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叶落归根:脸是灵魂的肖像(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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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白洋淀探秘(6)

秋荷听他说完,有的地方清楚了,有的地方还不清楚,随口说道:“我义父有个朋友,武功很厉害,经常夜来夜去,一个多月前,他和我义父商量了几个晚上,其中还提到公文的事,公文好像是落到了他手里。”

司马剑问:“你义父这个朋友长得什么模样?”

秋荷说:“六十上下年纪,黑脸膛,浓眉毛,鹰钩鼻子……”

“经常拿一把用青布裹着刀鞘的短刀……”司马剑提示说。

秋荷应道:“对对,那刀有一次放在桌子上,我还拔出来看了看,好沉好亮,锋利极了。”

司马剑说:“噢,果然是他。”

秋荷说:“你认识,那就太好了,跟他把公文要过来就是了。”

司马剑摇摇头说:“你还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不说这事了,还是治害人的大黑鱼吧。”

说罢,二人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鱼饵就做好了。

司马剑说:“先倒鸡血吧。”

秋荷端起罐子,“哗啦”一声,就把鸡血倒进塘里。

司马剑说:“在边上坐会儿,不要说话了,听听动静。”

二人找了个土坎坐下,仔细听着。

不一会儿,司马剑小声说:“黑鱼开始动了,从芦苇荡里游过来,正在水底往上浮。”

秋荷有点半信半疑:“难道你的听功就这么好?”

司马剑指指远处水中一道星光说:“你看,黑鱼到那里了。”

话音刚落,秋荷就看见星光下有个黑影一闪,她心里暗暗佩服司马剑:真神了!

司马剑忽地站起来,将鱼饵“扑通、扑通”扔进水里,然后又坐回土坎。

坐了一会儿,秋荷看看司马剑,见司马剑脸上浮起笑容,就问:“怎么样了?”

司马剑说:“已经吃了两个,你听,正在吃第三个。”

秋荷听了听,什么也没听见。

又坐了好长时间,司马剑忽地站起来,一手拿起鱼叉,一手拽着秋荷:“快退,黑鱼急眼了。”

二人刚跑出几丈远,只听身后“咚”地一声巨响,黑鱼跃上岸来。那黑鱼连头带尾有一丈多长,比水牛还要粗壮,它在岸上蹦了几下,见下鱼饵的人已跑远,便又“扑通”一声跳回淀里。

司马剑说:“这黑鱼活了几百年,已经有了灵性,它肚子里像火烧一般,知道自己中了毒,便拼出最后力气跳上岸找我们玩命。”

正说着,只见黑鱼在淀里痛苦地翻上翻下,掀起一籁籁浪花。

秋荷站稳脚跟,拿起鱼叉对水里比划了一下,说:“我叉死它算了!”

“不必了,不要再沾上杀生的血。它折腾一夜,明天双眼就会瞎掉,以后的结果只有靠老天给它安排了。”司马剑说。

十一

司马剑回到店里,发现行李好像被人动过,他赶紧去摸剩下的那个盛萍萍草的小药葫芦,一摸药葫芦还在,稍稍放了心。一想,又感到不对劲儿,拿起来摇晃了一下,听得里面“哗哗”作响,知道萍萍草至少被盗走一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小葫芦里的药比刚才用过的大葫芦里的药毒性还大,只需往食物里放几粒,就能毒死几百人,当晚只需在屋里放上一粒,明晨在屋里睡觉的人就会双目失明。想到这里,他赶紧去找,一掀枕头,发现下面藏着一粒,他赶紧取出药葫芦把药放进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有轻微中毒,药性已归入肝脾胃三经,这三条经脉对毒药十分敏感,若不及时发功排除,几天后不死也要脱层皮。他突然想起:温辛能益气养血,祛三经之寒冷,补三经之阳亏,现急需到一棵大松树下做功。想到临来时在莲花口桥头有一棵松树,他没耽误,关上门,直奔莲花口桥头走去。

到松树下,他席地而坐,首先入静,很快达到轻松自然境界,面对水土风雨日月星辰,闭目收气,吸取能量,这是他练气功的“八卦去毒法”,这样练了三个时辰,使得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他知道毒气已经排完,便起身宽整衣袖,往回走去。

回到店里,天近三更,却见店里灯火通明,他心里好生奇怪,刚一进门,就碰上了满面焦躁的鲁大水,司马剑问:“怎么这样晚了还不睡觉?”

鲁大水并不答话,劈头就问:“秋荷哪去了?”

司马剑说:“我们从东水湾回来,她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鲁大水说:“你不要花言巧语,一定是你捣的鬼,你现在把秋荷交出来,咱们两来无事。”说着,拿起手中的铁桨抖了抖。

司马剑说:“我确实不知,你不要为难于我,找不到秋荷,我也很着急。”

鲁大水说:“你少来这一套,接招。”话音刚落,铁桨就臂头盖脸地打来,司马剑措不及防,只得用长袖用力一煽,借障眼之时,赶紧偏身,铁桨带着风声擦他身边而过。司马剑觉得那铁桨极为沉猛,似有捣塔切树之力,他赤手空拳,又刚发过大汗,不想恋战,便使了个败招,一个跟头翻到两丈多远的台阶上,双手抱拳,冲鲁大水说:“鲁掌柜,请你不要再动手了,我要去找秋荷,你这样纠缠于我,恐要耽误大事。”

鲁大水说:“你好刁钻,八成是想借机逃跑,没那么容易。”说着举桨又打。

司马剑闪身进了屋,转眼间拿着铁扇从窗户跳出,站立院中,说:“罢、罢、罢!我看你满脑袋糨糊,说也没用,只得跟你过几招了。”

鲁大水箭步上前,变了招数,使出一套“百变桨”,这种招数是由八卦门下“朴刀八十一变”演化而来。司马剑幼年学武时,就练过这种招数,他知道这种招数虽然凶猛,但破绽较多,百招用完如不奏效,自己的脚步便先乱了,这种招数高功师傅一般不用。司马剑看得清楚,只是推、挡、腾、挪,一一过招,他知道待三十一招时有一个大破绽,便以逸待劳地等着破绽的出现。

鲁大水越打越猛,到三十一招时,一个“童子拜佛”露出了虚脚,司马剑看到他这招没有做到家,但破绽不深,便暗暗提高了警惕,用“凌风扇”去攻打他的右膝盖时,也做了几分保留。这时,鲁大水突然用了一招太极门下的“偷梁换柱”,用铁桨直杵,挡住铁扇,腾出右手直奔司马剑头顶“天元穴”打来,司马剑一惊,急打“千斤坠”,躲过了致命的一拳。司马剑想:他的“百变桨”已有改进创新,不能这样僵持下去,只等绽招再去破他,便开始转守为攻,司马剑用的是“太极三式”,这是一种极普通的招法,初学武功的人都从它开始练起,司马剑对鲁大水说:“我实在不想跟你斗气,若要当真,我只用‘太极三式’就能赢你。”

鲁大水气得“嗷嗷”乱叫:“你休要羞辱于我,今天要不废了你,你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说着,挥桨又蹿了上来。

司马剑不再说话,只用慢悠悠的“三式”与他对打,这三式虽然是极普通的招数,但到了司马剑手里就全变了样,慢中有快,柔中带刚,不一会,鲁大水就觉得眼花缭乱,脚下无根,渐渐被逼到了墙角,鲁大水这才明白,司马剑不是等闲之辈,心想:今天凶多吉少。

正在这时,司马剑一扭头,说了一句:“房上有人。”便丢下鲁大水,飞身上房,一路蹿房越脊而去。

司马剑的速度快,前边那人速度慢,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前边那人觉得逃不脱了,便蹲在房脊后不动了。司马剑蹿过房去,那人见他还没有站稳,一镖朝着司马剑喉咙打来,司马剑听到风声,轻轻一闪,迅即接住飞镖。这时,第二只飞镖又向他腿部打来,司马剑微微弯腰,又接住了第二只飞镖。那人黔驴技穷,挥舞双钩,叫嚣着向司马剑扑来,司马剑左推右挡,用铁扇将那人双钩打掉,然后飞起一脚,将其从房上踢落尘埃,自己也随后跳下房去。那人刚要爬起,一柄剑已经抵住了那人的喉咙。司马剑定神一看,持剑人正是罗楚,地下趴着的那人却是店中的小伙计李三旦。

罗楚说:“司马老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从腰间掏出绳子,把李三旦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二人将其压着向客店走去。

路上,司马剑问李三旦:“秋荷哪里去了?”李三旦梗梗脖子不说话。

罗楚拿起剑冲李三旦比划说:“说不说,不说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司马剑摆摆手,和颜悦色地对李三旦说:“你讲实话没你的事,我要想杀你,你已死过几次了,上次你给我屋里放‘迷魂香’,想把我熏死,我没有和你一般见识,你临走时到屋里验证我死了没死,我本有机会杀了你,但想到你纯属被人利用,便留了你条生路,只在你脚底用大钱作了记号。这次如果你讲出实话,就放过你,并给你盘缠回故里安居乐业。”

李三旦想到与司马剑无冤无仇,几次加害人家,人家从没记仇,想想刚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心里不禁感到热乎乎的。又联想到家中有年逾古稀的老母和体弱多病的妻子,感到为了糊口,跟着铁天亮走这样的路确实不是正道,便冲司马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谢谢师傅不杀之恩,我今天把实情全告诉你,我本出身穷苦,后到镖局找了个差事,因我练习武功刻苦,武艺长进快,铁老镖主看上了我,就把我派到了这里,做他的‘眼线’和帮手,为了养活全家七口人,只得为他卖命。如果你们放我回去,我感激不尽,从今往后改恶从善,回到故里孝敬老母,抚养子女。”

司马剑说:“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放你,就一定说到做到。”

司马剑说罢,向罗楚递了个眼色,罗楚心领神会,便很快为李三旦松了绑。

李三旦说:“铁老镖主心狠手毒,且又多疑,对镖局内武功比他高的,与他稍有二心的,都不放过,以种种借口,让他们从白洋淀经过,并提前通知我们,让我们用暗器、毒酒、毒鱼、迷魂香,或者引到东水湾让大黑鱼除掉,有时铁老镖主也化装前来助战。朝廷要设镖局总督,武林界很多人都举荐你,说你武艺高,人品好。从此,铁老镖主便对你怀恨在心,正赶上去年丢失朝廷公文一事,实际上,送公文的那两人就是被他害死的,公文现在就在他手里,他先在铁互寺暗算你不成,这次又以寻找公文、拯救镖局为由,把你诳到白洋淀,意在除掉你,他好做天下镖局总督。”

罗楚插话说:“我们住长福镇那天晚上,打更老头被杀,肯定也是他干的,不知老头怎么碍着了他的事。”

司马剑摆摆手,示意罗楚不要打断他的话。然后又转向李三旦:“你接着说,现在秋荷在哪里?”

李三旦说:“你到白洋淀后,几次害你不成,都是因为秋荷碍事,铁老镖主恼羞成怒,便让我前半夜将她诳出,他在外边用暗器将秋荷打伤,挟持到胜芳镇吴家大院,往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司马剑说:“咱们一起去跟鲁掌柜讲一讲,然后就没你的事了。”说罢,三人朝着招贤饭庄走去。

阳光和船影无时无刻不在互换位置,但它们将这非同小可的置换处理的那么悄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我们有所感觉时,日头已跳了一大截。

眼看行程即将结束,才想起尚未付船主船钱。我掏出200元递给船主,并说不用找了。船主顺手送我一兜菱角说:天黑找妈,挣钱养家,都是天大的道理,但我从不挣黑心钱,钱多了不一定是福。你多给我十块钱,我送你一兜菱角,如同坟地改菜园子——咱扯平了。

我说,扯不平,我还白听了你讲的故事呢。船主大声笑过说,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是扯平了。

我由衷地敬佩船主这种心态。可现实中,人大多活得沉重,多少人斤斤计较、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诸不知,那些举杯庆贺的人,说不定杯中物也许就是同类的血。其实,当光阴为人生画上句号的时候,才会觉得这一路的物欲和贪婪竟是说不出的空虚和疲惫。人为什么不能活得平和一些、友善一些呢?

面对阳光照耀下的粼粼波光,我突然感到:人穷尽一生,不就是追求这份潮涨潮落后心情的平和与宁静吗?看那通往名利的路已经越来越窄了,可仍然有人争先恐后地追逐与竞争。面对行色匆匆的征人,不禁要问:什么时候才能凝聚起生命的渴望,改道走在通往心灵“圣山”的道路上?

十二

船主擦擦汗,接着讲:

话说三人到了招贤饭庄,鲁大水正在生气,看到他们来了,忽地站起,顺手抄起铁桨。司马剑冲他摆摆手:“鲁掌柜息怒,秋荷的下落,你的小伙计知道。”

鲁大水看了李三旦一眼说:“我已把你退给铁老镖主,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三旦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含糊道:“这,这……”

司马剑说:“你不要害怕,坐下慢慢讲,把事情说清楚你就可以走了。”

罗楚也说:“你尽管说,他不敢把你怎样。”

李三旦这才怯怯地说:“今晚天黑时,铁老镖主叫我把秋荷诳出去……”

未等李三旦把话说完,司马剑喊道:“房上有人。”说着从袖子里往外抽铁扇。这时,只见白光一闪,李三旦“唉哟”一声摔倒在地。

大家一惊,罗楚疾步上前去扶李三旦,嘴里说:“坏了,他喉咙上中了毒镖。”说话间,司马剑已跃出屋门,到了房上,他借着星光看了一会儿,又翻身跳回院中,走到屋里,对鲁大水和罗楚说:“歹人已经跑远了。”

罗楚说:“这定是杀人灭口,我们去找铁天亮那个老贼,要回公文,送他进衙门伏法。”

鲁大水急得舞着铁桨:“你们少说废话,秋荷在哪里?”

司马剑说:“刚才李三旦讲,秋荷被铁天亮绑到胜芳镇吴家大院,咱们赶紧去救她。”

鲁大水暴躁地说:“我们门内的事不用你管,没事你们快滚蛋吧,不然早晚也得死在这里。”说完,抛下他二人,独自向胜芳镇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