为一旦竹国人拥有大量锋利无比的铁铸兵刃,将给琴国的统一大业再来巨大的麻烦。

“所以我一定要拿回那本《吴起兵法》。这样,就算万一结盟不成,琴国也能自保。”他道。

“我信得过你,但是信不过你的义父。万一真的有朝一日两国开战,你们不就会用那兵书上的兵法来杀竹国的人?”云桑连连摇头。

“你信不过我吗?只要你把它交给我,我保证绝不会交给义父!”他再次抓紧她的手道。

“这样做,你义父会同意?”她疑惑地问。

“会!”感觉她开始动摇,他暗中舒了口气,“帛书全文是用一种特殊的文字写成,除了我,没有几个人认得这种文字。”“唉,那样就好。”云桑长叹一声道,“但愿七国都能结盟,不止是琴和竹。这样就可以不再打仗,变成庄子休先生提到过的那个‘天下大同’的世界一样。”

对于易轸的话,她并不全然相信,也非全然不信。可是这也不能怪她愚笨,以她一个十几年来一直只懂得埋首深山修习仙道的女子而言,要想像一早就立志干政的姐姐那样,做出正确的选择与判断,太难了!

“熊牟那样怕死的人,都可以为我冒险,那你呢,你能为我做点什么吗?”她追着易轸,在市集里穿来绕去。声音很大,唯恐他会听不到。

“你希望我做什么来证明?”易轸摇头,对她小女孩式的无聊举动有点无奈。

“我想看看琴国的舞蹈是怎样。”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不会。”难得这次他竟然没有尴尬到脸红,只是笑着推辞。

“真的很想看你跳!”她撒娇似的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他仍然只笑不答,不置可否,让她感觉扫兴。

“如果你真的什么也不肯为我做,那样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对我是真心?”她薄怒道。

其实在竹国,男人跳舞真的是很平常的事。就连他们的大王,有事无事也会自己头插羽毛来上一曲。不过云桑从来没想象过像易轸这样的人跳起舞来会是什么样。

有击筑的声音从闹市的人群中传来。云桑扔下易轸赶过去一看,人堆里一位年约十七八岁,淡妆素服的流民女子正随着那筑声翩翩起舞。

“好呀好呀,跳得真好看!”

人丛里掌声不断,几个小女孩也加入了舞者的队伍。

“要不要大家一起来?”那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子忽然向大家招手。但见周围起舞的人越来越多,个个神情愉悦,并不觉得不好意思。云桑再想找易轸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一曲舞罢,那女子拍拍手看客们就四散了。

舞蹈,原来是竹国民间最普通不过的娱乐,他们什么时候高兴都可以跳,即使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百姓们也惯了苦中作乐。可是对于易轸,这个从小在咸阳长大的人来说,似乎显得非常困难。

“这位姑娘,你的舞跳得真好。”云桑对刚才那跳舞的女子道。

“姑娘太客气了,小女子姓张。你叫我张三姑娘就可以了。”那女子闻声转过头来,冲云桑浅浅一笑。

“你姓张?原来你也……”刚想说你也姓张,云桑忽然记起身边的人姓易,于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难道姑娘也有朋友姓张吗?”那女子笑道,“其实我们这里姓张的人很多。”

“当然,这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姓。”姓易才比较特别。

“姑娘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西市玩儿吗?”那女子问道。

“嗯,我以前到过郢都,可是没有来过西市。”西市是郢都最底层人居住的地方。她每年从伏牛山下来探望姐姐,都只住在王城的内城里,从未到这里来过。

“呵呵,我也真是。姑娘平时怎么能到这样肮脏污秽的地方游玩。”那女子的笑声有些刺耳,听得云桑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

“虽然是朋友带我来的,可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和郢都别的地方一样好,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肮脏污秽!”云桑反驳道。难道因为贫穷就显得肮脏了吗?她本也是一名乡野女子。

“姑娘觉得这里并不肮脏污秽,那只是因为你光看到了表象而已。”那女子摇头道。

“表象?”云桑迷惑,难道这条小街是还隐藏了什么秘密?

“你有把握,她这次一定能够帮到我们?”张翼站在半掩的窗户后,望着街中那一对女子,话却是对自己身后的易轸所说。

“孩儿自问对她心中所想了如指掌。她和她姐姐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易轸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淡淡地道,“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子。说来也怪,其实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就是辰宫这一代指定的宫主继任人。”

“哦?这件事是她告诉你的?”张翼回过身来,表情略显吃惊。

“不,是屈云青告诉孩儿的。”易轸张开眼睛,伸手示意义父在茶桌旁坐下,然后替他斟了一杯茶,自己坐到了对面。

“义父您还记得,当年您请来给孩儿授课的严先生吗?辰宫的现任宫主虫八子就是他的师弟。严先生以前曾告诉过孩儿,最初的辰宫,只是一个世外的门派。宫人日常除修习仙道之术外,就靠渔猎以及采桑养蚕来维生。一直以来,他们都过着无怨无虑,与世无争的日子。之所以每一代宫中会派出一名弟子辅助君王,那不过是其门上沿袭百年的规矩。大凡被派进宫的巫尹,只管国家祭祀与卜筮礼仪,并不直接干政。之所以这几十年来发生了变化,是因为被派作巫尹的人自己的野心。”

“是那做巫尹的人不甘心空有竹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头衔,还想要拥有与之匹配的身份!”张翼呵呵大笑,以食指轻敲桌面,笑道,“轸儿啊,这个屈云青,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子,为父早就看出她的野心!一个女人,也只有在竹国才能够安稳地坐上巫尹之位,并且,一个女子要想窃得天下,也只能利用竹王这样的昏君。所以她当初宁愿选择做个终身不能嫁人的巫尹,也不选你!”

易轸听义父这样说,唯有讪然一笑,点头称是。

“孩儿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她竟有如此想法。她是想借竹国的实力夷平六国,一统天下,结束目前七国的纷争。结束七国的流血混战,这本来也是孩儿多年以来的夙愿,惭愧的是,这二十多年来,孩儿却因不肯听义父的教诲,固执己见,导致一事无成!”

七国争雄,妄想不流血拼命是不切实际的。事实一次次地证明,有时候要达到你的目的,必须要有付出与牺牲。就像在叶庭的那场瘟疫一样。作为医者,他的责任是救人命,如果治不好那些人,还放任他们继续去感染更多的人,那不是在救命,而是在变相地杀人。这一点,原来屈云青这个女子早就懂得了,可笑他却想了二十年。

本来他和屈云青是能够携手去实现那个理想,可惜是屈云青先做出了放弃的决定。那日在巫尹府门前的碰面,屈云青曾暗示愿意与他合作,共谋天下,不过张翼却以为现在要凭他父子的实力,夷平六国,统一天下,好像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如今要再和屈云青结盟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但在他没有拿到《吴起兵法》之前,还不能让屈云青知道这件事情。

“嗯,你现在能回头,也不枉为父一片苦心。好在一切都还不晚。”张翼欣慰地道。他拍拍义子的肩头,忽然又忆起了一事,便道,“那个叫云桑的女孩子,现在似乎已经对你起疑了。你有什么把握能控制她为我所用呢?”张翼眯起眼笑道。他早就看出易轸对云桑的那份用心。

“孩儿并不想控制屈云桑,孩儿会尽量说服她,使她相信。”易轸胸有成竹地答道,“本来天下大同也是她的理想。孩儿相信,待孩儿令江国复国,一统天下的那一天,她一定会明白孩儿的苦心!”

“难道你不怕,她也有野心?”张翼摇摇头,呵呵笑道,“如果她也有夺取至尊的野心,到时候你将如何自处呢?”

“不会。同样的梦想,对于屈云青和孩儿来说是梦想,而对于屈云桑这样平凡女子来说,那就只能是一个空想而已。”易轸答道。

要实现那样的梦想,他的背后有张翼,有整个琴国。而屈云青的背后也有竹国的力量在支撑。可是云桑,她没有任何的依持。一直以来,她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打仗?她想找到庄子休口中的“太乙之门”,兵不刃血地去成就她的梦想,本来就是荒谬的!

“那样就好!好在这个昏聩的竹王已经被郑袖说服,琴竹结盟的协议一旦达成了。她更不会对你的要求有任何的提防。”张翼双眼眯成了一条细小的缝,但那细缝中仍然射一出凌厉的光。

“不错,义父您使琴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等孩儿那件事办成了,就可以返琴与你共谋大计。”眼看离成功又进了一步,易轸笑了,但他随即又惶惑起来。因为他知道,一旦那件事成了之后,他和云桑能无风无浪相聚在一起的日子,就不多了。

这不是战争,这是连场的血腥屠杀。

她看到一整队士兵把另一队士兵,驱赶到一个数丈宽的土沟里活埋。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一面沾满血污,字号已经破损得看不清的旌旗斜插在一个矮丘上。持旗的人身体已经埋进了泥土,手却高高地举起,没有放下。

“看到什么了?”处在暗中的女人轻轻地问。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她的声音颤抖着回答。

“死人以外呢?”那女人又问。

“血、泥,还有一匹马。”她拼命地摇头,哭泣道,“只有它是唯一活着的东西。别的,全都死了!为什么要打仗,我不想看到打仗!”

“唉——”那女人长长地叹了一声,幽幽地道,“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结局。”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谁会最终获胜。”她道。

“有什么分别吗?最终都成了死人!”那个女人道。

“哦,不错。”她点了点头。赢了战争,却输掉了性命,这样算不算赢?

“谢谢你让我看到那么多。”云桑从木床上起来,向张三姑娘施礼,“想不到这里也曾经发生过这么可怕的事。‘幻灵血咒’,当真是十分神奇。不过以前我跟我的朋友在一起时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可是他没有对我进行任何的暗示,一样能够令我入梦。并且那个梦,它还会自动地延续,真的很奇怪。”

不知道“唤灵血咒”和“太乙之门”有没有什么联系,如果这就是“太乙之门”的话,那它怎么能够把她带去将来,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呢?她终于离她要找的东西也越来越近了。

“哦?当时他是不是正在发烧,而你恰好看到了他的眼睛?”张三姑娘问道。

“你怎么知道?”云桑大吃一惊。难道她是神仙不成?

“这个很简单,因为我也试过。”张三姑娘拍拍她的背,笑道,“不用觉得惊奇,因为那个人我认得。他是不是叫张轸?”“啊?难道你们认识吗?”云桑又是一惊。如果他们认识,为什么刚才张轸招呼也不打,就不告而别。

“在这个世上,我是他除了娘亲,第二个见到的女人。”那张三姑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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