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缠绕着枯木,给了枯木生命的迹象,却没能帮它逃脱被砍伐的命运,就连藤蔓自己也因此枯萎。
——这是我曾经偶然在书中发现的一个句子,很有哲理,我很喜欢。以前总也不能完整而又透彻地理解它的含义,直到尹舒离开,我才逐渐想明白。
尹舒走了,我的“天使计划”宣告破灭。在这之前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够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她的出现无疑成来了我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她不动声色地击碎了我和木头之间那原本令我引以为傲的“爱”的美梦。我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木头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就像我爱木头那样,爱得无法自拔。
我不知到尹舒去了哪里,我真的希望她能够回来,并不是我不恨她,是因为我受够了木头那忧愁的神情。
每次我问他是否还在想尹舒,她总是笑着回答我,没有。他的笑是那么的牵强。
最近这段时间我很喜欢听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人群中哭着
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
你再也不会梦或心动了
你已经决定了
……
你静静忍着
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着
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
越是在手心留下
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
她在的时候木头每天都魂不守舍,如今她离开了他却还一如既往。我不知道他爱她有多深;我只知道我看到他每天魂不守舍的神情,尤其是那忧郁而悲伤的眼神,我会心痛得无法呼吸。
又是一个伤人的夜晚,月明星灿。
尹舒离开已有近两个月了,我不知道木头是否还在因思念她而悲伤着,在这之前,我将那部金城武、梁咏琪主演的《向左走向又走》又看了一遍,我突然感觉木头和尹舒的遭遇和电影里演的有几分相似。过后我留着泪,突然很想念木头。关了电脑,便去了他家。他没在家,发信息给他他也不回,我想他一定去了楼顶。
果然,我在楼顶找到了他。
他倚着护栏,在发呆,身旁立着画架,架上的画纸很干净。我猜他一定又在想念尹舒了。
“是啊,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吹风,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去呢?待到她回来?”我冷嘲热讽地问他。
他朝着我傻傻地笑了笑。牵强而僵硬的笑容。
“深秋在用落叶书写心情。那你呢?你手中的画笔停下了。”我问。
“不,我根本就没动过笔,纸上很干净,我不知道我该画些什么。”他直白地说。
“你是不是在想她?”我问。
我他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
静静地待会儿?鬼才会信你!我又问:“今天是她离开的第几天?”
“五十七天了!”
我这是在试探他,他居然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呵!”我冷笑一声,说:“还说没想她,你的话只能骗你自己!”
“嗯!”他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不,如今恐怕连你自己也骗不了了!”
知道就好,“好吧!”我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想她就大声喊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他没有照我说的做,只是在向我述说他的苦楚:“五十七天了,她音信全无,好像蒸发了一般。每次手机响了我的神经便绷得紧紧的,祈祷着是她打来的,可是每次都是失望。或许吧!或许她已经把我忘了,也或许她从来都不曾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偷偷喜欢她的人。我真的想忘掉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我继续安慰他:“时间!只有时间才能解决这件事,时间久了就好了,即便你没忘掉她,至少也不会这般愁苦了。”
“呵呵……”他笑着。我知道他的痛苦,我知道他笑声里有他无尽的思念和牵挂。
我郑重地和他说:“她已经走了,不会在回来了,你想她也没用,你必需从悲伤中走出来。想想爱你的人吧!其实她比你更痛苦。”我说的是我自己。
“我也想呀!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他望着我,我看见了他眼睛里闪闪的泪光。
突然,我很想对他表白,这一次我不惧失败。我疾言厉色地对他说:“我爱你,你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接受我?我哪点比不上尹舒?”我的表白整整晚了十年,其实在第一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该这么做了,或许我们现在会是一对很幸福的情侣。
“不是这样的,菲妮,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喜欢尹舒,我不可能去接受你,要知道,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尹舒。”
“可是她离开你了,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与其等待一段不可能的爱情,还不如接受一个爱你的人。”说着,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哭着向他乞求:“木头,请你接受我,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想我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他安慰我:“菲妮,你不要这样,爱情是强迫不来的,我们之间只有兄妹情,永远也不可能有爱情的。”说完,他快速地收了画架,然后离开了。他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决然。
我独自一人站在楼顶,眼目弥蒙地看着满天星斗,多么美的星辰月色,可是都为我一人享受,未免也太过奢侈了吧!
那件事情过后,木头总是有意无意地与我保持距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落寞,我感觉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似曾相识的一幕,曾经那起“匿名信事件”也是这般拉开了父亲和芬姨之间的距离。两个原本亲密无间的人,被一些本不该存在的感觉弄得彼此互相不敢靠近,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不愿这感觉成为你我之间心与心的牵绊,所以以后我再也不会逼你了。木头啊木头!我想,也许我不靠近你,你才能呼吸畅快。我会给你空间喘息,然后给自己一个空间叹息,我会的,因为我爱你,而不是小时候青涩的简单的“喜欢”了。
以前,我总以为,只要用一颗虔诚而纯真的心去爱自己爱的人,那么自己也将获取同等比值的爱。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也或许我在“爱”的世界里想要索取的东西太多,又或许是我对“爱”的期望太高,便注定了我要失败和失望。
我感觉我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我本着一颗纯洁而满怀希望的心走入“爱”的世界,我只是一味地索取这个世界里的快乐。在这个世界里,“索取”就是自私的行为,自私也就意味着我纯洁的心灵已经不再纯洁了,所以我失去了!
尹舒已经走了,我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我们重新回到了没有尹舒存在的日子,可是我们回不去以前了,因为她来过,并留下了她深刻的印迹,留在了我们心底最深处,我知道那是我和木头永远的印伤,我们谁也无法将其抹祛。
我真的很想回到以前——尹舒没有出现之前。以前的我们过得多么幸福!可惜已经回不去了——曾经!以前!
你接受现实吧!木头呀!你也该接受现实!
这是座悲凉的城市,一切从这里开始,也都从这里结束了。
我离开,并不是我在逃避,而是我真的想要结束这寒彻心扉的悲凉。
木头,我走了!我将朝着流星划去的方向,追寻蒲公英的脚步,我想我的梦想会在它们落脚的地方成真!我走了,带走我的千万个不舍,还有载满整个琴盒的思念和牵挂!
或许很多年以后,当你想起在年少时曾有个叫的女孩的时候,你会粲然一笑,然后夸赞她的“可爱”。
秋,一个能够透彻心扉的季节。
叶儿还没变黄便离开了树梢,舞动于空。这的确是风的杰作,可风并未怂恿,也不曾强求,因为叶儿说它喜欢在风中舞动的感觉,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酣畅淋漓地舞动,很快乐。可这样的快乐能维持多久呢?叶儿从未想过。直到下一秒,风儿离去,自己缓缓地飘落到地上,它才幡然领悟到,什么是“伤”。
——很显然我就像这叶子!
在这座城市真正意义上进入秋天的时候(我想,北方的城市已近是冬季了,已经白雪飘飘了),奇迹发生了——和音乐暂别了将近一百天,我再一次拿起了小提琴,就在那处我与木头初遇的高墙下,那棵芒果树旁,我终于完整地拉出了一首曲子。琴弓落下,旋律终止,我看见落叶在夕阳的柔光里舞蹈。
“菲妮,你真棒!”木头兴奋地为我鼓掌。
“谢谢你,木头!”是呀!我做到了!其实一切都要归功与木头,是他的鼓励使我重拾信心。我受伤的这些日子,情绪一直很消沉,木头总在我耳边鼓励我,为我加油。
“加油,菲妮!”
“嗯!”我点点头。
我兴奋得不能自已,我又可以继续我的音乐了。可惜木头选择了美术,我们的梦想已经分道扬镳。
……
几天前,小姑从爱尔兰打来电话,说是在爱尔兰的一家音乐学院为我弄到了名额,问我是否愿意过去。
“你想去爱尔兰吗?”父亲问我。
“我一个人过去吗?”我问。
“如果你想去,爸爸陪着你。”
“那你和芬姨的婚事?”我问。
父亲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我不知道他和芬姨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早就有预感,他们的爱情不会有结果。
“爸,我不想这么仓促地做出决定,我需要几天时间考虑。”当时我心里很乱,我做不出决定,也许是我还在幻想着能够和木头在一起吧!
那天晚上,我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芳菲满庭”。后来我去了幸福街。
“芳菲满庭”已经关门了。我隔着玻璃窗,向里面看,眼前突然出现尹舒再里面整理花架的情景。我默默地站着看了许久。突然,天空飘起了雨。我没有找地方躲雨,只是悠闲地迈着小步淋着雨往家走,心情很低落。途经一家名为“缘未央”的音像店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店里在放着五月天的《知足》——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知足?是该知足了!我经常在想:倘若我的生命里没有遇见木头,那将会是怎样一种光景呢?我想一定会有一处狼藉。我是该知足了,我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
正如歌中所唱: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我决定去爱尔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