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石寨山顶有一座海拔1000多米高的圆形石峰,上平下悬,当地人美其名曰“摘星台”。导游笑言:“繁星满天之夜,你站在这台上,说不定就能摘下几颗星来!”有诗赞道:“摘星台上望奇峰,万剑穿空欲化龙。梦里依稀似曾见,蓬莱三岛绿芙蓉。”伫立摘星台上,恍惚间,一凌绝顶,蝉翼似的雾霭渐已散去。几朵闲云涂抹着远处的山色,绵亘的峰峦直插苍穹,致使乾坤互溶,天地一色。来黄石寨之前,曾经在我们所住的百丈峡酒店的不远处有一牌子写着:“男人一路欢笑,女人一路尖叫。”内容是宣传张家界景区如何精彩的,当时不解其意。此时,站在摘星台上的我对那句话有了深刻的理解,算不得胆小的我,只望了一眼山下,便有些胆战,有点“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这恰恰印证了先贤曾经说过的话:世间珍馐多有毒蛇猛兽守卫,瀚海明珠必定藏在深之又深处。就像燕窝,一定是长在悬崖绝壁。但凡好的东西,就一定要让人通过勇气和努力才能独得。绝美的风景,人迹罕至;优雅的女人,曲高和寡。大山深处的景致,才使得人们趋之若鹜;女人那一股矜持之气的背后,才是无数男人想要探究追寻的秘密。曾经参加一个酒局,之所以叫酒局而不叫饭局,是因为一晚上都喝了酒,没怎么吃菜,饭是一口也没吃到。酒局之间,有两个美女,酒量貌似了得,据说是很多酒局的座上客,让我这个须眉都未免有些惭愧。不过,最后的结局有些让人大跌眼镜,两个美女喝到最后,失却了女人香,一身酒精味,看起来一点儿美感都没有了:先是喝酒喝到傻笑,再是莫名其妙的哭泣,大家只好各自散去,两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半搂半拥着走进黑暗里……让男人予取予得的女人就像狗尾巴草,而轻易入眼的定不会是什么绝好的风景。
终于登上黄石寨最高处远眺,远峰近谷景色万千,碧水丹崖一览无遗,峰林云海、千沟万壑尽收眼底;金鞭溪两旁奇峰林立,仿佛一盘玲珑剔透的翡翠,美不胜收,千里相会峰、穿云洞等一览无余。但见奇峰怪石,瘦巧秀丽,有拔地而起的天外玉笋;有结伴而行的老寿星;有羞娇又婀娜的少女;有触天摩地的海底神针,似天降棒槌,精悍脱俗,领袖群峰。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说是山峰,我却觉得更像一根根形态各异、大小不同的石柱石笋,上面长满了松树,难怪有人说,站在黄石寨,“放大了的盆景”就出现在你的眼前。
这样美的地方,这样好的角度,如果不留下一张照片,未免可惜了。因为贪看景色,被同伴丢在后面了,附近只有一对外国夫妇。我鼓足勇气,走上前对他们说:“Can you takea photo for me?”多年没有说英语的氛围,我的口语相当蹩脚,他们估计没听懂,于是耸了耸肩。本想讪讪离去,但心又有所不甘,于是拿起相机做拍照状。这回人家明白了,男老外微笑着对我说:“OK。”我把相机递给他,在一棵枝杆遒劲的古树前摆了一个简单的Pose,然后对着闪光灯微笑,就定格成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在泰山,只一眼便被那种宏伟的气魄所震慑,忍不住想对它鞠躬,或许本身就是冲着朝圣者的心态去的。而到黄石寨,则是别一种全然不同的感受,感受它的幽,感受它的净,感受它的清丽可爱。如果泰山像一位威严的长者,那么对黄石寨则适合以平辈的身份与她携手同玩。记得刚到张家界,曾在紫霞观的石门上看到一副对联,上联是:“三千奇峰始得正觉常步云。”下联是:“八百秀水为成大道争人海。”横联:“道法自然。”把张家界的三千奇峰、八百秀水巧妙地融入道法自然之中,也把张家界的神奇提升到一个很高的层次。一位女作家,站在黄石寨上感喟道:“看了张家界的风光,觉得真可以死了。”接下来她又坚定地说:“看了张家界的风光,觉得更有理由好好地活了。”是啊,看一处风景,寻求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享受,更有心灵上的,否则无须亲眼目睹。心灵上的享受在于,看到风景,能为自己带来与此相关的震撼或者感动,其感觉来自风景自身的美,以及由风景所诞生的故事、绘画、诗歌、音乐等等。由此在风景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安慰,引发共鸣,觉得自己也在不觉中渐渐变成了风景的一部分,与之融为一体,给人以生命诚可贵的启迪。近几年来,自己虽然没有放弃阅读的习惯,但动笔写作却无疑少了许多,但每每出行归来,内心都充溢着写点什么的冲动,总觉得从那么美的地方走过,不留下一点记忆和痕迹,就减损了对那些无限美丽的景致和自己有涯生命的敬意似的。
在莎士比亚的经典巨著《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罗密欧第一次看见朱丽叶,其反应是:“她教火炬燃得发光!有如将依索比亚中的珠宝,挂在夜的脸颊上。那美丽,美得不属于这人世……”黄石寨的美丽,同样也不属于这人世,仿佛是天外尤物。第一次来到张家界,看到黄石寨,我就对此“倾盖如故”,犹如罗密欧初见朱丽叶。
梦幻洞天
“游过银子岩,一世不愁钱。”尽管知道这是导游杨“狗肉”(当地对好朋友的称呼)在忽悠我们,但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人家这句颇为吉祥的话忽悠,驱车直奔银子岩景区。
银子岩位于桂林市荔浦县,距桂林市中心只有几十公里行程,属层楼式溶洞,汇集了不同地质年代发育生长的各种类型的钟乳石,被国内外洞穴、岩溶、地质专家称之为“世界岩溶艺术宝库”。因洞内钟乳石银光闪闪,故称“银子岩”。
银子岩的洞口很小,显得平常普通,进洞后方知洞中别有天地。在导游“观景不走路,走路不观景”的提醒下,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步入幽暗曲折、神秘莫测的溶洞,只见洞内的钟乳石,鲜艳耀目,五彩缤纷,红的如珊瑚,绿的如翡翠、黄的如琥珀,白的如玉石。千姿百态的石钟乳,加上人工灯光手段的合成,顿时千娇百媚、艳丽多姿!
洞口附近的几块巨石长得极像荔浦当地的特产芋头,真不知大自然是如何造化的,称之为“荔浦芋王”,当之无愧。据说,这溶洞里的钟乳石,每一百年,才生长一厘米。我想单是那几个芋头造型的石头就得长好几百万年吧。
转过一个拐角,是一个令人忍俊不禁的景点。一块平地上,一块颇像男人那话儿的石头突兀而起,漂亮的导游小姐用手电筒照着那块石头微笑着说:“此石名叫’人之初‘,很像人体的一个器官——大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哦。”听着导游小姐这番幽默的话,众人再看看那块石头,顿时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我和几位带了相机的游客忙着给那块石头拍照,导游小姐见了,又幽了大家一默:“呵呵,这个景点不可不看,也不可多看。无限风光在前面呢。”
穿过一个凉爽的洞口,眼前出现一根数米高的石柱,上接洞顶,下着地面,颇有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势,这就是银子岩三宝之一“独柱擎天”。令人称奇的是柱子中部生出许多枝丫,玲珑曲折,婀娜多姿,与擎天独柱的刚直形成鲜明的对比,犹如坚强的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看来大自然也懂得阴阳无法分割的道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来到一段没有灯的窄道,大家正你牵我扶地小心跟随,眼前突然出现一幕星空:在深邃的夜空中无数的星星闪耀着点点银光,让我仿佛置身在浩瀚无垠的银河中,感觉似在太空遨游。定睛细看,啊,那是一幕巨大的石幔悬挂于穹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石面上的方解石和石英石闪着幽幽的银光。
接下来的旅途一直惊喜不断。一会儿恍然到了“华清池”,清澈的水池内,慵懒的杨贵妃玉体无遮无拦地在洗浴;一会儿眼前似乎是“雪山飞瀑”,数十米高的石壁,因反射或折射强光而闪闪发光,一泻而下,不禁让人想起李白的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银子岩的景观让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同时,不得不折服于造物主的神奇魔力。银子岩是诗的结晶,哲学的凝聚,美学的雕像,它又何尝不是一个瑰丽无比的大自然的艺术长廊呢?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漫步银子岩,宛若置身于太虚幻境、阆苑仙界,让人流连忘返!
双面西湖
一直固执地以为西湖是一个人文概念,而非地理名词。西湖是白居易的西湖,苏东坡的西湖,林和靖、张岱、秋瑾的西湖,甚至是余秋雨的西湖,而非别的什么人的。西湖一直缥缈在唐风宋雨下,朦胧在唐诗宋词里。总觉得西湖似乎是隔着一层淡淡的水汽或烟雾,雾里看花,不是那么真切,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直到2009年8月的某一天,我背着旅行包行走在这个著名的湖畔时,才真切地感受到西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理名词。西湖像一个秀美婉约的女子,正清波荡漾地向我姗姗而来。而我则像是赶赴这个心仪既久的美丽女子的约会,急切地想揽她入怀,一时觉得手眼都有些不够用了,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趔趔趄趄的。
《武林旧事》上讲的“春时幽赏:孤山月下看梅花,八卦田看菜花,虎跑泉试新茶,西溪楼啖煨笋,保俶塔看晓山,苏堤看桃花”。的确,杭州有着太多美好的地方,“杭州之有西湖,如同人之有眉目”这是刻在西湖边上的一句话,它高度概括了西湖对于杭州的重要性,也准确地表述了我对西湖深深的甚至有些敬重的情感。西湖沉积的历史太多太浓,浓得有些化不开。我到西湖,观景几乎退而成其次,寻历史是真。正如余秋雨所言,西湖湖底的淤泥都是文化和历史层层沉淀物。
从林彪的704工程出来,过吴山广场,是位列钱塘十景之首的“柳浪闻莺”。柳浪闻莺,石坊上的四字为周而复题写。眼前挺立着数排柳树,枝叶扶疏,迎送着来去的行人。中有甬道,青石雕刻孔雀、花卉等图案,雕有龙纹,式样高古,凸显江南文化的渊源。耳中隐约着轻柔的钢琴曲,伴有鸟啼雀唱,闻声望去,却终不见鸟影,正惆怅间,树叶稠密处振翅破空的鸟影掠过眼帘,飘入又一密叶的枝干之中,不再见其身影,空闻其声。前方有亭,名翠光亭,据说是以前游湖时的码头,亭柱上的对联颇为有趣:“翠柳翻晴空,莺穿树色千重翠;光风拂烟水,棹举鳞波万点光。”抬眼看去,湖面上有画船艇舟,而远山隐约在雾气之中,失却了山的阳刚,平添了水的妩媚。
天下湖多,九寨的水,张家界的湖,清澈碧绿,不像人间之水,像天上瑶池,我可以很肯定说,风景远比西湖要美得多,美得你盘桓不忍离去,美得让你有置身童话或梦境的感觉,但我也敢肯定说,它们给你的联想,给你的感受却远远不如西湖多。因为,它们的美多在外表,而缺乏内核;或者说它们的美是纯自然的,不像西湖每一滴水,每一个波光,每一片山影,甚至堤上每棵花草都倒映着或留下人文和历史的印记和底色。
“人在西湖走,宛若画中游。”沿路的青草地上到处是惹眼的色彩,淡紫的、鹅黄的、浅粉的,深深浅浅交错成一幅织锦画,直让人目不暇接;一丝风过,原本波平如镜的湖面起了涟漪,恰似少女羞涩的心事,悄悄然晕开来,步移景换,且行且吟的兴味,在此刻最是能体会的。作为一个读书人,在我看来,西湖是自然的,更是历史的。在西湖边玩赏,每走一脚都有故事,每挪一步都有会打开一幅历史的画面。而走到断桥上,我的眼前仿佛已经在上映一部历史情感剧。
“孤山不孤,断桥不断,白沙堤上柳如烟,锦带桥边系画船。”从古代至今,断桥成就了多少美好的姻缘。从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说起,那更是流芳千古的神仙与人相爱的故事,记得越剧《白蛇传》中白娘子那催人泪下的唱段:“西湖山水还依旧……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无怪乎,断桥能和长桥、西泠桥并称西湖三大情人桥。但是,为什么有断桥这个名字呢?传说在古代桥畔住着一对以酿酒为生的段姓夫妇,故又称为段家桥,简称段桥,谐音为断桥。很多事物过去太久远,自然是难以考证了,但留下些故事让后人来争议,未尝不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站在断桥上放眼远眺,桥下是一片迷离的荷塘,真正体验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妙意境,穿行在曲曲弯弯的桥上,犹如荡漾在荷丛中,人面荷花相映红。北边葛岭上的保俶塔孤独地耸立着,远远望去像是亭亭女子的英姿,故素有“保俶如美人”的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