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2月,陈渠珍带着十余侍卫,分乘两部吉普经泸溪,榆树湾开往芷江国民党宪兵司令部。路上,护卫长滕久琢道:“听说宪兵司令长官谷正伦是条吃人的老虎,他就在芷江,陈统领这么找上门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陈笑着说:“他谷正伦是老虎,可我陈渠珍不是绵羊,要想吃掉我,就怕他还缺副好牙口!现在我偏去他那里,倒要看这个宪兵司令,到底是真老虎,还是纸老虎!”
车轮飞转,穿山越水,日方偏西到了芷江,陈渠珍一行来到了宪兵司令部。
护卫长送上名片。卫士报告了谷正伦。谷一见名片,立即假装殷勤来迎接陈渠珍。
谷正伦高大个子,穿一身黄呢子军装,腰系牛皮带,脸方口阔,鹰鼻鹞眼,走上前来说:“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陈上前握手说:“我奉命前来视察剿匪,现住县府,特来拜望。”
谷正伦说:“哪里!哪里!先生为公而来,何不住此?”
陈渠珍:“不便打扰,特来请示,看有何指示。”
谷正伦稍停一下问:“先生在此有多少时日?”
陈略加思索回答:“多则半月少则十日。”
谷正伦:“是该多住几日。”谷随命左右,快摆筵席,欢迎绥靖公署主任陈渠珍。
筵席上,谷为陈斟酒,“来,干了这杯!”陈端酒喝了。
谷正伦道:“陈统领,前日我去过密函,你们专署里的许和钧是共党分子,破坏抗日,怎么还没抓捕送来。”
陈渠珍回道:“这个许和钧,消息灵通,还没等我抓捕,就已离开我部不知去向了。”其实,陈在接到那密函后,已悄然告知许和钧,让他脱逃了。
谷正伦道:“你们应该协助追查,有情况随时相告。
陈渠珍道:“当然,我们查到了,会告诉贵部的。”
席散,陈渠珍与随从乘车到了县府住下。
晚上,谷正伦打电话给省府:“喂,薛司令吗?我是谷正伦。现在陈渠珍到了芷江,你不是想干掉他吗,这可是个好机会,薛司令,你看怎么办?”
薛岳对陈早有不满,听罢谷正伦电话,立刻回道:“好家伙,你就动手吧。”
谷正伦问:“以什么名义干掉他?”
薛岳想想道:“以煽动军民,破坏抗日为名嘛!”
谷正伦随即心领神会,决定要趁机动手。
当日深夜,住芷江的新编第一旅刘文华旅长来到县招待所见陈,陈忙接入室内问道:“刘旅长,有何急事,深夜来见。”
刘旅长问:“玉公准备在此住几日?”
陈渠珍道:“两三天,还准备来看你和田希耕、张专员、谭司令。”
刘旅长悄然道:“谷正伦在你走后与薛岳通过电话,他们可能要暗杀你,在此逗留,凶多吉少。特来奉劝玉公,迅速脱离虎口。”
陈渠珍从容道:“我要到重庆去,龙须口那一关怎么过?”
刘旅长道:“我安排,你放心吧。”
陈渠珍道:“明日走行吗?”
刘旅长看了看表关切地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立即准备,马上动身,事不宜迟。我亲自送玉公出城。”
陈渠珍立即叫醒司机,刘旅长和他的四个卫士坐车在前,陈渠珍坐车居中,护卫长居车断后,开出县政府。车刚转弯,八个宪兵一齐上前拦车喝道:“什么人,给老子站住!不准动!”
车上坐的刘旅长的四个卫士跳下车来,用手扣着连枪的板机,怒目而视,说:“这是剿匪指挥长的车,马上要回指挥部,你们瞎了眼吗?”
宪兵们叉开两腿,提着手枪:“谷司令有令,任何车不准通行。”
刘旅长怒声喝斥:“混账,指挥长的车,是你们拦得了的吗!要是耽误了剿匪的事情,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
宪兵哑口无言,领头的又看到确是剿匪指挥部车,慢慢闪开。刘旅长挥手说:“走!”
警卫上了车,三部小车,“嗡”的一声,离开了城区。刘文华下车告别,陈渠珍两部小车向西南方向急驶。
一宪兵打电话报告:“喂,陈渠珍的车走了!”
司令部参谋:“哼,他跑不了的!”
天渐渐亮了,车子闯过了大关、小关快到龙溪口。
陈渠珍:“这里是一道险关,过去贺龙的红军在此与国民党激战,由于对手占据地势,红军损失很大,如果谷正伦在前面架设两挺机枪,我们很难冲过的。”
卫士们说:“那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陈渠珍说:“大家先别冲动,还是见机行事吧!”
众人脸色沉重,没有人作声。
晨曦照着大地,车子在高山狭谷中飞奔,很快到了龙溪口,当车子驶进一个缓坡的狭道,果然有宪兵机枪架在那里埋伏着。
一个宪兵挎着盒子枪,拿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挥舞着大叫“停车!停车!”车子缓缓地行驶着。
护卫长滕久琢脸色愈发沉重,咬牙道:“这一关,只怕要拼命了!”
另一护卫:“干脆不要下车,趁这些混蛋没注意,直接冲关!就算车子打烂了,我们就背玉公走,是死是活,就看玉公的福分了!”
话音未落,只听“砰砰!”两枪,前面一个挥旗子的宪兵厉声喝道:“下车,都给老子下车!要不然,老子就开枪了。”
滕久琢正准备冲关,忽然看到前面竟然架设了四挺重机枪,而且路口也被栏栅堵死了,根本不可能冲过去!
挥旗子的宪兵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走到车门口:“陈统领,等你好久啦,下车吧!”
滕久琢道:“既然你知道是陈统领,你还敢如此无理?!”
宪兵冷笑一声:“少废话,再不下车,别怪兄弟们不客气!”
说完这话,宪兵将旗子一举,身后的宪兵全部将枪口对准了车子。
陈渠珍眼看情势不对,一把按住护卫长的肩膀,缓缓站起来:“好,既然诸位盛情相邀,我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
宪兵一声冷笑:“还是陈统领识时务啊,请下车吧!”
护卫长:“你......”。
宪兵白眼一翻,又将旗子一举,正要发话。忽然一声枪响,旗子的的杆子竟然被打断,直接掉在地上!
宪兵的脸色大变,回头大喝:“谁开的枪?!”
正在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一个穿着剿匪部队军服的彪形大汉,带领五个壮士,四支手枪,一挺机枪,突然冲上公路,出现在宪兵的后面,放声吼道:“都给老子老实点!”
陈渠珍一看,不由眼睛放光:“飞天虎!”
来人正是飞天虎曹振亚,他冲陈渠珍叫到:“玉公,有我飞天虎在,没人敢乱来!”
宪兵队长声音颤抖:“你,你就是飞天虎?”
曹振亚手一举,“砰!”的又是一枪,宪兵队长头上的帽子被打飞了,对方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抱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了。整个宪兵队也跟着一动不敢动。
曹振亚:“老子就是飞天虎,奉命保护陈统领,谁敢乱来,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各位宪兵面面相觑,这时候,曹振亚同来的人已经将枪顶上了宪兵的腰,同时喊起来:“把枪放下,听到没有!”
宪兵队长看着曹振亚的枪口,乖乖放下了枪,别的宪兵也纷纷仿效,将枪放下。
陈渠珍走过去,一把握住曹振亚的手,感激万分:“要不是你飞天虎,我这个总指挥,只怕出不了龙溪口这一关啊。”
曹振亚看了看汗如雨下的宪兵队长,冷冷道:“陈统领的车你们也敢拦,好大的胆子啊!”
宪兵领头的忙回答说:“这是谷司令的命令,我,我们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