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没太关心,心思没放在玩游戏上,我急着放学去找张莎莎。我怕她们班比我们早放学,老师点完名,我就跑了,在张莎莎教室门口等她。可是我在外面没看到张莎莎,她没来集会。我就去晓雪的班级门口等她放学,去问问张莎莎到底是怎么回事。
晓雪放学后,看见我在教室外面等她,她意外地笑着说:“大色狼,不会吧?怎么还来接我放学啊,让莎莎知道我可不好解释啊。”我也逗她说:“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就来等你放学。你这阵子有莎莎的电话吗?她还没从北京回来吗?”晓雪说:“莎莎没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她还没回来吗?”我看她也是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不问了,我俩一起走出了学校。
我俩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没看见烟疤女,倒是看见了她们的好姐妹丽丽,丽丽也是一样没有张莎莎的消息,丽丽和烟疤女是一个班的,说:“晨晨也不知道莎莎的消息,你们不用等她了,她在学校里聊天呢。”晓雪安慰我说:“没事的,莎莎估计是在北京没玩够,等开学就回来了,你别担心。大色狼你要是没事,就送我回家吧,你不是想我了吗?”
对于晓雪,我向来无法拒绝,就陪着她回家了。一路上我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告诉她我去送了小太妹。晓雪想到小太妹的离开也有一点儿难过。到了她家楼下,她让我上去坐会儿,我没上去,虽然见过她的父母,但是单独上去还是不太好。
她看我今天一直很失落,就说:“大色狼,别闷闷不乐的,要是在家太无聊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要是想约我出去,只要你请客玩,我就陪你。”我看她是在安慰我,也不逗她了,说:“好,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张莎莎的事,她这失踪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1999年的春节是个晚年,年后一天比一天暖和,我没事就找王东和我们班的游戏男们一起去玩《星际争霸》。虽然我哥家也安装了,但是这游戏和《红警》一样,还是人多玩比较有意思。我记得,我最先学会的是神族,王东用虫族,每次都是他赢,我一直不习惯用鼠标右键,这是我玩电脑以来,第一次右键用得那么频繁。我们几个还喜欢把水晶改成五万的资源,然后三打三或者四打四。那时我们班游戏男们都不玩《红警》了,全都转战到了《星际争霸》。
没玩几天,就开学了。开学前一天,张莎莎终于来电话了。电话里我俩没有多说,她告诉我明天学校见面再聊。开学的第一天,我发现我听不进去课了,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小太妹不在,我的生活中像少了什么一样,这种感觉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
班主任也没有安排别的女生过来坐,没有小太妹上课陪我说话,没有了调侃的对象,我觉得上课好无聊,自己好孤独。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上课,我盼望着赶紧下课。我要去找张莎莎聊会儿天,我真的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下了课,我就跑出了教室,去张莎莎班级门口,看见了一个假期都没有见到的张莎莎。
她变胖了,也变白了一点点,见到她,我握住了她的小手,心中感觉暖暖的。我说:“莎莎,伙食不错啊,你变胖了,变好看了。”好看这句话是假话,我一直不喜欢胖胖的女生。莎莎说:“是啊。我都胖成这样了,感觉最少重了十斤以上,回来后我没敢去称体重,你会不会嫌弃我胖了啊?”
我坏笑着说:“你胖点儿好看,最好别胖错地方了,别只胖脸就行了,等我放学检查检查,你别的地方胖没胖。”张莎莎笑着说:“还是那么色,一见面就占我便宜,我给你带了北京特产,等会儿拿回教室吃吧,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说完,她回教室里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北京果脯给我。我拿着果脯,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心情有一点点变好了。
我把果脯分给王东和杨芳一点儿,我自己吃了一口,觉得不怎么好吃,就收了起来,准备回家给我妈吃,这玩意儿我妈肯定爱吃。中午时,班主任找到我,说:“下午从别的普通班转过来一个女同学,这个女同学,在她们班学习成绩很好,很用功,不过可能在我们班就只能算普通成绩了。孙瑶走了,她就坐孙瑶的位置,你和新来的同学要互相帮助,你上学期成绩也下降得厉害。”
我点了点头,老师看我没什么问题就走了。那时重点班真是全校学生都打破头想要进来,我们班是大教室,都坐得满满的,这回小太妹离开后,立马就有人顶了进来。我心想:千万别是那种脏脏的女生就好了,长什么样无所谓,因为那时很多学习用功的女生,都不太爱干净,头发出油了都不洗,我们班有很多那样的女生。
下午上课,班主任带来了那位转班生。女生长得可爱,算是中等偏上一点儿,和小太妹是没得比。小个子,长发,我刻意看了看她的头发,洗头了,没有油,看来还是长发女孩比较好,比较干净一点儿。我那时对长发女孩不太喜欢,小太妹、张莎莎、烟疤女、晓雪还有她们几个姐妹,全部是短发。
那女生坐了下来,拿了一副眼镜戴上,我一看还是个眼镜妹。眼镜妹没跟我打招呼,我也没心思搭理她。这节课,我格外困,下午第一节课永远是最难熬的时候,我坚持不住了,把教科书立了起来,挡住头,趴在桌子上,和往常一样,对同桌说:“老对,我先眯一觉,老师下来,你告诉我一声。”眼镜妹“哦”了一声,我这才反应过来,同桌已经不是小太妹了,我的心又凉了下去。
一觉睡到下课,我醒了过来,精神也好了很多。我转头盯着眼镜妹看,她脸上还有痘痘,皮肤不是很白,我想再找一个小太妹那样的美女坐同桌是不可能的了。下了课,她还在做题,我先开口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咱俩是同桌了,我叫黄忠。”
眼镜妹转过头朝我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叫黄忠,我叫刘欣欣。”我纳闷,这眼镜妹我以前没注意啊,在学校待了一年半也没在意过这张面孔。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是不是你以前班的女生经常夸我帅,你也是仰慕我的一分子?”眼镜妹笑着说:“你可真幽默,我和曹智是一个班的,而且我俩还是同桌,他给我讲过你的那些倒霉事迹。”
“曹智?”我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眼镜妹点了点头,说:“是啊。”我说:“你和他坐同桌还能学习那么好,不会吧?”我有点儿不相信。眼镜妹说:“谁说我学习好了,我只是学习刻苦而已。再说他混他的,也不影响我。”和眼睛妹说了一会儿,我大概了解了眼镜妹是什么类型的女学生了,是三八型的,喜欢打听学校的花边新闻,而且能说会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甚至有一点点反感,不过我刚刚和小太妹坐一起时,更反感小太妹,这就是学生时期的心理状态。
下午剩下的几节课,眼镜妹一直很用功,不是听课,就是做题,只有下课时才和我说话,上课时坚决不搭理我。放了学,我猴急猴急地跑到了张莎莎的教室门口,而不是在校门口等她。她看见我在教室门口,很高兴。我俩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牵着手就往校门口走去。我俩在校门口等着烟疤女她们,张莎莎也给她们带了北京果脯。
张莎莎习惯性地点了一根烟,我不知道怎么了,也问她要了一根,想抽两口。抽了第一口,我就把烟扔了,我实在不能接受这烟味。好久没抽烟了,以前偶尔抽的时候,都是在喝完酒后,舌头有点儿麻,烟味也不是很强烈。张莎莎笑着看我,说:“怎么想起抽烟了,想瑶瑶了?”我故意没回答她,而是讲起了眼镜妹。可是,心里还是不由得觉得酸酸的。
过了一会儿,烟疤女、晓雪、丽丽等几个女生一起走了出来。我一看就知道有情况。每次开学第一天总是是非特别多。张莎莎过去问烟疤女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人在厕所被欺负了,所以烟疤女她们去帮忙“讨回公道”。
这种时候张莎莎是肯定不会走的,所以我也只能跟着看热闹。
我看见郭强、曹智等几个比较熟悉的男生也在旁边等着看热闹,就跑过去和他们聊天。乱扯了一通后,曹智问我晓雪最近交男朋友了没。我说:“没吧,她要是有了男朋友,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等了快半个小时后,从学校出来了两个女生。烟疤女不由分说,上去就给两个女生一人两巴掌。紧接着,张莎莎、晓雪等十多个女生一拥而上,对着两个女生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直到两个女生都趴在了地上她们才收手。郭强开着玩笑对我说:“没看过你女朋友打架吧,知道猛了吧,以后你得小心点儿。”我说:“是啊,真让人大开眼界。”
架打完后大家就散了。我送张莎莎回家,我说:“今天别坐车了,走走吧。”她说好。一路上她给我讲了她老家的事和在北京游玩的事。寒假的小别似乎让我俩的感情更好了。
回到家,虽然心情还不错,但是我也不想写作业。打开了随身听,把今天借杨芳的磁带放了进去。自从小太妹走后,我很少听范晓萱的歌,因为每次听都会想到小太妹。青春期时只喜欢听情歌,离别、暗恋、失恋、单恋的歌,这些歌也是那个年代的主打。
我那时喜欢看《当代歌坛》,是本音乐杂志,期期都买。《当代歌坛》的知名度很高,在我们学校的报刊亭,基本上到货的当天就能卖空,我总是让老板给我留一本。有几期的《当代歌坛》一直介绍王力宏,那时我还没听过他的歌,因为我很少听男生的歌,就问杨芳借了王力宏的磁带。
和大家认识王力宏一样,那首《爱你就等于爱自己》真的非常好听,不过整盘磁带也就那首歌出彩。听了几遍就听不下去了,曲风我真心不喜欢。睡不着,心里有点儿想念小太妹,也没有电话,不知她在那个城市怎么样了,学校还适应不,新同桌有没有被她欺负?那夜失眠了,我失眠的毛病也是从那时犯的,一想小太妹,就整夜失眠。
第二天到学校很没精神,我把王力宏的磁带还给杨芳,说:“唱得像鬼叫似的,我一夜没敢睡觉。”杨芳还真信了。眼镜妹真的很用功,一整天都在学习,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眼镜妹下午自习时,问我:“你天天这么睡觉不听课,能行吗?”我说:“放心吧,考试肯定考得比你好。”我放学依旧送张莎莎回家,就这样反复,偶尔晚上还是会失眠。
开学一个月了,小太妹一直没有消息,我和张莎莎也处在热恋中,我已经适应了眼镜妹的作息习惯,上课时尽量不烦她,闷了我就自己哼歌,我感觉我已经走出小太妹离开时的失落感觉了。
四月一日,那阵流行骗人,愚人节过得也很有意思,不像现在大家都不过愚人节了,因为没有演员陪咱们过了。我也准备了个谎话骗张莎莎,那天学校到处都是骗人的谎话和整人玩笑。我记得老师还跟我们开玩笑呢。放学后我在学校门口等张莎莎。我看见晓雪和一个初三男生一起走了出来。晓雪也看见了我,说:“黄忠,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男朋友了。”
我说:“谁信啊,你当我傻啊,今天是愚人节,我会不知道?”晓雪笑着说:“不骗你。”那个初三的男生没好气地对我说:“我就是她男朋友,有意见吗?”晓雪听出那男生口气不对,就笑着对我说:“他这人脾气不好,不会开玩笑。”说完就拉着那个男生走了,我看他俩牵着手。我心想,如果是真的,那曹智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曹智对晓雪一直念念不忘。
张莎莎出来后,我就把这事跟她说了,她笑着说:“那初三的男生这学期开学就一直追晓雪,今天是愚人节,不知道怎么回事,晓雪就答应了,我想是晓雪逗他玩吧,让他过一天真正的愚人节。”
愚人节过去了,但是晓雪的事情传开了。果然,第二天曹智就来我们班找我了。他知道我跟晓雪比较熟,让我去打听打听究竟怎么回事。放学后,我和莎莎等着晓雪出来,我看见初三那个男生又和晓雪一起走了出来。晓雪对着那个初三的男生说:“你先走吧,我和我姐妹聊会儿再回家。”那男生不走,说要送她回家。晓雪也不搭理他,就过来和我们聊天。
张莎莎笑着说:“你俩真好了?”晓雪故意大声说:“我想昨天是愚人节,就跟他开开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我看见那男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在一旁偷着乐,看她俩演双簧。张莎莎也大声说:“有些人不能开玩笑,会当真的,不过俺家晓雪是一般人都能轻易追到手的吗?”
晓雪接着说:“早知道当真,还甩不掉,我就不跟他闹了,我最看不上这样的男生。”那个初三的在旁边有点儿站不住了,我怕再说会儿,把那初三的惹急眼了也不好,就过来打圆场,对那个初三的男生说:“哥,你先走吧,今晚我和我女朋友送晓雪回家,你放心吧。”谁知道那男生突然一拳就打在了我的脸上,说:“你算老几啊,敢过来跟我讲话。”
我立马就火了,冲上去就是一拳,不过他往后躲了一下,这拳没打实。张莎莎和晓雪看见我俩打了起来,连忙过来拉架,不过都是拉偏架,我放下书包就是一顿乱踹,他连放书包的机会都没有,晓雪一直拉着他的书包对他说:“别打了,别打了,他是我朋友。”张莎莎也拉住他一只胳膊说:“都认识,别打了。”
我这拳脚一起上,好几下拳头都闷个实惠的。我嘴里还说:“让你打我,让你打我。”当时特别爽,第一次有人拉偏架帮我。那个初三的被我打急眼了,也不管了,回头一巴掌扇了晓雪一下,说:“给我放开!”
这一下我们都出乎意料,我停了下来,张莎莎连忙过去看晓雪的脸。晓雪的脸上有非常大而且明显的五个红手指印。那个初三的也慌了神,跑过去看晓雪。晓雪大叫一声:“你给我滚开。”这嗓门和杀猪一样,我第一次看见晓雪急眼。
我吓得都没敢走过去。张莎莎指着初三那个男生说:“你真有出息,竟然打女人,还是打你喜欢的女人,你真有出息!”说着就扶着晓雪往车站走,我也立马跟了上来。那个初三的男生看着都快后悔死了,站在那里也没追我。
一路上,晓雪一直哭,不停地念叨:“我爸妈都没打过我的脸,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脸,还是被个男生打。”我在旁边没敢出声,毕竟是因为帮我拉架才挨的打,我看见她的脸已经肿了,张莎莎也在一旁不停地骂。到了车站,晓雪说:“我怎么回家啊,我爸知道我被打了,肯定得上学校来找,我爸那脾气,我怕闹出事来。”
张莎莎说:“那就今晚先住我家吧。”晓雪说:“好,莎莎,明天我也不能上学了,这脸肿的,起码得两天才能消。”张莎莎说:“我陪你休息。”就这样,我送她俩到了张莎莎家楼下。临分开时,晓雪对我说:“要是我毁容了,你得为我负责,就是怕你吃亏,才弄成这样的。”张莎莎还在旁边笑着说:“嗯,你毁容了,我让他娶你做小老婆。”
回家后,我发现,我的脸颊有点儿疼,把嘴张大,关节都有声音。今天挨的第一下还有点儿疼,实在是没防备。幸亏后来找了回来,不过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麻烦。我想了想,不行,明天他一旦要来找我报仇咋办?于是我在家做防身武器。
那时我们基本都做过这种自制的防身武器。原料来自学校,就是把大一点儿厚一点儿的教科书,例如美术、音乐之类的书,卷成圆筒。一定要卷得死死的,中间不要有空隙,然后用透明胶一圈一圈地缠起来,必须要缠紧。缠完后,这种自制的书棒的硬度和铁棒一样。觉得短的话就把两本书缠在一起,不过长了也不容易放在书包里。
做完武器后,我心里踏实了点儿。可能是做了运动的关系,我那天入睡格外容易,并且睡得特别香。第二天上学,我把昨天的事跟郭强说了下,郭强听了后,说:“没事,他来找你麻烦,我就找人帮你。正好曹智也想修理他。”
下课后我和郭强一起去了曹智班级的那层厕所,我把事情给曹智讲了一遍,曹智气得直骂,说什么也不肯放过那小子。
于是我们就决定,一定要找那小子报仇。这一天,我心里一直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不过初三那个人一直没来我们班找我。
放了学,也不用等张莎莎了,我就找王东去电脑房玩一个小时去。出了校门口,没看见那人,也没有混混来找我。第二天还是这样,那人也没来找我麻烦。晓雪和张莎莎也没来上学,在家休息了两天。晚上回家我给张莎莎打了个电话,张莎莎告诉我她俩第二天就来上学,还说:“你不用怕他找你麻烦,当天晚上,晓雪就给那人打电话了,说不让他来找你麻烦。”
第二天晓雪上学了。我决定送晓雪一瓶擦脸的雪花膏(雪花膏就是现在的护肤霜之类的化妆品)。我问老妈:“家里有没有新的雪花膏?我同学明天生日,是女生,我想送她这个。”其实我知道家里是有的,老妈说:“我化妆台上好几瓶呢,你随便拿一瓶新的吧。”
那时,我爸和我妈同时用一瓶,现在就不行了,雪花膏都分男女了。我随手拿了一瓶大宝SOD蜜,我家一直用这个,广告害的。第二天上学,下了课,我就去晓雪的教室找她,她对她那张脸真是不是一般的看重。出来时还戴着口罩,看见我来,没好气地对我说:“怎么,来看我毁没毁容,怕我赖上你啊?”
我没接她的话,而是把雪花膏拿了出来,递过去。她看见是化妆品,愣了一下,说:“送我的?”我说:“嗯,用它擦脸吧,我从我妈那儿偷的,家里没好的,你凑合用吧。”晓雪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也能看出她很高兴,那种表情很像小太妹原来对着我的样子,有一点点幸福的样子。
我又连忙说:“别看了,破东西一个。记得不要告诉莎莎,你知道她喜欢乱吃醋的。”说完我就走了,晓雪也没道谢。回到教室,我想着晓雪刚刚的样子,觉得可笑,一瓶雪花膏而已。
这件事情过去两个星期,曹智那里没动静,我也不太关心,反而觉得最好就这样结束吧。反正我是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我也不是那种天天出去混的学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月下旬的一天,郭强来找我,说:“这阵儿,我们把初三那人的底细都摸清了,这人就是能打一点儿,人际关系很一般,也不认识几个人。等五一放假回来,咱们一定收拾他。到时我叫你。”
我说:“行,没问题。不过咱们是怎么个打法,是堵着打,还是别的?”郭强说:“堵着打完他,他肯定不服还得找人,一次性解决,跟他约好,打定点。”打定点就是双方叫人约好时间地点。我说:“行,就这样,到那天叫我。”其实我心里不咋想去,因为打定点很乱,容易出事。
这事,我当然不能跟张莎莎和晓雪说了,因为都是我挑起的,虽然我没有全责,起码也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责任。五一放假时,我和张莎莎还有晓雪、烟疤女,我们四个出来一起打扑克,我也习惯了一男三女或者一男多女的活动。谁叫她们几个女生都不找男朋友,而且每次出来玩,张莎莎还总拖着我,我也不是很想拒绝,毕竟和美女在一起,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打扑克到中午,我们一起去吃烧烤,我们每次饭基本上都是吃烧烤,因为那个年代炒菜不是很好吃,而且比烧烤贵。吃烧烤的时候,烟疤女对我说:“听说你也要参加和初三他们打定点?”张莎莎和晓雪就跟着问打什么定点?和谁打?烟疤女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就知道最近初二要和初三打定点,还叫我帮他们找点儿人。听说,黄忠也要跟着去凑数。”
她们都看着我,等我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事情讲了一遍。张莎莎听完后就不同意了,不让我去。我说:“这哪能不去啊,我都答应了,再说,还是我起的头。”后来她们想了想也是,就告诉我,让我小心点儿,跟着乱就行了,别冲前面。
吃烧烤的时候,张莎莎和烟疤女一起去上厕所,突然,晓雪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看是类似口红的东西,我正纳闷时,她说:“送给你的,当作是上次的回赠了。”我说:“怎么回赠我一个口红啊?”晓雪笑着说:“你真土,是唇膏,没有颜色的,防止嘴唇裂开的。”
我挺高兴的,乐呵呵地就把唇膏赶紧揣进了兜里,我知道这玩意儿不能让莎莎知道。过了会儿,她俩上完厕所回来,我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聊着天,陪着她们喝酒、抽烟。回到家,我偷偷试了试唇膏,感觉真不错,不过搽的时候,动作有点儿女里女气的,和女生搽口红一样。
我把唇膏放进书包里,准备下次亲张莎莎时搽一下,看会有什么感觉。我上了晓雪的当了。后来有尝试过搽完后再亲嘴,根本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比平常嘴唇滑一点儿。这个唇膏让我想起了小太妹送我的吉他、张莎莎送我的哈韩式服装。我的第六感再次强烈地有了反应,难道晓雪也喜欢我?不会吧,难道是因为那瓶雪花膏?还是那次在小太妹家的同床?不想了,对于晓雪这样的女生,我是猜不透的,她的情感世界比我丰富得多。
五一过后,上了学,郭强告诉我,时间地点约好了——周六,学校操场。郭强还告诉我记得到时小心点儿,别冲前面,最好穿深色的衣服,胳膊上绑个白条,省得到时被自己人误伤。我一一记下了,问他用不用带武器。他笑了笑说:“黄忠,没想到你还挺猛的,砍刀你要吗?”我一听不是闹着玩的,赶紧说:“不用了,我知道了。”
当时学校操场都是敞开的,根本没有门卫,不像现在的学校,大门都是锁着的,还有门卫。其实我那晚一直祈祷自己明天不要出事,毕竟是我第一次打定点,有点儿紧张和害怕,当然也有兴奋感。
周六早上,我醒得格外早,我告诉我妈,今天出去和同学玩电脑游戏。我妈说好,让我晚上早点儿回来。我妈一直不反对我玩游戏、谈恋爱,这点还是相当开明的。虽然我出门很早,但是我不想那么早就去,我想卡着时间去,就在我家附近的报刊亭看了会儿杂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坐车去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看见操场上有两群人,场面很大,双方都有五十人以上,我走到了深色衣服绑白条的人堆中。我到处找熟悉的面孔,看见了几个我们学校初二的,都是平时特别能打架的混混学生。郭强当时站在最前面,我就没去找他。我想我还是靠后的好,他也看见了我,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小心点儿。”
约定的时间一到,双方也都安静了下来,我的手心里全是汗。这时,双方各出一人,开始谈判。我们这边出来一个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最少也得二十岁了,五月份只穿了个黑背心。他和电视上演得一样,空着手就站到了两堆人中间。当时,我还想一个初中生怎么能找到那么多人呢?后来才知道,都是花钱找的,那时找人打架也是廉价劳动力,有时一条烟就能找来十多个人。我们这边花钱、欠人情的肯定是曹智了。
我们这边的老大和对面的老大,说了一阵,然后又把曹智和初三那小子叫到中间,继续谈判。真的和电视上的一样,说了有一阵,就看到他们的老大揪着曹智的头发,对着曹智的脑袋就是两拳。旁边初三那小子也动手打曹智,我们那个老大竟然站在旁边没动,也没说话。我们这边的人立马疯了,拿着武器就往前冲,这时听见我们的老大说:“大家别动手,这事我说了算。”
这时谁还听他的,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把曹智出卖了。我也冲了上去,不过我在后排,前排已经开打了,都是一个揪一个地打。两个打一个的很少,像我这样站在后排还没碰到对手的也有的是。我没把藏的匕首拿出来,一直别在手腕上,这时终于看见一个没绑白带的,拿着铁棍朝我这面走了过来。我俩眼神一对上,互相心里就都知道,对手有了!
他上来就是一铁棍抡了过来。我非常冷静。我师傅以前告诉过我:自己空手的时候不要怕对手拿武器,让对方先动手,再找机会夺武器。我往后一躲,铁棍只扫到了我的衣服,他还想再摆回来抡我。我顺势压低身体,趁着他回摆时身体重心不稳,一个最拿手的扫堂腿扫过去,对手立马就摔倒了。我拿出匕首朝着他的胳膊就扎了一下,当时胆子有点儿小,没敢扎狠,只扎进了一点点。他立马松开手,我顺势夺过铁棍,朝他的腰抡了两下。他叫了两声,并没站起来,而是继续躺在地上,这时我就明白了:打服了,第一个人解决掉。
我拿着铁棍,继续寻找下一个对手。当时实在是有点儿乱了,好几个没绑白带的,都和我对上眼了。但是都没上来和我对打,他们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属于“打酱油”的。这时我又盯准了一个对手,一个染黄色头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打染了头发的,尤其是染黄色的。
这个黄毛,手里拿的是钢管,看样子也是刚刚摆平了一个。这回我要先发制人,我铆足了全身的劲儿,横着就把铁棍抡了出去。不过这个黄毛明显没我灵巧,没有躲,而是拿钢管来挡。这哪能挡得住,一下子钢管就被我抽飞了。黄毛空手了,还要往前扑,我又在身前抡了几下,他没敢硬扑上来。他看势头不好,就要跑,刚刚转身,我一棒子就把他给抡倒了,打到腰的位置,他立马趴下了。我没有继续打他,而是寻找下一个对手,我有点儿打上头了,打热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