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斯兰教的发展历史上,清真寺早在创教初期就被视为政教合一的组织形式,穆斯林修建清真寺是受到极大的鼓励的,穆罕默德并亲自参加奠基建起世界上第一座清真地——位于麦地那近郊的“古巴依”清真寺,此后,根据《古兰经》的启示和穆罕默德的实践,不少清真寺拔地而起,其中有三座为举世瞩目的清真寺,“那就是麦加的禁寺、麦地那的先知寺以及耶路撒冷的阿克萨清真寺(即远寺)”。直到今天,这三座清真寺仍为广大穆斯林所向往,其中位于麦加的禁寺,可同时容纳50万穆斯林祈祷,在每年的朝觐期间有成百万穆斯林到此巡礼、祈祷、宰牲,履行伊斯兰教所规定的宗教功课。从这里不难看出,清真寺作为联系穆斯林的纽带,是起到了重要作用的。
在中国伊斯兰教的历史上,清真寺的修建和伊斯兰教的传入一样久远。据史料考察,我国回族穆斯林古老清真寺有广州怀圣寺、泉州圣友寺、杭州真教寺、扬州礼拜寺、牛街礼拜寺、南京三山街礼拜寺、西安清修寺、开封清真寺等。一般来说,我国回族穆斯林清真寺的创建和分布与伊斯兰教的传入时间是相联系的,由于伊斯兰教自唐宋以来首先在沿海各城市传播,因而沿海各地的清真寺建得较多较早。那时在中国的几个主要港口城市,随着作为商人、旅行家和传教士的回族穆斯林先民的逐渐增多,出现了一种被称为“番坊”的外侨阿拉伯、波斯穆斯林的聚居区,他们在经济实力的支持下修建做礼拜用的清真寺是必然的。元明以来,随着一些回族穆斯林中上层人物进入当时的中央和地方各级政权和文化机关做官,清真寺的建筑日益增多,明末清初,南方回族穆斯林循运河向北发展,而到了清末,北方的回族穆斯林呈日益发展之势,这时便在运河两岸及北方修建了不少清真寺,其中也包括许多著名的清真寺。在当代,回族聚居区的清真寺有了更快的发展,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随着党的民族宗教政策的进一步落实,不仅“文革”期间一些被毁被停的清真寺得以重新修缮,而且兴建了不少新的清真寺,特别是回族穆斯林众多的西北地区清真寺更是到处可见。清真寺在回族穆斯林聚居区正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这是我们在研究回族和伊斯兰教时不能不予以充分注意的方面。
二、清真寺的职能和价值
在回族聚居的地区,清真寺对回族穆斯林在各个方面的影响是广泛而深入的。那么,清真寺究竟具有什么样的职能,它的价值表现在哪些方面,对于这些问题也是我们不能不予以探讨和研究的。
清真寺具有多方面的职能。首先,它提供了礼拜的场所。回族穆斯林于礼拜前要在这里沐浴,沐浴后再举行宗教仪式,履行拜功。其次,清真寺承担着举办宗教教育、传播宗教知识的使命。千百年来,正是清真寺的阿訇们坚持不懈地在寺内进行经堂教育,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宗教职业者,这是中国伊斯兰教得以延续、传播和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再次,清真寺成为宣传宗教知识的讲坛。每逢主麻日和各种伊斯兰教的重大节日,阿訇都要向回族穆斯林讲“瓦尔兹”(戒劝),宣传《古兰经》和伊斯兰教教义、教律,讲述一些宗教知识。第四,清真寺又是阿訇给满拉、海里凡讲经说教的地方,也是阿訇被召去主持婚、丧、嫁、娶和纪念亡故的先贤而进行集会的地方。阿訇常年住在清真寺,回族穆斯林们经常来邀阿訇参加宗教生活方面的各项活动,其中就包括为回族穆斯林婚礼进行证婚,向新婚夫妇祝福,还要为亡故的回族穆斯林主持殡仪,按程序参加念经、祈祷活动。第五,清真寺在排解民事纠纷和各种活动中起到特殊的作用。如回族穆斯林之间的纠纷,往往交由清真寺来判断是非曲直,同时,对回族穆斯林儿童及成年文盲也大都交到清真寺学习文化知识,这一点也是不能低估的。
清真寺是反映伊斯兰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它具有多方面的价值,不仅具有建筑上、艺术上、美学上的价值,而且具有史学上、民俗学上、文化学上的价值,至于在经济上、教育上的价值,也是我们不能不谈及的。总起来说,清真寺具有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这里先要谈的是它的社会价值。
伊斯兰文化中的建筑艺术别具风格、独树一帜,而作为建筑艺术结晶的各种清真寺丰富多彩、形式多样,充分体现了回族穆斯林建筑艺术的精华。回族穆斯林的巧夺天工,形成了建筑艺术的鲜明特点,从而为人们研究其在美学上的价值提供了极为宝贵的材料。就清真寺的建筑特征来看,大都以礼拜大殿为主体,建筑群中包括宣礼楼、沐浴室以及庭院等部分,整体上布局合理和谐,给人以一种环境优美恬静的感觉。老的清真寺大都具有中国风格,具有中国古典宫殿式建筑特征,如有的清真寺呈古典庙宇式建筑,曲栏环绕,松柏碑亭;有的清真寺庄严雄伟,殿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有的清真寺建筑于万绿丛中,殿上飞檐四出,角亭对立成群;有的清真寺四合庭院,花草树木茂密,古色古香浓郁。新的清真寺不少呈现出典型的阿拉伯建筑特色,如有的清真寺宏伟壮观,中部有绿色瓷砖饰面的方柱,殿顶有巨型穹顶,穹顶与方柱之间为一段圆柱体的鼓座,上开一个高窗,穹顶正中高悬月形灯,高耸人云,下层为礼拜殿、沐浴室、宿舍等,其间有回廊相连,自成一体;有的清真寺拱门成排,圆顶一塔辉映对峙,高大的拱门前耸立着更高的烛形尖塔,显得气势宏伟,格外壮观。从全国各地清真寺的整个建筑布局看,既有中国宫殿式古典建筑的特征,又有带有浓厚的阿拉伯式的建筑的艺术色彩,从各个方面反映了中阿人民的友谊和文化上的交流。
回族的清真寺不仅具有建筑上、艺术上、美学上的价值,而且在伊斯兰文化中的史学发展上具有特殊的价值。从国外来看,穆斯林早期所编史书包括穆罕默德及其弟子的生平事迹、人物传记,以及后来所编写的伊斯兰编年史,一般都是在清真寺完成的,所有的史书也大都存放在清真寺内,从这一方面来说,清真寺起到了一种历史陈列馆的作用。从国内来看,回族的清真寺建于不同的时代,每一时代都有不同的建筑风格,其中不少清真寺都留下了寺碑,这也为史学家们从建筑史、艺术史、宗教史等方面进行研究提供了重要材料。
回族的清真寺在某种程度上也起到了具有伦理道德规范上的价值,并日益显示出它在民俗学上的价值。回族的清真寺用途很广,作用很大,不仅是回族穆斯林沐浴洁身、履行拜功的场所,而且是进行宗教教育、培养宗教职业者的讲堂,同时又是回族穆斯林群众从事经济、文化、宗教以及公益事业的活动中心。伊斯兰教对回族穆斯林伦理道德行为的规范,往往是通过清真寺来实现的,清真寺所进行的宗教活动本身,实际上是向回族穆斯林进行伦理道德教育的一种重要形式,也是对回族穆斯林遵守伊斯兰教伦理道德规范情况的最好检验。回族穆斯林民俗文化的核心,是围绕完成念、礼、斋、课、朝的“五功”而进行的,而要完成这五功,就要在清真寺从事各种宗教活动。宗教活动本身既是一种宗教文化的反映,又是一种民俗文化的反映,可以说,清真寺本身就是民俗文化的宝库,回族穆斯林的宗教节日庆典、婚丧嫁娶礼仪都在清真寺的组织和指导下进行,因此,清真寺是保留民俗文化最集中的地方。
回族的清真寺在政治方面的价值,也是我们需要研究和重视的。从伊斯兰教传入中国以后,清真寺不仅是宗教活动的场所,而且也一直是穆斯林社区从事政治活动的场所,许多重要的政治性集会都是在这里进行的。回族穆斯林聚居区一般实行教坊制,它实际上是居住在清真寺周围的回族穆斯林组成的地域性的宗教组织,教坊就是在以清真寺为中心的回族穆斯林聚居区形成的,一个清真寺周围的回族穆斯林聚居区往往就是一个教坊。这样,清真寺逐渐成为基层的政治组织单位,几十户、几百户组成一个教坊,阿訇担任本教坊的教长,可以管辖本教坊区内的回族穆斯林。同时,在封建社会,阿訇往往被地主阶级所左右,教坊制也就受到封建地主经济的制约,不能不在这一方面或那一方面带有封建性。门宦制度更是伊斯兰教神秘主义与中国封建社会家族制度结合的产物,其创始人被尊称“教主”,他的权利实行世袭制,他向教坊派代理人,可以管几个清真寺。
三、清真寺在经济发展和文化教育中的作用
在回族清真寺的发展史上,经费来源是多方面的,以前主要来自这么几项:一是个人的捐助,如有的人自愿将房屋或地产捐于寺中,从而使房地产成为寺里的收入;二是年捐或月捐,由教民自由承担,并不规定具体数目;三是一文捐,由寺事务每日到教民家沿门索取;四是屠宰费,由于穆斯林不能私自宰牲,而必须经屠师屠宰为合法,因而这项收入比较大。清真寺一般都有一定的财产,这些财产包括田地、天课等各项收入。过去,“乡老会”管理清真寺的财产,寺产大都用于宗教消费,账目定期结算和公布,清真寺对财产的支配方式和消费方式往往影响和制约着回族穆斯林的财产观念与消费心理。某一时期清真寺建筑的规模和构建情况,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当地回族穆斯林的经济发展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