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殷非见到我不解的表情,理智终于一点点回归,“鸢然,这不是你开的药方对吗?”他摇着我的肩膀,“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我颓然地抬起头,“我说不是,你还信吗?”
殷非一把搂过我,狠狠的抱着,狠狠的抱着,像是要把我融入他的骨髓一样,“鸢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冷静,我不该说不相信你!”
信任,这是个问题。从前我们怀疑彼此的身份,现在我们怀疑彼此的感情,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的放下心来,真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彼此,依赖彼此?
夜半,我躺在殷非的怀里却毫无睡意,我们听着彼此不均匀的呼吸声和心脏的跳动,这一次,同床异梦的感觉是那么强烈。
殷非的双臂越收越紧,我知道他怕我跑掉,但他不知道我不会跑,我能跑去哪里?殷非就是我的全部,离开他我没办法正常生活。
“鸢然,别走!别走!”殷非声音由低渐高,好像是做梦了。
我没理他,可他却越来越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双拳紧握,骨节泛白。我心狠狠的疼,“殷非!你醒醒!醒醒!”我拍着他的脸试图叫醒他。
“不!”殷非惊声尖叫。大大的呼吸了几口,他猛然见到我在身边,一把把我带入怀中,“鸢然,别走,别走!”
我轻抚他后背,“不走,不走……”
我们的情已经脆弱到这样的地步了,只是一碗药,只是夫妻间都有的小吵小闹,我们却是如此的承受不起。到底是什么在作祟,我们真的能一步步的走完人生路吗?我真的能看着他走向那个高位吗?
第一次,我开始怀疑。
我跟殷非用不上避孕药了,我们自动避孕了。虽然他每天仍是来我房间,可我们严重的貌合神离。至于那碗药,我没插手,因为殷非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断没有让那个下药之人逃之夭夭的说法。可在我心里,这绝不简单是不想让我怀孕,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我不知道我跟殷非能否共同面对。
祸起萧墙啊,我心中已有算计。
这日白彦照例来府上跟殷非商量政事,他们也不避嫌,就那样大喇喇的坐在我的屋子里聊。许是白彦见我难得老实,忍不住开口揶揄我,“平日里见成王妃聪慧绝顶,对这种田播谷一事怎么看呢?”
“你才绝顶,你们全家都绝顶!”我恶狠狠的说。
只听见白彦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我又问,“什么种田播谷?什么意思?”
“开春了,百姓也要着手春耕了,可边城产量一直不高,再这样下去,今年这个冬天也不好过。”殷非开口,却不敢看着我。
哦,原来是种田的事,这个我不擅长,从小长在城市,我只知道锄禾日当午,却从来没体会过,不过,“我从书本上多少了解过一些,但先声明,全是纯理论东西,能不能实际操作就不归我管了。”不是说过么,边城地处东北,那是全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最优良最肥沃的土地都在我们的脚下!
“说说!”白彦兴奋的看着我。
“种地看天不看人,所以选好时机播种才是最为重要的,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插不上手,需要人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比如了解各种谷物生长习性,了解当地气候的复种指数。”刚开个头我就看见殷非白彦朦胧的眼神,我心说这是讲深奥了,那好吧,就别太专业了,“举个例子来说,边城地处北方,想要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是不太可能了,但即便是一年一熟也不见得我们就一定只种一种谷物,像小麦大豆这样大规模的作物我们看天,但农民也可以在农闲的时候种些蘑菇,这东西喜阴,随便找个潮湿的山洞就能种植,而且成活率很高。像这样的作物有很多,我想有经验的农民要比我懂得多。其实啊,种什么还是次要的,可持续发展才是农民最要关心的问题,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边城的雪比往年都要大,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应该丰收,但明年呢?我们不能只考虑眼下的事,还要往长远看,这就涉及到土地利用的问题,绝不能无节制不保护的利用,我们要交替种植,争取加大土壤中原有肥力而不是破坏……”
我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下午,越讲越来劲。本来我还想举澳大利亚小麦羊毛这个经典的例子,可这不适用于边城;我还想说塑料大棚,温室效应,可我想到这里既没有玻璃也没有塑料,就是有这个办法也白搭;我还想说大规模养殖,包产到户,可立马就想到王莽的分田制和洪秀全的天朝田亩制度,全是白日做梦,空想!这还是个封建国家,想些切合实际的比较靠谱。
你看,我有这么多想法还没说,我说的那只是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两个大男人目瞪口呆了,足见21世纪的知识是多么的有用,所以奉劝各位幻想着穿越的萝莉们,先学好科学文化知识再做梦。
看着他们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觉得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不仅是满足,简直是膨胀,我骄傲!
“这些,你都是从哪学来的?”白彦结结巴巴的问我。
“不好意思,小妹天生聪明,无师自通!”我极为欠扁的说。
果然白彦看我的表情恨不得杀了我。
我就这样进了边城的“研究所”,白彦带队我搞研究,配合得很是天衣无缝!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各家各户都基本掌握了要领和一些务农常识,我拍打着双手高喊着,“大功告成,本小姐解放了!”
“你跟殷非,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白彦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我倒是没来得及反应。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位和,小事。”我故作轻松。
“小事?他最近魂不守舍,差点杀错了人!”白彦语气中带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