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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傅青主女科》的学术地位(3)

四、胸满少食不孕

病因病机 心肾火衰,不能温脾和胃。

鉴别诊断 前论“胸满不思食不孕”,此论“胸满少食不孕”,两处均言“胸满”,一为“不思食”,则属食欲不振;一为“少食”,则属虽能进食,但纳谷不多。不思食与少食,仅毫厘之差,细推之而病机却大有区分。虽同责之于脾胃虚弱,但一为肾中水火之气不足,使脾胃气失蒸腾;一为心肾火衰,不能温脾和胃。故立法用药不同。

证候 婚久不孕,妇人有素性恬淡,饮食少则平和,多则难受,或作呕泄,胸膈胀满,腰膝酸软,畏寒喜暖,月经后期,量少色淡,质稀,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

治法 补心肾之火而温脾胃。

方药 温土毓麟汤。巴戟天(去心,酒浸)30g,覆盆子(酒浸蒸)30g,白术(土炒)15g,人参9g,怀山药(炒)15g,神曲(炒)3g。

水煎。服一月。

方药分析 温土毓麟汤重用酒浸巴戟天之温润,以补肾阳而益精气。前述诸方巴戟天皆用盐水浸,本方独用酒浸,须知其妙。盖前用盐水浸者,取其直达肾脏,温阳益精,守而固藏;此处用酒者,取酒性升散助阳,欲其温肾而上煦脾阳。覆盆子甘温益肾,唐·甄权《药性本草》曰“子食之有子”,亦用酒浸者,义与此制巴戟天同。人参补心阳而益胃气,白术健脾而利腰脐,此乃气中补阳:即在补肾的基础上补阳,书中不少补阳方剂中均有人参、白术,有类于脾肾双补,但目的在于补阳。

《伤寒论》中的真武汤是气中补阳的祖方,但方药温燥刚烈,而治不孕症、月经病必须顾护精血,故应取温润之方。傅氏巧创温土毓麟汤、化水种子汤等,恰乃温润之剂,有益气助阳、顾及精血之功。山药补任带,稍佐神曲以助化滞。药味不多,而四经同治,共使心肾火旺,脾胃冲和,饮食调匀,精微敷化,则如蓝天春暖,乃祈嗣佳期。

五、少腹急迫不孕

病因病机 证因中土气虚,带脉拘急所致。带脉病则冲任受累;冲任失常,势必影响胞宫,则不能负载孕育。

证候 婚久不孕,且少腹之间,自觉有紧迫之状,急而不舒,月经后期,量少色淡而质稀,倦怠乏力,面色微黄,食少便溏,舌质淡,苔薄白,脉虚弱。

治法 大补脾胃气血而利腰脐。

方药 宽带汤。白术(土炒)30g,巴戟天(酒浸)15g,补骨脂(盐水炒)3g,人参9g,麦冬(去心)9g,杜仲(炒黑)9g,大熟地黄(九蒸)15g,肉苁蓉(洗净)9g,白芍(酒炒)9g,当归(酒洗)6g,五味子(炒)0.9g,建莲子(不去心)20粒。

水煎服,服一月。

方药分析 带脉绕腰脐而系于脾,冲任督均受带脉所约,因此冲任督带四脉与胞宫关系甚为密切。若脾胃气血冲和,则带脉举而舒弛;脾胃虚弱,则带脉陷而拘急。带脉病则冲任受累;冲任失常,势必影响胞宫,自不能负载孕育。所以方中用人参峻补中气,配麦冬、五味子,又能养心,心气足才可生土,使母实子安,且五味子又能养肾精,用五味子之酸以生肾水,一药二用,丝丝入扣。当归、白芍以养肝血,实肝体,肝木柔和则不致侮土;巴戟天、肉苁蓉、补骨脂、杜仲温润肾阳,能上煦脾土,下暖胞宫,并可固冲任而胜负载;白术直补脾土而利腰脐,佐熟地黄滋肾配阳,莲肉补带。用之则脾胃气血冲和,带脉举而舒弛,自可正常孕育负载。

六、嫉妒不孕

病因病机 此乃肝气郁结所致。肝郁日久,则火易动而血无所藏,冲任失其通盛,带脉失其宽舒,且抑郁寡欢肝失条达,则胸胁胀满;脾受其侮,则被困而饮食少思,精微无所生化,自难摄精成孕。

证候 婚久不孕,怀抱素恶,常有嫉妒之心,烦躁多怒,常叹息,胸胁或乳房胀痛,月经多后期,经量时多时少,行经腹痛,舌质淡,苔薄白,脉弦。

治法 调肝开郁,抑火舒脾。

方药 开郁种玉汤。白芍(酒炒)30g,香附(酒炒)9g,当归(酒洗)15g,白术(土炒)15g,牡丹皮(酒洗)9g,茯苓(去皮)9g,花粉6g。

水煎。服一月。

方药分析 方中重用白芍养血敛阴柔肝,滋养肝之体阴,配当归以养血,且用酒洗以开郁散结,白术健脾而利腰脐之气,茯苓宁心,香附乃解郁散结之圣药,佐牡丹皮以泻郁火,更妙于再配花粉以润燥生津而利月水。其滋而不滞,利而不伤。

此方之妙,解肝气之郁,宣脾气之困,而心肾之气亦因之俱舒。所以腰脐利而任带通达,不必启胞胎之门,而胞胎自启,不但是治嫉妒不孕之妙方,而且肝气郁结者皆可服之。服之郁结之气开,郁开则无非喜气之盈腹,而嫉妒之心,亦可以一易,自然两相合好,自可毓麟于顷刻之间。

七、肥胖不孕

病因病机 中气不足,脾气不举,运化失常,痰湿留滞,积于下焦,阻塞胞宫而成。

证候 婚久不孕,身体肥胖,痰涎甚多,口黏少食,大便溏泄,神疲乏力,月经不调,带下量多,色白如涕,舌质淡,苔白腻,脉滑。

治法 益气升提。

方药 加味补中益气汤。人参9g,黄芪(生用)9g,柴胡3g,甘草3g,当归(酒洗)9g,白术(土炒)60g,升麻1.2g,陈皮1.5g,茯苓15g,半夏(制)9g。

水煎服。

方药分析 本方乃补中益气汤与二陈汤合成。方中人参、黄芪益气,佐柴胡、升麻举陷而生清阳,白术健脾以化湿,当归养血以配气,二陈汤利湿化痰,妙在不必用消化之品以损其肥,而肥自无碍;不必用峻决之味以开启窍,而窍自能通。

阳气充足,湿邪散除,自可摄精受孕。

八、骨蒸夜热不孕

病因病机 肾水亏乏,不能制火。任主胞胎属肾,肾水不足,则不能濡养胞宫,自难摄精成孕。

证候 婚久不孕,骨蒸夜热,遍体火焦,口干舌燥,咳嗽吐沫,月经先后不定期,色暗而量少,甚则闭经,舌红,少苔,脉细数。

治法 壮水之主,以制阳光。

方药 清骨滋肾汤。地骨皮(酒洗)30g,牡丹皮15g,沙参15g,麦冬(去心)15g,玄参(酒洗)15g,五味子(炒研)1.5g,白术(土炒)9g,石斛6g。

水煎。连服九十剂。

方药分析 此方重用地骨皮直退骨蒸,沙参、麦冬润肺以滋水之上源而疗燥咳,玄参壮肾水,五味子敛阴而养肾精,牡丹皮泄火,白术健脾下养冲任而上益肺金,佐石斛养胃阴而润肺,又可制白术之温。所以稍补其肾,以杀其火之有余,而益其水之不足,便易种子怀麟。

九、腰酸腹胀不孕

病因病机 任督俱虚,连累带脉,失于升举,发为疝瘕,病在下焦,影响摄精受孕。

证候 婚久不孕,腰酸背楚,胸满腹胀,两胁或乳房胀痛,倦怠欲卧,下腹部有包块,月经后期,经行腹痛,经色暗黑或有血块,块出痛减,舌暗或舌边有瘀点,脉多沉涩。

治法 温阳益气,升带消坚。

方药 升带汤。白术(土炒)30g,人参9g,沙参15g,肉桂(去粗皮)3g,荸荠粉9g,鳖甲(炒)9g,茯苓9g,半夏(制)3g,神曲(炒)3g。

水煎。连服六十剂。

方药分析 升带汤中重用白术以利腰脐,协同人参益气升带,肉桂散寒,荸荠粉磨积,鳖甲消坚,茯苓利湿,配半夏、神曲,祛湿痰而消积滞,尤妙佐沙参一味,治血结而消疝,《本经》曰:其治“血结惊气”,唐·甄权《药性本草》言其能疗“疝气下坠”。病乃虚实夹杂,组方攻补兼施,有升有散,故能升带而补任督,攻坚而消疝瘕。

安有不孕之理。

十、便涩腹胀足浮肿不孕

病因病机 证由肾阳虚衰致水湿之气渗入胞胎之中,而成汪洋之势,汪洋之田,又何能生物?故不能摄精成孕。

证候 婚久不孕,小水艰涩,腹胀脚肿,四肢不温,腰腿酸软,月经失调,量偏少而色淡,重则闭经,舌质淡,苔白薄,脉沉迟弱。

治法 温肾阳为主,兼扶脾气。

方药 化水种子汤。巴戟天(盐水浸)30g,白术(土炒)30g,茯苓15g,人参9g,菟丝子(酒炒)15g,芡实(炒)15g,车前子(酒炒)6g,肉桂(去粗皮)3g。

水煎。服七十六剂。

方药分析 方中肉桂大补肾中命门真火,助膀胱气化而上煦脾阳,巴戟天、菟丝子,温肾行水,且温而不燥,柔而不滋,人参、白术、茯苓,健脾扶中,崇土制水,稍佐车前子直利水道,又妙在配芡实之甘涩,兼养脾肾,使温不耗液,利不伤精。用之壮肾气以分消胞胎之湿,益肾火以运化膀胱之水,使先天之本壮,则膀胱之气化;胞胎之湿除,恰如汪洋之田,化成雨露之壤,何愁布种不能生物?水化则膀胱利,火旺则胞胎暖,安有种子而不怀麟之理?

傅青主“种子十方”临床应用体会

自1994年12月-2002年12月,笔者以《傅青主女科》种子十方治疗不孕症,取得了较满意的疗效,现报告如下。

一、一般资料

398例患者结婚2~15年,平均4年;年龄22~39岁,平均28岁;其中无排卵所致不孕症50例,黄体不健所致不孕症36例,输卵管炎所致不孕症80例,免疫性不孕症33例,身瘦不孕25例,胸满不思饮食不孕10例,下部冰冷不孕32例,胸满少食不孕6例,少腹急迫不孕21例,嫉妒不孕36例,肥胖不孕30例,骨蒸夜热不孕8例,腰酸腹胀不孕17例,便涩腹胀足浮肿不孕14例。

二、治疗方法与效果

《傅青主女科》种子十方是①身瘦不孕:养精种玉汤。本证乃血虚之证,主证为身体瘦怯,一交男子,卧病终朝。②胸满不思饮食不孕:并提汤。本证乃肾气不足所致,主证为胸膈满闷,不思饮食,倦怠思睡。③下部冰冷不孕:温胞饮。本证乃心肾火衰所致,主证为下身冰冷。④胸满少食不孕:温土毓麟汤。本证乃心肾虚寒致脾胃虚寒之故,主证为饮食少则平和,多则难受,或作呕泄,胸膈胀满。⑤少腹急迫不孕:宽带汤。本证乃带脉拘急所致,主证为少腹紧迫、拘急。⑥嫉妒不孕:开郁种玉汤。本证乃肝气郁结所致。⑦肥胖不孕:加味补中益气汤。本证乃湿盛,胞宫闭阻所致,主证为身体肥胖,痰涎甚多。⑧骨蒸夜热不孕:清骨滋肾汤。乃骨髓之内热所致,主证为骨蒸夜热,遍体火焦,口干舌燥,咳嗽吐沫。⑨腰酸腹胀不孕:升带汤。乃任督脉困阻所致,主证为腰酸背楚,胸满腹胀,倦怠欲卧。⑩便涩腹胀足浮肿不孕:化水种子汤。乃膀胱气化不利所致,主证为小水艰涩,腹胀脚肿。

本组均根据病情选用以上方剂治疗。结果无排卵所致不孕症50例中痊愈16例,无效34例;黄体不健所致不孕症36例中痊愈18例,无效18例;输卵管炎所致不孕症80例中痊愈24例,无效56例;免疫性不孕症33例中痊愈5例,无效28例。

三、临床体会

《傅青主女科》种子十方组方严谨,疗效显著。粗看似平平无奇,细究奥妙无穷。他所指出的“凡种子治法不出带脉、胞宫二经”,确属经验之谈。十方中共用药38味,其中有9方用白术,7方用人参,5方用巴戟天,4方用当归、茯苓,3方用熟地黄、白芍、肉桂,2方用山茱萸、黄芪、柴胡、五味子、牡丹皮、半夏、沙参、杜仲、菟丝子、山药、芡实、补骨脂、神曲、麦冬;1方用枸杞子、莲子、香附、天花粉、甘草、升麻、陈皮、地骨皮、附子、覆盆子、肉苁蓉、玄参、石斛、荸荠粉、鳖甲、车前子。可见用药平和,多用巴戟天、菟丝子、肉苁蓉、枸杞子温润养精;熟地黄、山茱萸、麦冬养阴;健脾重用白术;常以熟地黄、白术、巴戟天为主要调冲任入奇经之药;重视肾、肝、脾在妇女生理、病理方面的作用,重视调补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