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语文知识小丛书:常用文体写作知识
18857900000003

第3章 记叙文(2)

古人云:“情者,文之经也。”此“文”,主要是指记叙文。记叙文须有情,才会有感染力,才会成为一篇活的有生命的作品。以生动的形象感人和以真挚的感情动人,是记叙文取胜的两个法宝。当然,不同类型的记叙文,其表情的方式会有所不同,如抒情散文,其表情较直接而且较强烈,而一般的写人、记事、描摹景物的记叙文,其表情则往往较间接、含蓄、委婉,常常是将感情渗透在文章的字里行间,渗透在叙述、描写之中。但是“须有真情”,这一点是对所有记叙文共同的要求。正如老舍先生所言:“没有真实的激动了的感情,写不成好文章。”像我们前面所举的三篇记叙文,充满真挚而鲜明的感情色彩是其共同的特点。

在这一点上,记叙文同说明文的区别最为突出:说明文或解说事物,或阐释事理。一般说来,作者的说明都应是冷静的,客观的,无需有自己的好恶爱憎于其中,以保证说明的科学性。至于议论文,作者赞成什么,反对什么自应态度明确,爱憎分明,但是,议论文作者情感的传达同记叙文有所不同,议论文多是寄情于雄辩的逻辑论证之中,作者一般不应站出来直抒胸臆。它主要是靠理服人的,以情动人的作用不像记叙文那样突出和重要。

三、记叙文的分类

根据记叙手法的不同,记叙文可以分为以叙述为主的记叙文、以描写为主的记叙文、以抒情为主的记叙文这几类。

1.以叙述为主的记叙文

记叙包括叙述和描写,在不同内容的记叙文中,叙述和描写的使用有多少之分。侧重讲事情过程、人物经历的记叙文,往往以叙述为主,描写的成分相对较少。所以如此,是因为事情的发生、发展、结束,人物的过去和现在,欲交代得清楚明白,条理清晰,往往要依靠叙述的手段,若处处描写,既不可能也无必要。例如:

红军鞋

我们来到大雪山下。当地老百姓把大雪山叫做“神山”,意思是说除了“神仙”,就连鸟也飞不过去。还有的说,有一年天旱,人们抬着菩萨上山求雨,事先没有吃斋,“神仙”一怒,把人都扣留下了,一个也没下来。我们不信什么“神仙”,但也感到大雪山有点神秘可怕。

毛主席知道了这情况,教育大家说:“神山”不可怕,红军应该有志气,和“神仙”比一比,一定要翻过山去。这些话给了我们莫大的鼓舞。军团首长也向我们讲明了雪山的情况。

出发前,上级规定每人要准备两双鞋,把脚保护好,而且特别强调要认真执行。

我除了脚上的烂草鞋,就剩一双拴在皮带上的“量天尺”了。我把它解下来,用手掂量着,心头涌起很多感想。一首在江西中央根据地流行的山歌又在耳旁萦绕着:

送得哥哥前线去,做双鞋子赠送你。

鞋上绣了七个字:红色政权万万岁。

想起这首山歌,也就想到我们离开老根据地时的情形。那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难过,舍不得离开那里的亲如骨肉的人民群众。老乡们的心情也和我们一样,知道我们要出发,清早就抬着各种慰劳品来送别。一位老大爷拉着我的手,把一双“红军鞋”塞给我。这是双非常结实的布鞋,鞋帮上绣着“慰劳红军战士”、“杀寇立功”的字句。他嘴角抽动了半天才说:“孩子,带上这双鞋吧!这鞋一到红军的脚上,那就成了‘量天尺’了,地再广,山再高,你们也能把它‘量’完。”我看着老大爷,看着手里的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从那以后,这双鞋就挂在我的腰间,成为我最好的伙伴,在艰难困苦的时候,它常常鼓舞着我奋勇前进,去消灭敌人。

记得在离开江西的最后一次战斗中,我的脚负伤了,当时既没有医药,也没有担架,我只得每天拖着负了伤的脚,艰难地走着。实在坚持不住了,才第一次从腰里解下“量天尺”,穿在脚上。鞋底软绵绵的,特别舒服。一穿上它,就想起了老根据地人民的希望,也就忘了伤痛。不久伤口好了,我的鞋底也磨去不少,舍不得再穿,就又把它包起来挂在腰上。

打遵义,我们连担任攻城任务。打得正有劲,我突然感到腰部有些疼痛。仔细一看,原来从远处射来的一颗子弹,穿过鞋子,紧挨在腰骨旁的皮肤上。要不是这双鞋,这颗子弹一定够我受的。同志们都替我高兴,说这双鞋真是“救命鞋”。没有负伤,我心里十分高兴,可是又很惋惜,因为鞋子被穿了个窟窿。以后,我就更加珍惜它。

现在要过大雪山了,我拿着鞋又想起那位老大爷说的话,心里充满了力量。是的,老根据地人民做的鞋是“量天尺”。我们就是用这个“尺”,从瑞金一步一步“量”到四川来的。今天我们又要用它来“量”这座连鸟也飞不过去的大雪山了。

天蒙蒙亮,我们就开始爬山。朝上望望,只见云雾蒙蒙,山顶直插云霄。再往上走,天气突然变了,狂风吼叫,雪花飘飘。我是江西人,很少看到下大雪,起先,东瞧瞧,西望望,倒觉得蛮有趣。谁知越向上爬,地势越陡,天气也越发变坏了。狂风夹着鸡蛋那样大的冰雹,吹打在我们只穿着一件夹衣的身上,真像刀刮的一样。我看雪的兴致早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了。这时,只觉得呼吸紧迫。浑身无力,只要稍微一松动,脚就抬不起来了,但又不敢坐下来休息。我亲眼看见有三个同志坐下来抱在一起想暖和一下,但他们再也没有站起来。我暗地里流着眼泪,怀念着被大雪吞没的同志,心里十分难受。我是个炮兵,肩上扛着四十五斤重的迫击炮筒,走起来就更难了。我踏着前面像雪梯似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移,脚被雪冰得失去了知觉,曾几次跌倒。每倒下,看到脚上的“量天尺”,心里就感到一股热劲,好像有许多老根据地的老乡扶起我,在背后推着我前进。

终于爬过了雪山。我坐在山根下的一棵树旁边,低头看看那双“量天尺”,沾满了冰泥,脏得不成样子,真有点心痛。幸好除了子弹打的那个洞以外,别处还没有破,我赶忙把它脱下来,磕掉泥巴,又挂在腰上。

本文属以叙述为主的记叙文。作者先写大雪山的神秘可怕,红军战士誓与雪山较量的各种准备,由此引出了“红军鞋”。接着讲述“红军鞋”的来历以及它发挥过的重要作用。最后写“红军鞋”怎样帮助“我”和其他红军战士胜利地翻越了大雪山。以上这些内容,作者都主要是靠叙述来表现的,如介绍打遵义时,“红军鞋”曾救了“我”一命,作者是这样叙述的:“打遵义,我们连担任攻城任务。打得正有劲,我突然感到腰部有些疼痛。仔细一看,原来从远处射来的一颗子弹,穿过鞋子,紧挨在腰骨旁的皮肤上。要不是这双鞋,这颗子弹一定够我受的。同志们都替我高兴,说这双鞋真是‘救命鞋’。”叙述简明、清楚,显然,这里如展开来描写,写场面,写人物的行动,写人物的语言,写人物的心理,那将是作者的写作意图所不允许的,文章会因此而变得庞杂,读者也因此而不得要领。当然,文章中也穿插了一些必要的描写,如介绍“红军鞋”的来历时,作者这样描写根据地老大爷送“我”布鞋的情景:“一位老大爷拉着我的手,把一双‘红军鞋’塞给我。这是双非常结实的布鞋,鞋帮上绣着‘慰劳红军战士’、‘杀寇立功’的字句。他嘴角抽动了半天才说:‘孩子,带上这双鞋吧!这鞋一到红军的脚上,那就成了‘量天尺’了,地再广,天再高,你们也能把它量完。’我看着老大爷,看着手里的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段描写是必要的,它生动地再现了军民的鱼水深情,这正是后来“我”翻越大雪山的力量所在!这样,便使得本文既叙事清楚,脉络分明,又不乏对人物形象的细致描绘,疏密有致,堪称以叙述为主的成功之作。

2.以描写为主的记叙文

以描写为主的记叙文,多为以点滴事例刻画人物或细致描摹景物之作。这类记叙文,并不侧重交代事情的过程、人物的经历,而是重点描绘人物在特定事例中的所言所行,所思所想,或是重点描绘景物在特定时刻的具体形态。这就决定了这类记叙文必须以描写为主,否则将会使内容干瘪,令人难以卒读。下面,我们举一篇以描写为主的典范之作。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上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跟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地响着。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怕。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儿却绿得发亮,小草儿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地里还有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儿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领着我们上前去。

本文写春,并非泛泛地叙述,而是调动了许多的描写手段,细腻地描绘春日的小草、春日的花树、春日的风和雨。曲折入微地写出了春日的朗朗生机,妩媚动人。如作者这样描写春日的花树:“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这是拟人。“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这是比喻,又兼有排比。“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上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这是由实写改为虚写,既显出笔法的多变,更突出了春花的迷人。“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这又由写静改为写动,渲染了春景的勃勃生机。“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这是拟人、比喻。由树至蜂蝶而至野花,渲染了春天的立体感,使人觉得春光无处不在,触手可及。像这样精彩纷呈的描写段落,在文章中比比皆是,整篇文章就像一串光彩闪烁的珍珠项链,那颗颗珍珠便是这一段段对春景的精彩描写。

3.以抒情为主的记叙文

此类记叙文,多为托物抒情之作。文中也有叙述和描写,用以状物,但状物只是为文章的抒情提供立足点,文章的重头还在于据此而抒发作者的情怀。例如:

井冈翠竹

井冈山五百里林海里,最使人难忘的是毛竹。

从远处看,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到近处看,有的修直挺拔,好似当年山头的岗哨;有的密密麻麻,好似埋伏在深坳里的奇兵;有的看来出世还不久,却也亭亭玉立,别有一番神采。“井冈山的竹子,是革命的竹子!”井冈山人爱这么自豪地说。有道是:天下竹子数不清,井冈山竹子头一名。是的,当年用自己的血汗保卫过第一个红色政权的战士们,谁不记得井冈山上的青青翠竹呢?大家用它搭过帐篷,用它做过梭镖,用它当罐盛过水、当碗蒸过饭,用它做过扁担和吹火筒。在黄洋界和八面山上,还用它摆过三十里竹钉阵,使多少敌军魂飞魄散,鬼哭狼嚎;如今,早就不再用竹钉当武器了,然而谁又能把它忘怀呢?

你看,那边山路上走来了两位老俵,一人提着一只竹筒。这是什么?这不是红军的硝盐罐吗?要不,是给山头的红军送饭来了吧?这两只小小的竹筒,能引起老战士们多少回忆!看见它,就想起了竹筒饭的清香,想起了老俵们冒着生命危险冲过敌军封锁线送上山来的粮食,想起了山上缺粮的年月。那时,红军每天每顿只能吃南瓜充饥,但是同志们仍然意气风发地唱:“天天吃南瓜,革命打天下!”

你看那毛竹做的扁担,多么坚韧,多么结实,再重的担子也挑得起。当年毛委员和朱军长带领队伍下山去挑粮食,不就是用这样的扁担么?他们肩上挑的,难道仅仅是粮食?不,他们挑的是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我们最敬爱的毛主席和其他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正是用井冈山毛竹做的扁担,挑着这一副关系着全中国人民命运的重担,从井冈山出发,走过漫漫长途,一直挑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