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覃辅臣在鹤峰麻水接受贺龙交给的特殊任务后,即经桑植来到大庸,与陈渠珍的部下......驻大庸的顾家齐旅长取得了联系。顾家齐又派人护送覃辅臣,从大庸经永顺、保靖、永绥、乾城来到了凤凰。陈渠珍在自己的公馆内热情款待了覃辅臣。酒席间,陈渠珍道:“辅臣兄,你我都是同年人(两人同生于1882年),我没记错吧?你是3月生的,我是9月生的,咱们可算是老庚嘛!”
“没错,玉公记性真好!”覃辅臣回道,“按出生我比你痴长几月,算起来我们确实是同年老庚!这且不说,过去,我还是你的老部属。民国八年,我们在大庸教子垭接受改编,贺云卿那时任支队长,我是副支队长,你忘了吗?”
“哪里能忘!”陈渠珍高兴地说,“贺云卿任我的支队长时,我就见他气度不凡,颇有大志,所以后来送他人了川军,让他远走高飞,却不知你和他是怎么相识的?能说说吗?”
“我与他的交情比较早!”覃辅臣道,“我们教子垭与桑植相距很近,贺云卿早年和他父亲一起赶过骡子,我父亲也赶过骡子。那时我们两家就相识。后来我考中秀才,捐了监生,不久任了县参议员和教字垭团防局长,贺云卿则拖队伍参加了讨袁军,1918年,我为贺云卿除掉他的仇人朱云吾。贺云卿后来又救过我们一家性命,所以我和他的交情很深。贺云卿当澧州镇守使时,就委任我当了大庸县长,北伐时又委任我任团长,贺云卿当了红军,我就任了他的二路指挥。这后来的经过你就很清楚了吧。”
“如此说来,你与云卿也算得生死之交。”陈渠珍道,“贺云卿假如不跟共产党走,他现在早就做大官了。真不知他为何选择了这条路!”
覃辅臣道:“贺云卿的选择没有错,将来的天下必是共产党的。我和他都信仰共产主义。陈统领,你是我们的老上司,我也衷心劝你信仰共产主义,跟共产党干革命,保证你将来的前途要光明得多!”
陈渠珍道:“人各有志,我对入什么党都无兴趣。孔子曰:‘君子聚而不讼。群而不党。’一入党派,就免不了勾心斗角,所以我哪派都不愿入。不过,我现在的军队,名义上是国民党的军队,有时我不能不奉令行事,但给你说句心底话,我是不愿让自己的军队去与红军作战的,你们和国民党部队作战,我可以取中立态度或虚与应付嘛!只要红军不打我,我决不去打红军。我的这个态度在今年元月份给贺云卿的信中就已说过,但没有得到你们的答复响应。红军占了桑植又向桃子溪进攻,逼得周燮卿和你们又打了一仗,你说这次冲突能怪谁呢?”
覃辅臣又道:“你那次的信我转给云卿看过,他没有回复,那是因为有别的原因。现在,贺云卿专门派我来,就是想和你协商沟通。今后我们可以互不侵犯!”
“如果这样,当然很好!”陈渠珍道,“我非常欢迎协商谈判!你们可派常驻代表住在我这里。我们好加强联系。”
“我就是来做联络代表的。准备长期住你这里,如果你欢迎的话!”覃辅臣又道。
“好吧,你能常住这儿最好!”陈渠珍端起酒杯道,“来,今日这酒一为你洗尘,二为我们的友好协商合作干杯。”
两人举起杯碰了碰,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酒醉饭饱后,陈渠珍吩咐黑旗大队长田宝生道:“你带覃指挥到虹桥蒋家客栈住下,他的安全由你负责!”
“是!”田宝生点头应允,接着便带覃辅臣往城东走去。穿过约半里多街道巷子,迎面即到东门城楼。再过城门不远,便见一座气势非凡的古石拱桥横跨在沱江之上。覃辅臣问此桥为何名,田宝生道:“名叫虹桥,因为形如彩虹。”原来,这桥不仅形如彩虹,颜色也呈红色。因为桥身全用当地的天然红条石彻成。它长有百余米,下有三孔二墩。桥面之上,还别具一格地建有屋顶,可避风雨,中间有两米宽的人行道长廊,桥的两头各建数十间木屋,里面开设了百货、饮食等店铺。其中桥南有一商家姓蒋,是个大户人家。田宝生把覃辅臣带至蒋家对主人介绍说:“这是陈老统的贵客,要我安排在你家住下,你要多关照!别出差错!”
蒋老板点头道:“你放心,住我这里万无一失。”说罢,就给覃辅臣安排一间大卧房住下。此房正面对沱江,侧面望去,可见虹桥全景,那清澈碧绿的江面上,还隐约映着虹桥的侧影。覃辅臣不禁赞叹道;“真乃人间仙景!”
过了一段时间,贺龙又派了一个姓粟的参谋来到凤凰,对覃辅臣道:“你亲家(指贺龙)拜托你,还想弄点东西。”覃辅臣明白是要弄点钱和军火,遂找到陈渠珍道:“云卿现在缺钱缺弹,想找你支援一点,你能不能帮帮忙?”陈渠珍想了想应允道:“就给你8000光洋和三箱子弹吧!”随即命人把光洋和子弹送来,让那姓粟的参谋用骡马驮了回去。
此事不久走漏了风声,在常德任办事处处长的双景吾打听到了这个秘密,遂向何键告了密。何键立即来电追问:“近闻共匪覃辅臣到凤凰活动,请将此人扣押交省处理。”陈渠珍接电话后不予理睬,只回电道:“覃辅臣一事纯系讹传,血口喷人。”何键见陈渠珍不肯交人,一时对他亦无可奈何。
又过了数月,红三军在贵州印江县木黄与红六军团会师,这两支队伍合在一起,实力大增。红三军此时奉中央命令又恢复了红二军团番号。红二、六军团汇合后组成了新的领导班子,贺龙担任军团长,任弼时任政治委员。红二、六军团汇合不久,即发动了湘西攻势。1934年10月30日,红二、六军团虚晃一枪占领了四川酉阳,接着往东一拐于11月7日占领永顺。何键急令陈渠珍出兵堵截。陈渠珍眼见红军打到了永顺,连忙从凤凰赶到乾城,召开了所有团以上军官参加的紧急会议。会上,他要大家发表意见。王尚质道:“红军两支部队合在一起,来势很猛,锐不可挡,永顺一带,贺龙又很熟悉地理环境,在此形势下我觉得不可贸然进攻,可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只以沅陵为支点,守住沅、酉两岸重镇,互为策应。现在湘鄂剿匪总指挥徐源泉已指令驻防藕池的张万信、周万仞两个师开往津澧,防止红军东窜。等这两个师到了津澧,我们再与其配合进剿,则可将红军一举歼灭。”
周燮卿紧接着发言道:“红军转战黔东鄂西已疲惫不堪,现在刚来永顺,立脚未稳,我们应该乘其不备马上出兵,将水顺夺回。如若现在按兵不动,上面追究责任也不好交待。”
众军官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也都纷纷表态,有的支持第—种意见,有的支持第二种意见,彼此争论不休。陈渠珍最后总结道:“我决定采纳主张打的意见!为什么要打?因为红军到了永顺就好比进了我们屋里,何键会说,红军到了你屋里你都不打,这不是‘窝共、通共’吗?追究起来脱不了责任,这是一。其二,我们要防止红军再向东扩展。如果不打,对我们的威胁就更大了。基于这两点考虑,我决定马上进兵。只要能把红军逼出湘西境内,也就好交差了。”
陈渠珍说毕,就宣布组成“湘鄂川剿匪指挥部”,委派龚仁杰为指挥官,周燮卿为副指挥官。下辖杨其昌、皮德沛等四路纵队,总计有十个团。一万多人枪。
分派妥当,各路剿共部队就在龚、周二人的统率下分四路纵队浩浩荡荡开始向永顺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