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阿拉伯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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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著名文学家(5)

自穆罕默德·阿里时代起,埃及在内部事务上即从土耳其手中取得独立。但奥斯曼国家的权势依旧很大,因为哈里发一直掌握在奥斯曼人手中,伊斯坦布尔就像整个伊斯兰东方的首都。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邵基的伊斯兰感情是多么深厚,因此,他对哈里发的主人、奥斯曼国家的忠诚是不足为奇的。另外,诗人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土耳其血缘,因此在心中泛起一种对土耳其人的亲近感。此外,邵基常去伊斯坦布尔,在那里备受欢迎和款待。由于这些原因,诗人强烈地倾向土耳其及其政治。

邵基注视着土耳其苏丹的政策,对一切重大的土耳其政治事件都发表诗作。1908年7月24曰,苏丹被迫宣布宪法,整个东方,尤其是土耳其人,都为之欢腾雀跃,邵基也用诗歌分享了他们的欢乐。对邵基来说,宣布宪法与他没什么关系,只要政权仍掌握在阿卜杜·哈密德手中就行。

但人民不久就明白了苏丹在扼杀和废除宪法,于是奋起革命,并于1909年4月27日将苏丹废黜。这一消息在整个东方引起极大振奋,因为奥斯曼国家再也不能忍受这个暴君的专制统治了。作家和诗人们对此重大事件欢呼、歌唱,但邵基却没有表示与他们相同的态度,他对被废黜的苏丹还有留恋之情,尽管他在崇敬中也含有对这位宪法废除者的温和责备。他所拥戴的苏丹被黜后,他以政权和哈里发仍在土耳其人手中而自慰。因此,他一方面赞扬安瓦尔、尼亚吉和邵克特这些宪法英雄,同时向阿卜杜·哈密德苏丹的弟弟新哈里发穆罕默德·拉萨德五世表示忠诚。就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当埃及断绝了与土耳其人的一切联系后,我们的诗人仍未忽视土耳其的政事。他为土耳其人战胜希腊而高兴,但不久他的高兴就变为忧伤,因为穆斯塔法·凯末尔废除了哈里发。后来,在“病躯”上建立起共和国,诗人也为之高兴,企望共和能给土耳其人带来幸福,但他内心深处仍思念着哈里发,盼望它能从阿拉伯人那里转回土耳其人手中。总之,邵基对土耳其政事虽有某些摇摆,但其信念是坚定的:这就是提高土耳其人的地位,不管他们的政府是何种类型;这就是希望哈里发牢固地掌握在他们手中,不管其方式是世袭还是选举,因为在诗人看来,土耳其人比别人对此更有资格。

诗人非常热爱自己的祖国,就是在流放安达卢西亚的岁月里,他仍真诚地思念它。

他的这种真挚感情使他把祖国神圣化。

诗人对雕像、巨石、墓葬、遗址等珍贵的埃及古文物的凭吊,使他以祖先自豪,同时也启示他为子孙后代寻找训诫。这些都是他那把理想与古尼罗河谷联系起来的内心的反映。他热爱祖国的山川、河流,它的雕塑、金字塔,它的法老、名胄,它的文化和为世界文明作出贡献的学者:

充满骄傲的古埃及占有了诗人的感情,他对它无限崇拜。

但这并未使诗人忘却现代埃及。在近五十年中,埃及发生了多起政治事件和危机,这在邵基诗中有着双重音调的回响:首先是与宫廷政治相联系,回到祖国后便接近于人民政治。

邵基早就向往成为国家最高主宰赫迪尤的诗人。他从法国回来后获得了成功。他认为,为了保住地位和报答赐予者的恩德,必须支持不管什么样的宫廷政治。他始终远离人民,感受不到他们的希望,体会不到他们的痛苦。诗人从安达卢西亚返回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开始,他对离开宫廷感到不适,但也体尝到了一点自由的愉快。后来,他很快变得酷爱自由并为之奋斗,因为他看到整个民族都在为它流血。他走出象牙塔,走上街头,与民众接触,和他们交谈,了解他们的欢乐和忧愁。他的心和民众的心互相交融,他的希望和要求与民众的希望和要求结合在一起,他成了人民的喉舌和他们真正的代言人。后来,他向侯赛因的弟弟福阿德国王进言时,再不是阿谀奉承了,而是含蓄地或公开地要求人民的利益和自由:

当他提到民族英雄的时候,再不像过去那样曾一度将他们忘却,而是竭力维护他们应得的荣誉,如在纪念穆斯塔法·卡米勒逝世十七周年时他重又向这位民族运动的英雄表示敬意。

总之,邵基的政治观点概括起来就是:埃及在内外事务上应该完全独立,不允许殖民主义和外国干涉者以任何方式插手。至于政权,则应依据宪法由伊斯玛尔家族继承。宪法应保证人民在议会中有代表权,保证公正地对待人民和团体,把具有不同信仰的民族成分团结在一个不可分割的民族整体中。

邵基对祖国的感情并未使他忘却其他兄弟的阿拉伯国家。他先后写过不少关于叙利亚、伊拉克、黎巴嫩以及整个阿拉伯东方的诗,弹唱出一支支睦邻、近亲和同文的曲子。

他那完全是地道的阿拉伯题材的《莱依拉的痴情人》《安达卢西亚公主》和《昂泰拉》等脍炙人口的诗剧,就是在他信奉泛阿拉伯主义倾向后,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中创作的。他决心使自己成为阿拉伯世界最大的诗人,即不分种族和宗教信仰,全体人民都讲阿拉伯语的这一大国度的诗人。因此,整个阿拉伯东方,它的欢乐、它的忧伤,都在诗人的心中激起真诚的反响。

过去,邵基也写过关于东方的诗,但那时的东方是奥斯曼国家的仆从。而现在的东方站起来了,强烈要求独立和摆脱殖民主义奴役,正在为崇高的理想而斗争。诗人在人民群众当中感知到他们的崇高理想。“他从报纸、书刊,从俱乐部、街头、咖啡馆、市场、商店,从它的起源地感知到它,而不是像从前只从埃米尔宫廷和苏丹庇护下感知到它”。他的诗歌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从宫廷诗人成为埃及诗人,从埃及诗人成为阿拉伯东方诗人。

如果我们注意到邵基在政治诗中达到的崇高境界,就会发现在这方面他与古代诗人之间的巨大差别。邵基不像多数古代诗人那样狭义地理解政治,他的心胸为一切宗教、一切种族、一切倾向开放,他那高尚的政治诗中不曾涉及部族、个人、集团或党派,而是面对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东方。他以极大的热忱竭力使诸种因素统一起来,他用诗歌不断地传播他的希望和要求,他是时代的历史学家。如果我们所理解的历史学家只是叙述历史事件和编写传记,那么邵基的《阿拉伯国家和伊斯兰伟人》一书即已包括了这些内容。如果我们所要求的历史诗人,是能够从事实和史记、从伟人和遗产中把握住人类感情和崇高准则,是能够生动活泼地回溯过去,展示现在,并洞悉其真谛,从而表达出时代的感情和要求的话,那么我们的诗人则应是阿拉伯最有才能的历史诗人,假如不说是绝对的话。

邵基热爱祖国的过去,于是他努力发掘祖国的历史遗产,他也热爱现在并全力以赴支持当局政事,他还对未来充满希望,并按美好的理想进行改革。他的诗歌中涉及和考虑到了社会的某些方面,如教育、妇女、工作等。

在邵基看来,教育是独立、进步大厦赖以建立的主要基石,而且也是民族文化、精神生活因缺乏教育而即将崩溃的因素。

他认为知识如同火光,任何人不应将它遮蔽,知识是大众的财富,个人不能据为私有。他反对禁止妇女受教育,认为这是残暴的和不公正的,是对她们、对她们的子女以至整个国家的极大犯罪。

他认为教师的工作几乎是一种天职,它是最光荣、最有益于国家的一项事业。

对当时那种远远脱离时代精神的教育方法和早就引起学生厌恶的封闭式的教学生活,诗人出自爱国的热忱对之进行猛烈的抨击。

邵基热爱科学,并热心于在年轻的一代中传播道德和社会准则,他的早期诗歌用了很大篇幅专为青少年写作,他为他们写了不同内容的祷词(晨祷、晚祷),还有校歌、进行曲等。这些作品大多节奏轻快、曲调优美、琅琅上口。此外,他还为他们编写了近五十首长短不等的寓言诗。其中,少数是自己创作的,多数是在著名古典寓言家如伊索、菲德洛斯、《卡里莱和笛木乃》的作者伊本·穆格法以及拉封丹等的启示下写作的。这些寓言有着不可否认的道德和社会价值,它涉及一般教诲诗的主题,鼓励美德,尤其是勤奋劳动、忠于友谊、凡事有备、防患未然等,针砭丑行,特别是懒惰、背信、轻浮等。这些作品的文学价值,总的来说不大。它们或是情节沉滞、结构松散、内容枯燥,或是人物描写不够自然、不够细腻,或是场景与表达不相谐和,只有极其个别的寓言比较轻快、流畅、有趣,如《船中驴》的故事。

邵基经历了埃及妇女运动发生和在其领袖卡塞姆·艾敏领导下不断发展的时期。他写了大量教育诗支持妇女运动。他特别强调妇女受教育的必要,还提到婚姻和面纱问题。关于少女的婚姻,诗人希望它完全自由,而不是被迫。婚姻应摆脱男女双方亲人间的买卖交易。在这里,邵基特别反对把少女嫁给老夫。

关于面纱问题,诗人虽然在自己家庭中也保持着面纱传统,但他并不心安理得。尽管有段时间他也说面纱是必要的,如在《歌唱者》一诗中所写的那样,但那只是为了取悦守旧的宫廷,当他一旦摆脱官场束缚之后,就立即用另一首诗来批驳。

他还在许多诗中指出必须解除面罩这一桎梏。

他的基本观点是,妇女应该有不带面纱在社会上活动的权利。如果没有良好的教育作为少女的坚固防护,则面纱对她只是囚网而不是营垒。

邵基号召公民们为进步和发展而努力工作,希望他们的工作协调一致,这方面的著名诗歌有《蜜蜂王国》。

诗剧:邵基在法国时即想从事戏剧创作,他写了《大阿里伯克》,但并不满意,于是放弃戏剧艺术,从事我们上面已经提到的那些题材的诗歌创作。当他被阿拉伯国家一致公推为诗王后,他决心要在戏剧方面有所建树,以填补阿拉伯文学中这一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的空白。他在生命的最后四年中创作了一些诗剧。我们将在下面简要地介绍其中几部,并从整体来看它们在邵基诗歌中的地位。

《克娄巴特拉之死》

时间、地点:这部戏剧的事件发生在约公元前三十年的亚历山大及其近郊。

内容:罗马统帅安东尼爱上了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为了她,他背叛了罗马,罗马人出兵征讨他,并占领了埃及。

剧情:

第一幕:软弱的胜利者。

第一场(女王书房):克娄巴特拉否认在人民中流传的关于她的舰队在以她和安东尼为一方,以罗马统帅屋大维为另一方的欧克苏姆海战中胜利归来的消息。事实上她欺骗了她的情人,把埃及的舰队撤走,让两支罗马舰队火并,以使埃及掌握海上霸权。

第二场(王宫一室):女王在神父阿诺比斯参加下为书房总管哈比和女王侍婢希拉娜举行婚礼。安东尼走来,讲述了他海战胜利的消息以及他如何因思恋女王放弃追赶敌人而返回。他要求举行盛大庆宴,女王当即下令准备,并对罗马帝国有所微词,引起罗马将领们的不满。

第二幕(宴会厅):盛宴。

庆贺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的盛宴举行,由于女王对罗马的嘲讽,致使将领们更加愤怒,出现了反叛为爱情背叛祖国的统帅而哗变的迹象。统帅安东尼酒食餍足后,告别女王去追赶敌人,女王对他进行煽动。

第三幕(亚历山大寺庙):统帅之死。

安东尼从战场上逃跑,他的军队起而反对他。他站在寺庙旁的树阴下休息,仆童奥洛斯对他进行安慰。突然,御医欧伦布斯告诉他克娄巴特拉由于对他的失败感到惊惧而自杀的假消息。听到这噩耗后,安东尼请求罗马宽恕他,因为他背叛了它;请求克娄巴特拉宽恕他,因为他曾指责她不忠;然后请求仆童杀死他。仆童拒绝从命并自杀身死,随后安东尼也自杀。女王来到寺庙,要求祭司给她送来一篮无花果,里面藏着一条一咬即致人死命而又不毁伤容貌的毒蛇,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正当他俩谈话时,三个罗马士兵经过寺庙附近,看见受伤的安东尼,其中一名飞跑去报告屋大维,另两名把他抬进寺庙,克娄巴特拉为他悲伤地哭泣和哀号,他从弥留之中醒来,知道御医欧伦布斯欺骗了他,随即死在克娄巴特拉手臂上。屋大维赶来,统帅已死,他吻了统帅的头,向他告道别。

第四幕(王室):克娄巴特拉之死。

女王向死去的安东尼悲诉,然后告诉女侍,屋大维将把她作为最好的战利品带回罗马。哈比带来一篮无花果,克娄巴特拉明白王位已处于危险中,于是告别宫廷、花园。歌唱家伊亚斯为她唱起死亡曲。在告别了儿子盖沙隆和两个女侍后,她取出毒蛇,蛇在她胸脯咬了一口,她立即死去。女侍舍尔明也照她那样做并死去了,随后,希拉娜也照她俩那样做,祭司赶来用解毒药把她救活,哈比带着她一同到特拜。屋大维和欧伦布斯赶来,毒蛇咬死欧伦布斯,屋大维向克娄巴特拉的尸体告别,然后走出。只剩下祭司阿诺比斯一人威胁着罗马和罗马人。

人物:

克娄巴特拉:在剧中她有两个形象,即女性的形象和女王的形象。

我们在剧中首先看到的克娄巴特拉是个沉湎于情欲的热恋者,她自己也安于这一点,她说:“寻欢作乐是我的嗜欲,”别人也看到这一点。使她能撒开情网的是她那倾国之貌。她自己也极爱惜她的美貌,希望自己死后能保持美容,不失魅力。她忠于安东尼,只要这一爱情不和埃及政治发生冲突。此外,她还酷爱读书,开设了一所大书房,每天在群书中忘却忧愁和烦恼。她还是个疼爱孩子、为了他们的幸福而奔忙的慈母。就是在祈祷中她也忘不了他们。除孩子们外,宫中还有童仆、女侍、神父等,他们都得到她的爱抚,她为他们的幸福操心,像对孩子一样温柔地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