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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学者的墨汁甚于殉道者的血——纳忠传略(2)

当时,埃及有许多大学者都是品德高尚、学识渊博的人。他们很愿意培养学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后人。文学家、开罗大学文学院院长艾哈迈德·爱敏,是中国多次出版过的《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的作者,此书共8卷。他一生著书近40部,在他写最后两本书时,眼睛已完全失明,他靠毅力和知识的积累,自己口授,秘书代笔,继续写作。纳忠当时就是他担保到开罗大学免费旁听的。1940年,纳忠离开开罗去与他告别时,他很高兴,送了他的著作《伊斯兰文化史》给纳忠。纳忠表示要将此书译为中文,介绍到中国。他当即在扉页上亲笔写道:“我非常高兴,也非常愿意,纳忠为我翻译这部书,并感谢他对宗教学术作出的巨大贡献”。

1935年,纳忠决定考学者文凭。同时报考的还有两名同学,一个叫侯赛因,是巴勒斯坦人,其父是大酋长;另一个是介绍他认识大学者的约瑟夫。两名外国同学共同租了一套房子,很宽敞,邀请纳忠和他们一起住、一同吃饭,开支3人平摊。他们共同请了一位爱资哈尔大学专门辅导考试的教授。学者考试很严格,题目较杂,一共考12门课,题量大,以口试为主。所以,纳忠用了一年时间来苦战学者文凭。埃及学生要求背诵《古兰经》全文,外国学生可以免这一项。老师每天到他们宿舍来教两小时,每月付5埃磅的讲课费。侯赛因自告奋勇出3埃磅,约瑟夫和纳忠各出1埃磅。5埃磅相当于当时开罗中学教师一个月的收入。

学者的监考由5人小组负责。1936年6月的一天,纳忠走进了考场。5名考官齐刷刷地坐在监考席上,学生一个个进去,气氛十分严肃,考官们交叉提问,上、下午各考了3小时。纳忠用阿拉伯语回答了考官们提出的一个个问题,一次次顺利过关,最终获得了追求已久的学者文凭。他获得的这一文凭是中国回族留学生所得到的最高的一份学位证书。考试后的第二天,《金字塔日报》公布了考取者的名单。几天后,一名《金字塔日报》的记者采访了纳忠,将他的照片及情况登了半版,北平的一份大报也作了转载。

获得学者文凭的纳忠,便可以到新学制学院听任何一门课。纳忠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基础,选择了历史学院,专攻阿拉伯伊斯兰历史文化。学了4年,又继续读研究生课程。指导老师是埃及著名的历史学家阿卜杜·瓦哈卡教授。埃及读研究生的方法是由导师指定书目,自己看。有问题在每周三小时的辅导时间里与导师共同讨论。另外,还有1名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教授辅导纳忠的西亚古代史。所以,纳忠回国任教,先教世界通史中的西亚古代史,后来才教阿拉伯史。

1938年10月初,埃及国会大厦召开国会高级代表大会。这次会议是为了支持巴勒斯坦民族运动而召开的,有来自阿拉伯各国的上万人出席开幕式,中国留埃的部分穆斯林学生也应邀参加了这次大会,纳忠在主席台上就座,这是中国人第一次正式出席阿拉伯国家如此高规格的大会。当会议主持人宣布,由中国的阿布杜·拉赫曼·纳忠先生发言时,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纳忠用流利而标准的阿拉伯语说:“先生们,我以中国全体穆斯林的名义在这里宣布,中国全体穆斯林参加了全世界穆斯林的行列,并保证同全世界穆斯林一起,坚决贯彻执行此次大会做出的一切决议。这是为了保卫巴勒斯坦正义事业的胜利。”“我同时以中国穆斯林的名义,强烈谴责殖民主义者执行殖民政策,妄图消灭阿拉伯伊斯兰的巴勒斯坦。我以中国穆斯林的名义郑重宣布:中国穆斯林准备竭尽全力,不惜付出任何牺牲来保卫巴勒斯坦。”演说完毕,全场一片欢呼。这次大会的意义重大,影响深远,使纳忠终身难忘,这是纳忠一生中参加过的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大会。纳忠的大会演说被收录进1938年10月28日在开罗出版的《国会代表大会文件汇编》中,同时,在大会正式代表名单中也永远留下了纳忠的名字。

“七·七”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不仅依靠军事力量大肆进攻中国,同时,还在政治上采取“以华制华”的恶毒手段,竭力挑拨和破坏中国的民族团结,鼓吹成立“回回国”。1938年2月.7日,日寇利用个别甘心认贼作父的回族败类,在北平成立伪“中国回教总联合会”,接着又胁迫华北各清真寺各自组织分会,并在各分会配置了日籍顾问。

日伪在沦陷区的倒行逆施,遭到国内外爱国进步舆论的揭露和谴责。为了掩饰其侵略行径,开展拉拢中东伊斯兰国家的外交攻势,孤立中国抗日力量,操纵伪“中国回教总联合会”的日本顾问组织所谓华北回民朝觐团,阴谋利用1939年朝觐机会,向聚集在麦加的各国穆斯林进行欺骗宣传。

1939年2月8日,28名中国留埃回族学生,突然接到“中国回教救国协会”唐柯三、孙燕翼、达浦生、马松亭四位先生联名发来的电报,要求全体学生立即组织“中国回教朝觐团”赴麦加,为国家作抗日宣传,同时监视“华北回民朝觐团”。当时,离最后一期朝觐的时间只有一周了。“从国就是天命”,留学生们一致表示,不论有多大困难都要如期出发。他们连夜召开会议,讨论了工作计划,推举在爱资哈尔大学留学的河南人庞士谦和云南的马坚为领队。在中国驻开罗领事馆的全力协助下,仅用3天时间,为28名留学生办好了全部手续,并赠“和衷共济”4个字勉励他们。

2月23日晚,留学生们打着“中国回教朝觐团”的旗帜,登上了开往麦加的“渗渗号”朝觐客轮。一上船,留一学生们一边散发传单,一边在各个船舱和甲板上作口头宣传。同学们揭露了日本侵略军残杀中国人民的暴行,以及欺骗世界穆斯林的毒计。留学生们的爱国热忱打动了各国哈吉,同船的穆斯林一起诵读《古兰经》的首篇,为中国人民祈祷,其悲壮场面催人泪下。

学生们一到麦加首先与先期到达的“中国国际联盟同志会朝觐团”联系,并访问了中东的新疆穆斯林及西北回教朝觐团,告诉他们留学生朝觐团此行的目的,大家一致表示,绝不让“华北回民朝觐团”的阴谋得逞。

2月28日晚,华北回民朝觐团伪“中国回教总联合会”总务部长唐易尘、委员刘德润、“日本顾问”马良璞等5人悄悄抵达麦加,当向导把他们带入旅馆,并告知已有人帮他们订好房间,他们便开始紧张起来。当一大群中国留学生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们做梦也未曾想到,刚踏上麦加的土地,就落入了中国留学生的包围之中。留学生们警告他们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绝不准做任何有损国家的事。有的留学生一见这群败类,顿时怒火中烧,真想痛打他们一顿。因身处圣地,朝觐期间严禁斗殴,留学生们24小时轮流监视,使他们一筹莫展,惶惶不可终日。

3月4日,沙特国王阿齐兹接受中国留学生的集体晋谒。学生们推举马坚为代表向沙特国王诵读贺词,并说明中国穆斯林一致拥护抗日的立场。唐易尘等虽也跟随接见,但不敢暴露身份。他们用来拉关系的礼品被留学生以中国朝觐团的名义送给了沙特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