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废都后院:道不尽的贾平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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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了企望

当我把《祈福龙安》(原题《平凹,祝你早日康复》)这篇文章如期呈交给王德芳老师时,内心惊恐不安,一怕文章没有写好,又怕枉占不少版面。没有想到,王老师又追加了一个任务:“再见平凹时,代我向他问候,请他为《企望》杂志题写刊名,丙约一篇短文,3月底寄来。”王老师还说,“如果平凹不答应,我就饶不了他。”

1994年3月,平凹赴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电视上看不见他的脸,报纸上也寻不着他的名,往家里打电话总是没人接。我心急如焚!

3月21日晚上,燕玲在公用电话亭又打电话,我站在一旁默默祈祷:希望平凹在家,希望平凹来接电话。果然打通了!但是,平凹的声音很小,说的又是地道的陕西话,燕玲听不清也听不懂,他俩根本无法对话。我夺过话筒大声叫唤:“平凹,平凹……”

平凹病了,发高烧,三十九度五。他的声音非常微弱,连我这干过无线电通讯的人听起来也很费力。我询问了他的病情,劝他好好看看,问他:“要不要我和燕玲帮着做些什么?”平凹说:“不要了。这些日子又住院了。过几天你和燕玲再来。”我不忍心再给平凹病中添乱,到嘴边的话又咽到肚里。

我把打电话的事,及时写信告诉了王老师,题写刊名只能拖后几天。信寄走后,我和燕玲怕误了事,又联系了几次。

3月30日晚,我和燕玲冒着大雨去看望平凹。

见了平凹,他确实病得厉害。我急忙拿出陕北宜君文化馆孙相武送给他的健康长寿药枕,展开月初孙来西安留的信件,劝他早日遘嘱使用。平凹看了说明,动手装好药枕放到卧室,说:“今天就用。”

问起平凹的病,他也苦不堪言。他说:“已花了几万元,单位的款一时汇不去,这些天找院长写个条子才能拿一天的药,也不能整天价寻院长”。

令人兴奋的是,东北来了两位气功师,也在为平凹发功治病,说过两天化验一下,一定会好的。我们都替他高兴,希望他早日康复,一块儿去外地春游。

问及去北京开政协会的事,平凹说:“开幕式那天才去。很多记者拦住张贤亮问对《废都》的评价如何。咱成了敏感人物,没办法,称病不见任何记者。”“英国记者三番五次联系想直接采访,因为上边有指示,咱只好婉言谢绝。咱也不想在北京在政协会上惹啥事。会议没完,病得不行,只好提前回来住进了医院。”

我接着话头说:“怪不得王德芳老师也说,在陕西代表团回来的电视新闻中寻不见你的人影。王老师还请你为重新更名的《企望》杂志题写刊名呢。”当然,我没有忘记原话照搬,“你若不写,王老师饶不了你,还要兴师问罪呢!”

平凹忙问:“是哪两个字?”

我说:“是企业的‘企’”,希望的‘望’。还得写上‘贾平凹题’几个字。”

平凹口中虽说:“我现在不给谁写这字了”却已起身走到书案前。只见他展纸,润笔,忽而又讲:“墨也没有了,老家的父母官那天来时才弄了一点儿。”

平凹先竖着写了两字:“企望”,又横写了“企望”两字。后署上“贾平凹题”四个小字,并加盖了“平凹”二字的方印。

一时兴起,平凹忘了病痛,乘兴写了一副:“有茶清待客,无事乱翻书。”平凹还写了“龙泉剑”三字,遒劲,有力。写毕,平凹说:“有缘分,先前没有的,到头来总会转到我的跟前。”

之后,把三幅字摊在地上晾着。我们又坐在屋里聊天。没料到,燕玲比我还心急,折叠了给《企望》杂志的题字。我又拿过来,说:“还没晾干呢,小心洇了。”再把它展开,晾在身旁。

说着话,不知不觉已过了晚上11点。我俩不敢久留,就匆匆告辞,劝平凹“多多保重!”

出得门来,雨住天晴,天上还有星星呢!

这春雨,真怪!

这春夜,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