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可以想念(成谜)
前言
我想前言里面,总可以说些与故事不相干的东西。
非常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参加这个比赛。嗯,你现在看到的这本小书,是参加“花与梦”比赛的作品哦。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前言这样的东西,大概是为了让作者与读者更好地交流。一本书尘埃落定,总有些感受说与旁人听。
这个故事前前后后,拖了很长时间。插一句哦,谢谢小编催稿。这样比较有压力,她是偶滴动力。
因为拖得太久,我已不太记得清当初怎么想到这么一个故事。大约是因为,有一天听到一首歌——merry,merryChristmaslonely,lonelyChristmas。这个故事和Christmas的关系是,他们都发生在冬天。
这是一个很平淡的故事,没有太多高潮起伏,就算是有,我也尽量用平淡的方式来写,用我自己的话说,这叫写得波澜不惊。
前面长句居多,后面尽量用短句。我听人家说,长句的时候,多显得冗长,短句要精神许多。冗长的时候,就像是“侬有一段情啊,啊!”咿呀了半天,没有下文。喜欢短句是因为喜欢亦舒。总是觉得短句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缠绵。不多说了,向后翻吧。希望你能喜欢这个故事。
楔子
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我一个人站在舞台上。台下是一片朦胧的黑,黑色里面是黑压压的人群,那些掌声如雷鸣般地从舞台的四面八方向我涌来,敲击着我的心脏。灯光打在我的身旁,红色、黄色、绿色,如此耀眼,所有颜色汇成一股明晃的白,刺激着我的眼睛。
我泪流满面。
可是我知道并不是因为那光。那道白光是一道时空的刻痕,我站在这一头。光的那头,是我的从前,深爱过我的、我深爱的人;离开我的、我离开的人。
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到我那时的心情,连我自己都觉得恍惚。
那些片段一个一个闪在眼前,一闪而过,然后是另一个片段。
幼小的手指敲在黑白分明的琴键;它在钢琴前面跳芭蕾舞;他对我说,心爱你要好好活下去;他在月光下温柔地说着要呵护我。年幼的我、我的母亲、我的哥哥和最最爱着的那个他。
我的人生里,曾经有两个梦想。耗尽生命最后的力气,也想要如愿实现的两个梦想。
我的母亲是个芭蕾舞演员,我看她排练,为她弹琴。她希望我成为一个钢琴家。那是我的第一个梦想。我的第一个梦想在一场车祸后变得遥不可及,而上天夺走它的同时,却给了我第二个梦想。它像一个慈悲的老人,对掉在枯井中的我投下一条绳子,拉着它,孩子,我拉你上来。我的第二个梦想是嫁给他。
年幼的我长大成人,母亲和哥哥像我童年遗失的风筝,飘得太远,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
多年后的今天,我独自站在舞台。看啊,妈妈,我的梦想实现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抑不住我的悲伤?
人生在千回百转中磨砺。
曾经以为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想,实现了。曾经以为是永远也不会离开的人,离开了。那个他呢?那个他呢?我泪流满面。
1
从三十六楼向下看,夜晚的城市异常宁静,落地玻璃窗外,灯火交辉的交通要道上,车如流水,可是隔着三十楼的距离和玻璃窗,一切都是哑然无声。像是一幕哑剧,没有生气。那些车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人,这个时候,或许有人正兴冲冲地回家,或者有人正在遭受不幸……章启航想着。
高大的黑色影子印在玻璃窗上,他正倚在窗前抽烟。也不知道抽了多长时间,直到屋子里呛人的气味,让他自己也受不了了,他才拉开玻璃窗。冬季有些寒冷的风马上灌了进来,他听到有轻微的汽车引擎声,哑剧落幕,那些车变得鲜活起来。
吐出一口烟,灰色的烟圈,马上溶进夜色里,看不清楚。
明天,就是明天,明天他要去墓园一趟。明天是启舟的祭日,他的唯一的弟弟章启舟,在一年前去世了。
启航看了看手表,差不多是时候了,他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屋子里满是呛人的烟味。他从旋转椅背上拿起了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就在他进电梯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启航有些无奈地、职业化地笑了起来,除了公事,平常给他打电话的人少之又少,他猜是陆子奕。因为他为了今天晚上的晚宴,已给他打过三次电话。陆子奕是他在滑翔翼协会遇到的一个朋友,为人还算风趣。
他猜他应该有事要找他的,启航是个商人,他有着商人的敏锐和其他的一切恶习、缺点,他追求利益的手段有时候让人瞠目结舌。他并不想伪装什么,他就是这样。从未爱上什么人,也好像没有什么人爱上过他。
当然,他指的是真心相爱。除开他在这家游戏公司首席执行长的身份,以及听上去让人称赞不已实际却不怎么好的名声。
果然是陆子奕的,启航接起了电话,他说:“我说了要过来就会过来,我已经下楼了。陆子奕,这已经是你的第四个电话了。”语气像死水一样,颇有警告的意味。
电话那边传来沉稳的男声,比死水活泼太多了,“呵呵,我是看你有没有出门,那你快点。太久没在滑翔翼协会看到你,你最近没事吧?”
“听你的口气,是想我出点事了?”
陆子奕正打算嬉皮笑脸地和他贫一下嘴,启航在电话里听到人在远处叫子奕,果然,电话那头说:“那你快点,到了如果找不到,再给我电话。我先挂了。”
启航挂掉电话,电梯门正好在一楼打开。他在一楼大厅里看到保安阿旺,他和他还蛮熟的,因为启航自己常常加班,晚上加班超过十点是很正常的事,那个时候,一楼通常都能看到阿旺。
“执行长,今天走得真早。”阿旺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七点整。
启航停了下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阿旺说:“明后天都有黄色台风警告,晚上小心点。对了,你不是说你老婆快生产了,要人照顾,怎么还没请假?”
阿旺说:“我明天晚上上完晚班,就请假回去了。”
启航点了点头,说了些恭喜的话,他离开大楼到后面去取车。等他把车开到大楼前面的时候,正好是红灯。写字楼里灯火通明,启航看到大楼里面阿旺坐在大厅里,心里竟有些羡慕他。真好啊,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家可以回。家?他想到自己距离这里不到一条街的公寓,因为上班方便,他在那里买下一套公寓,勉强称得上是家吧,只是他自己都极少回去。
章家的旧宅因为有小妈在的关系,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他根本不迈进一步。小妈也并不见得是坏人,只是他正好是她不喜欢的那个人罢了。她更爱她的亲生儿子章启华。启航自嘲地笑了笑,坏人?坏人他倒是见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是启舟的祭日,今晚的他显得有点多愁善感。
街灯在他的挡风玻璃上投下两道阴影,人行道上走着两个挽着手的女子。一个卷发高挑,一个清汤挂面一般的长发。
卷发女子半拖着后面的长发女子。
颜歆拖着心爱。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穿过人行道。就在她们快到人行道的另一边的时候,一辆右拐的出租车突然冲了出来。它冲得太突然,以至于启航都吓了一跳,只差那么一点的距离。
颜歆突然对着出租车高喊了一声:“TAXI!”
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向后倒车,他刹车的速度和他冲红灯的速度有得比。
颜歆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高跟鞋蹭在地上,噔噔地响。她敲出租车司机的门窗,门窗摇下来,司机不耐烦地问:“要去哪里?”
“司机大哥,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知不知道,你闯红灯了!”她笑眯眯地指了指红灯。
司机还在愕然,颜歆对他挥了挥手,丢下一句“ByeBye”。她笑着回到心爱的身边。
心爱独自站在人行道上,一阵风吹来,她淡绿色的围巾被风吹开。她对颜歆的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她知道她的恶作剧,这个倒霉的司机,她暗自替他默哀。
她没有去拂围巾,又是一阵风吹来,原来吹开的围巾突然飞到了半空中,心爱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绿色的围巾挂到前面一辆黑色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她心里叫了一声糟糕,看着围巾又落滑落到后车镜上。
启航摇下车窗,拿住了围巾。
心爱跑了过来。心爱是先看到围巾才看到车里的启航。
启航微笑,绅士地把围巾交给她,看着心爱一脸吃惊的表情。她的眼睛很大,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间。并不是特别漂亮,却让人在夜里突然眼睛一亮。很是斯文。
“小姐。”
“小姐。”
在启航叫了她两声后,心爱才回过神来,怎么会是他?可是她还是故作镇静地对他点头微笑了,她想说声谢谢,可是说不出来。心爱有些沮丧。
“你的围巾。”启航把围巾递到她的手上。
颜歆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心爱,怎么了?你有没有被撞到?”她戒备地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她隔得太远,并没有看清启航。
心爱指了指围巾,颜歆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小跑了过来。她想去拿围巾,但因为看到启航,她愣了一下,手僵在空中。
启航也感觉到了,他问:“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她的眼神好像他们之前见过,可是他确定没有。
颜歆有些尴尬地摆手说:“没有,没有。”她拉着心爱离开,“我们走吧。”
心爱回头看了一眼启航,颜歆偷偷看着心爱。
就在她们走了两步之后,启航在后面叫了一声:“小姐。”他扬起手中的围巾,对心爱说:“你的围巾。”
围巾是颜歆拿回来的,她不住地对启航说谢谢,好像围巾是她的东西一样,心爱一句话也没有说。那种感觉有些怪异,启航笑着说“不客气”。生疏又有礼,反正他想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陆子奕说的朋友聚餐是在海边的一家别墅里。果然很难找,海边的建筑太多,大都长得一模一样。启航给陆子奕打了电话,问清了门牌。他把车停在43栋A,进门穿过一个绿****,然后经过一个泳池,启航看到花园里的陆子奕——是陆子奕先看到他的,他叫了他一声:“启航。”
启航走了过去,看到陆子奕身边站着的一男一女,男的有些眼熟,女的穿着一件黑色小礼服,短发到脖子处向外翘了起来,眼睛圆圆的,显得机灵活泼。
陆子奕说:“启航,来给你介绍一下,贺东健。”
“你好,久仰大名。”那个叫做贺东健的男人向他伸出手。
启航想起来了,难怪觉得他面熟,他是贺氏的大公子,贺东健。
贺东健身边那位黑色小礼服的女子向启航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
“这衫很衬吧。”紫欣微笑地对启航说。
她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句,启航很是疑惑不解。
“应该没什么印象。”紫欣莞尔,为自己解围。
陆子奕搭上启航的肩,他轻啜了一口酒,“看来是没什么印象。紫欣可是在你公司对面开了一年的设计公司,你还是人家的老主顾。你真的很不敬业哦。”
启航想了起来,他现在觉得她有些面熟了,“棠小姐?”棠紫欣。
那家设计中心在大厦的对面,隔着一条街,生意上有些来往。启航去过几次,不过更多时候那些事是崔总监负责的。
陆子奕从侍者手中拿过酒递到启航的手中,直接进入了正题:“启航,今天主要是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启航早就猜到了,挖苦他说:“找得我这么急,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他本来是想说句玩笑话,可是他并没有笑,贺东健和紫欣都不太了解他,以为他生气来着,只有陆子奕知道他的脾气。
他依然开着玩笑说:“我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启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要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对别人好,就是对自己残忍,商场的原则就是这样,他不想去改变,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你找我什么事?”
贺东健这个时候插了进来,说:“其实是我让子奕帮忙的,公司有一个商务软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我听子奕说你是做这行的,所以想请你帮忙。”
陆子奕接着说:“就是想看看臣宇能不能拨点人手,至于资金方面,绝对是互惠,东健也是和我老交情了,两家不吃亏。”
启航想了想说:“不是我不想帮,臣宇大部分时间都是做代理产品,而且大部分是线上游戏代理,虽然我们有一些一线工程师,但是我想如果是针对性强的商务软件,我们可能不太适合,所以有些困难。”
对于启航的当面拒绝,贺东健有点挂不住面子,脸色沉了下来,陆子奕打圆场地说:“启航,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他希望他可以有些回转的余地,虽然他明白启航的个性,一旦下了决定就很少改变。人家说成功的人大部分都有些偏执狂,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启航默不作声,贺东键说:“我听人家说臣宇的执行长冷面无情,刚才看到你文质彬彬的样子还不太相信。”他有些口不择言。
启航在心里笑他,这位贺公子,还嫩得很,算了,谁不是从这样的青涩走过来的。启航晃着杯子,慢悠悠地说:“如果我不是看在子奕的面子上,把你当作朋友,我今天可以马上接下这个案子,等赚到钱,一拍两散。我给的拒绝不过是权衡过后的考虑,大家都在这里混,总不能搞得太僵,抬头不见低头还要见呢。”
贺东健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紫欣拉住了他的手,“东健,你急什么,章执行长又没有说不帮忙。”
启航看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贺东健还是太沉不住气,启航喝了一口酒,才对他说:“我认识裴梓谦,你可以去找他试试。”
陆子奕和紫欣同时叫了起来:“裴梓谦?”他是华峻的总裁,年纪轻轻就子承父业,做了华峻的一把手,那是因为裴镇业意外去世。
陆子奕笑着拍了拍贺东健的肩,“东健,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有裴梓谦出马,华峻作保。过几天找个时间,大家约出来聊聊,一回生两回熟,生意也好谈。”
贺东健点了点头。
启航提醒他说:“贺先生,我想你最好私下做好功课,如果你认为我这样算是傲慢无礼,裴梓谦可就是更棘手的人物了。我想你多多少少应该听过他的事吧。”
生意已经谈成,这两人的火药味却有增无减,陆子奕忙转了话题说:“好了,不谈公事了。对了,启航,你明天有没有空,滑翔翼协会有活动,你好像很久都没参加了吧,明天怎么样?”
“我明天正好没有时间,有空我再过去吧。”
陆子奕装作生气地拍了拍他的胸口,“你很不够意思,最近好像很忙,不是忙着把妹?”
启航笑了起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真的有事,我明天要去墓园那边。”
陆子奕问:“有新的案子?”
启航没有回答,并不想有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事情,明天是启舟的祭日。
紫欣叫侍者拿来一副塔罗牌对子奕说:“子奕,你有没有算过命?”
陆子奕不屑地说:“你都几岁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你到底有没有算过?”紫欣誓不罢休地追问。
陆子奕说:“东健你来。”他可不想着了紫欣的道。
紫欣倔强地说:“你抽一张啦,我早就给他算过了。”
东健耸了耸肩,陆子奕没有办法,勉强地抽了一张,他倒是没有看清是什么,一张牌上花里花哨地画了一个女人和一条蛇。他就听到紫欣说什么“爱情是一种束缚”,说到后来,紫欣说:“你事业成功。”废话,她天天跟着贺东健和他们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你的目标平常,不是女人,就是钱。”紫欣不屑地补了一句,像是有瘟疫一般甩掉那张牌,陆子奕咧嘴一笑。
“你也来抽一张。”启航觉得无聊,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紫欣对他说。他对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不感兴趣,他摆了摆手。
“启航抽一张,又不会死,看她能掰出什么新花样?”陆子奕怂恿他,又向紫欣撸了撸嘴,这可是她自找的,启航她可不了解,子奕等着看她出糗呢。
启航勉为其难地抽了一张——命运之轮。
紫欣瞟了一眼,说词她早就在心里拟定好了,她就是要让他自投罗网。不管他抽到哪张牌,她都会这样告诉他:“你的人生如意,死神眷顾你,爱神也会眷顾你,就在明天。你经过墓园的时候,如果遇到一个撑着红伞的人,她就是你的真爱。”
粉红色的蔻丹,握住薄薄的牌面,眼光被挡在牌的后面,妖艳里面有些异常的兴奋。
启航哼笑一声,但是他并不是有心的,只是她正好说到他的伤心处,如果死神眷顾他,他曾相依为命、最爱的弟弟是不是不用死去。
“倘若是个男人呢?”他风趣地问。
陆子奕笑得喷出酒水。
紫欣异常认真地问:“你喜欢男人?”
陆子奕笑得更凶,对紫欣说:“拜托,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我很认真在问好不好。”紫欣瞪他。倘若他喜欢男人,心爱一生的幸福何时才能看到头。
启航也笑了起来,决定不陪她玩这种无聊游戏,他对紫欣说:“死神从来没有眷顾我。”在陆子奕的大笑声里,启航跨步离开。
紫欣气得在原地跺脚。她在他身后大声喊着:“你经过墓园的时候,如果遇到一个撑着红伞的女人,她就是你的真爱!”
“要坚强,要勇敢,要开朗,更要快乐!”
这是一个梦,她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在梦境里,她出不去。她在黑暗的路上赤足奔跑,冰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底。她为什么要跑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样没有目的地跑。车灯从她的背后照了过来,她回头,看到那辆车急速地向自己冲了过来,就在她以为她逃不了、必死无疑的时候,车“吱吱”地刹车,在她前面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借着车灯,她看清楚了四周的环境。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躺在她身边,全身是血,她自己也是。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开车的男人拿着一把小刀向她走来。
“你要干什么?”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非常遥远,遥远到不像自己在说话。
男人说:“我要他的心。”
“不要,不要,他是我哥哥。”她用力推开男人的手,小刀在她右手臂上划出一道伤痕来。
“他已经死了。”男人说着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他的鼻息下。
没有任何呼吸,她把手缩了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眼泪流了下来,眼里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你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男人问她。
她泪流满面,点了点头。
“把他的心挖出来,你就能永远拥有,你不想要吗?”
他想要动手,她挡住他的手,“不要,不要,你不要动我哥哥,不要!”
车灯更亮了起来,心爱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声。她睁开了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全身是汗。天已经亮了,有人在敲门,她听出是颜歆的声音:“心爱,开门,你怎么了?”
心爱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在心底安慰自己,没事,这只是一场梦。
隔着门板,颜歆用力地打着门,“心爱,开门,心爱,你怎么了?”
心爱不得不为她打开了门,她跨过床边的地毯,看到原本应该在床头的闹钟躺在地上,原来那一声巨响是自己打翻了闹钟。而这声音引来了颜歆。直到她打开了门重新坐回床上,颜歆还在追问:“心爱,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她猜测。
屋子里昏暗的光线,颜歆拉开窗帘一边对心爱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哦,又是新的一天,早餐我都做好了,快点起床下楼来。”她想她一定是梦到了那场车祸。
“好的。”她用手语说。一年前的那场车祸,让心爱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还包括她的声音。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一边要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一边要学习手语。手语可以新学,身体检查也是每周做一次,可是心灵的伤痛,怎么才能医得好,失去的亲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快点起床。今天要不要去设计中心转一转,老是待在家里也不太好哦。”
颜歆小心地为她关上房间,在楼梯上遇到穿着睡衣打着呵欠的紫欣,“早啊,刚才什么声音?”
颜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紫欣回说了早安:“早,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
“不记得了,可能三四点吧。”这个问题充分刺激到她的神经中枢,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紫欣突然来了精神,看到心爱关上了房门,便把颜歆推到楼下。
“紫欣,你干吗啦,我的鞋子要踩掉了。”
等到二人安全地来到客厅,紫欣才对狼狈的颜歆说:“你猜我昨天晚上见到谁了?章启航!”
以为她有什么大事,颜歆白了她一眼,整天跟着贺学长后面乐颠乐颠的,颜歆说:“拜托,他公司就在形象中心对面好不好,我还每天看到他开车上班呢。再说,你昨天不是和贺学长约会去了吗?”怎么见到了他。
因为大学时都是学美术的,她和紫欣、心爱毕业了以后就开了家形象设计中心,做一些服装、化妆品代理和一些大企业的形象设计。生意倒也不错。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反正我就是有遇到他,我还和他讲话呢!你知不知道我昨天还给他算命来着。”想到这里紫欣偷笑起来。她自己得意得不得了,可是颜歆根本没有在听她讲话,不停地向楼上张望。紫欣有些生气了,站到她面前,“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颜歆拿她没有办法,“好了啦,干吗这么大惊小怪的,你遇到他又怎么样?”
“你一定没有听我说话,我说的是章启航,就是心爱暗恋的那个章启航。”
颜歆的脸绷了下来,瞪了紫欣一眼,“你小声一点。我们昨天晚上也有遇到他,他公司就在我们对面,心爱哪里有暗恋,只是多注意一些罢了,你不要太夸张。”
“可是她每天看人家上班下班,那还不叫暗恋叫什么?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那叫暗恋好不好?再说章启航也不是和心爱一点关系也没有,至少他动过心脏手术之后,和心爱流一样的血。”
“那我也看他上班下班,你怎么不说我暗恋他?”颜歆还想再反驳她几句,只是看到心爱站在楼梯上,她改口大声说:“心爱,快下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英式早餐放在饭桌上,一篮羊角面包、橙汁、新煮的一壶咖啡、一盘煎蛋、一些吐司。心爱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对颜歆笑了笑,用手语说“好丰富的早餐”。因为心爱的关系,颜歆和紫欣也或多或少懂得一些手语。
紫欣说:“早。”心里却后悔起自己的莽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可是她马上想到了自己昨天拟定好的计划,又高兴起来。她为心爱倒了一杯咖啡,“心爱,你今天要去医院复诊吗?今天天气不错,你好久没有去墓园了吧。”
颜歆叫了起来:“紫欣!”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紫欣对她的白眼视而不见。
颜歆接着说:“心爱,我看你今天去店里帮忙吧,最近生意好得不得了,我们都忙不过来了。再说你上一次去墓园还是一个月以前。”她其实想说,墓园那种地方不用去得太频繁了,以前的事情时间过了就好。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心爱觉得难过。
心爱放下手中的吐司,用手语说:“我今天正好想去墓园走走。我明天再去店里好吗?”
“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和紫欣陪你去,你身体不太好,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颜歆看了看紫欣,这个死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紫欣表情无辜,说着:“我很忙呢,上次那位陈小姐要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挑剔。”
心爱囫囵地吞下一些吐司,“我一个人去好,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她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回过头来用手比划着,“我开车会小心的,不必担心。”
紫欣追了出去,拿给她一把红色的伞,“天气预报说等会会下一阵过云雨哦,小心一点。”
心爱微笑着点了点头。
“心爱,塔罗牌上说,如果你去墓园,见到的第一个男子就是你的真爱。加油哦。”她在后面小声低咕了一声,“加油,章启航就是你的真爱。”想到自己的“奸计”得逞,紫欣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冷不防传来一句。
紫欣吐了吐舌头,“没有啦,只不过让他们偶遇偶遇,说不定会擦出什么火花。心爱不是喜欢那家伙吗?不说出来,他怎么会知道,搞不好他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呢。”
颜歆没有听到她的话,只对着在门外嘀咕的紫欣喊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吃早餐啊?”
“要,当然要!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呢,可以吃下一头牛。”
爱情和幸福,若你从不曾试过,怎么会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得到?所以,心爱,你一定要加油。
“怎么有薰衣草的香气,歆,你点了熏香?”
“你看我大早忙的,像那么有情调的人吗?那边啦,何苏送来的花。”
“又送来了?”
“嗯嗯。”
“这是这个星期的第几次?”
“第三次,今天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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