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并不相信缘分,可是木头和尹舒的经历让我深信不疑。是的!他们是天定的情缘,谁也阻止不了。既然是这样,我又何苦逆天而行呢!
呀!你若是真的爱木头,你就该舍弃你那无谓的、自私的、没结果的“爱”,然后成全他们,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木头——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经用生命起誓,愿他快乐。
我不大清楚天使的职责是什么,也不知道天使究竟在神界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但我知道,天使是善良美丽大方无私的。在那个夏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另我痛苦万分的决定。我决定当一次天使,这“一次”的时间是一辈子,一辈子当木头的天使。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爱他,可我这个天使却是最丑恶最自私的;虽是丑恶、自私,却并不亵渎天使这个美名。我想,我死后上帝会允许我进入天堂的。
后来我知道木头将手机留给了尹舒,我想他是想以后与她便于联系。可笑的是,他居然没有胆量打电话给她。好几次他吞吞吐吐地和我说:“菲妮,你……你能借你的手机给我吗?”我知道他是想要打给尹舒,可是我还是借给了他,因为我看到了他忧伤的眼神。可是每次到最后他都没有打给她。他还我手机的时候总是微笑着。看得出来,很勉强。
既然决定要做他的天使,那么,他的忧愁便是我的失职。
我突然想见见她,那个叫莫慧的家伙,那个让木头魂牵梦萦的家伙。
之前从那些包装纸上看到“芳菲满庭”四个字,所以我猜她定会在那里,或许那是她家的店,或许她是在那里打工。
之后我去了“芳菲满庭”。
果不其然,我看见她在店里。我在店外敲着玻璃窗,她回头看见我,表情有些惊讶。她是应该惊讶的,她若是稍稍有些脑子,也应该清楚,这是情敌找上门来了,不过我不是来找她麻烦的。我给她回敬了一个鬼脸,她朝我点点头。
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她在一些文件上签字,然后一个中年妇女给她钱。我想她是在辞工,不便打扰,我便去了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两罐可乐。
看见她从店里出来,我赶紧迎了过去,然后把可乐递给她,说:“找你有点事儿,咱们能聊聊吗?”
她看着我,说:“谢谢。”然后接过可乐,问:“有什么事呀?”
“咱们边走边聊。”我说。
“好的。”她点点头。
那天我向她道明了一切——我求她能主动去向木头表白。长这么大我从未求过别人,那一次是被逼无奈。我必需那么做,因为我爱木头,我想,只有她去向木头表白我才能看到木头开开心心的。
我能够确定那家伙是喜欢着木头的,从那次饺子馆与她交谈之后我就确定了,我想我能够成功。
她并没有当即答应我,我想她是她迫于作为一个女生的矜持与羞涩。刚开始的时候她拼命掩饰自己喜欢木头,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更为可笑的是,她居然还夸我无私。
既然决定了要帮木头,那么我对莫慧就必需坦白。想罢,我又微笑着对她说:“记住,我没你想的那么单纯。”这一次微笑无疑是我这辈子最虚假的一次微笑,往后还会有很多次。
伪装是我们都讨厌的,可是我们都在伪装自己。
最后,我费尽唇舌,表明心悸,打消了她的顾虑;她说她需要时间考虑,我想她会考虑清楚的,只要她是真心喜欢木头的。
也差不多了,我想我不能再和她聊下去了,要知道,我是忍着泪水强颜欢笑地在和说话。
和尹舒分开后,我像一个醉汉似的踉踉跄跄地走在黄昏归家的路上。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变了,变得虚伪了、龌龊了、自私了,然后便感觉心头有种揪心的痛楚,我想哭,真的很想哭,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担心会跌倒,便停下来,倚着墙大肆地呼吸,意图用最这原始的方式来缓解,可无济于事。夕阳最后一道光芒将我的影子照得孤伤而颓废。
我以为我的作法能让木头得到快乐,从而完成我立下的誓言。不料,却弄巧成拙。
最终尹舒没有去向木头表白,我知道其原因还是出在我身上——那天我在幸福街出了车祸,差点就失去了一只手臂;我知道,尹舒是因为同情我才没有去向木头表白的,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去向木头表白,我真诚地希望他们能在一起,我发誓。
我再也不能拉小提琴了,我的右手伤得很严重;医生说,即便好了,以后对演奏还是会有影响。
当我在两个月后的今天,手臂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干净的今天;我好几次想要拿起它的时候,我的手都在颤抖。我清楚,我已经无法清晰而又细腻地拉出那些曾经熟悉的旋律了,我已经无法准确地拿捏曲子的音准了;我知道,这意味着我已经失去了音乐。
书桌上静静躺着的小提琴,我曾经最可爱的好朋友,当我无数次默默地看着你,可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靠近你了。我的天呐——我的梦想在一块一块地脱落!
心头淡淡的忧伤淌过了多少日子?我已记不得了。此刻,深夜,我只想关上灯,坐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弥蒙的夜色——淡淡的月光静静地淌满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落叶一片接一片安静而优雅地飘着,虫儿们唔知唔知的孜孜不倦地鸣叫着……
我总也忘不了曾经——我和木头合奏过很多曲目,我的小提琴他钢琴,我们总是能默契而又熟练地演奏出最为动人的旋律,我总是能在那些乐曲中找到我想要的幸福和快乐。可是,如今我感觉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我已经不能再拉小提琴了!那些美妙的悠扬的旋律,总是回荡在脑海,激荡着我的心灵,伤得我的心碎成一块一块。
我知道,为了我的理想,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父亲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帮我按摩手臂,他在网上查了好多资料——如何使受伤的手臂百分百地恢复机能;芬姨帮我联系了一个中医,木头每天骑自行车送我去过去做针灸治疗。我真的很感谢他们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没用的,我知道我的手臂怎么也无法恢复到以前那么灵活了。
其实我并未灰心丧气,然而因祸得福,我得到了所有人史无前例的关心和呵护,尤其是木头。我每天期待的事情就是放学——木头骑自行车送我去看中医。我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哼着歌儿。我们总是赶在日落前回到家中;我们一路追着夕阳,夕阳的光芒照在我们身上,那股温馨最为特别。虽然我知道这个我深爱着的男生的心属于别人,可是他的体贴还是能使我感到幸福,我突然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我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