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正如文友季栋梁在文章所描述的那样,秦淮河是属于夜晚的河流。满河光亮,两岸蓊蓊郁郁的梧桐树,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更凸现出树的茂密姿态。白天的秦淮河,就像卸了妆的歌女,怎么都无法想象她夜晚盛妆之下的华美。秦淮河的水是动的,也是静的,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将两岸的老房子、灯影、游船一一柔化成抽象的波影,于是那些历朝历代不同风格的建筑,在柔和的灯光辉映之下,张扬着属于自己的个性。轻划的船桨,发出柔柔的与水相击的声响。“桨声灯影”,乃是往昔秦淮十景,如果没了河中的小船和这些灯火,我不知道秦淮河还有多少魅力。隐隐约约听到一只小船上飘来那曲曾经风靡一时的:“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眼前的情景不由让我想起唐朝诗人杜牧的《泊秦淮》了:“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有人说,秦淮河的水是胭脂染成的,不仅是因为它的源头叫作胭脂河,更因为这里曾经留下过秦淮八艳的粉影泪腮。这条有着玫瑰色历史的河流,积淀了太多六朝脂粉的河,是才子佳人,佳人才子的渊薮。董小宛——冒辟疆,侯方域——李香君……他们在秦淮河里悠然泛舟,“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据说,河对岸那些白墙青瓦安详宁静的古建筑就是烟花尘世艺妓们的居所,诸如我们所知晓的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倾国倾城的陈圆圆,聪明灵秀、神姿艳发、窈窕婵娟的董小宛等秦淮八艳都曾在这里居住过。
遥想昔日的秦淮两岸,每每夜色来临之时,那些亭台楼阁之中就会古乐氤氲,绮窗丝幛,十里珠帘,灯船之盛,甲于天下。诸多东晋名士和王谢家族的公子哥们在秦淮河一带留下的风流韵事不知该有多少,星月交辉、笙歌彻夜、充满暧昧气氛的秦淮河夜生活图,比起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来,对于饮食男女来说,显然是更加富有诱惑力的。色彩盛宴、视觉盛宴,两岸灯火,以一种华丽的姿态,粉饰了夜的宁静与从容。极尽迷惑之能事的浮华,放任的靡靡音色,适合邂逅一场爱情,或者只是刹那的暧昧。不由想,旧日那些多情的文人骚客,枯坐青灯寒窗,忽见如此繁华夜色,心神定然先自乱了三分,又如何经得起画舫流连、美人娇嗔……难怪连朱自清与俞平伯这类清高文人,在如此情境中,也不免心旌摇动,情深意切起来。
如今的秦淮河在市场经济大环境的影响之下,商业味浓郁得有点像化不开的蜂蜜,五光十色的霓虹,熙熙攘攘的人流,南腔北调的语言……让唐诗中潺潺流淌的清韵全然了无踪影,感觉上更像是一位珠光宝气的摩登女郎。或许,秦淮河中流淌的那些唐诗宋词的妙韵潮水般退回到那些斑驳的诗卷中去了,退回到历史昏黄的记忆中去了。我徒然地想在朱自清笔下记述过的那种小船上找寻一点依稀残存的记忆,但遍寻不得那种带桨的“七板子”船,因此,我放弃了登船一游的想法。我想,即使上得船去,也未必能体味的到那搅动心魄的“汩汩的桨声”,以及杜牧等先贤的诗韵。不过缓步河边,伴着五彩的灯火,沐浴着和煦的晚风,欣赏着迷人的夜色,此刻的心情也如秦淮河水一样明净清澈而微波荡漾,心境渐渐轻松起来,惬意起来。倏忽之间,河面上不知哪条船上传来一阵歌声,轻靡而酥软: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呀。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瞻园里堂阔宇深呀,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曲子,才暗合了眼前这秦淮的情致。不知不觉来到夫子庙附近,前面的人群突然就停下来,安静地听一个貌似导游的女孩子在解说:“这里就是著名的乌衣巷,有一首诗写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说明这条巷子历史悠久,至少有几百年了,大家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首诗是谁写的呀?”
我听了,心里不由“啊呀”了一声。乌衣巷从古到今,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情怀。在我的心目中,它早已不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巷子,而是一处令人心向神往的历史遗存。唐人刘禹锡在此写下了“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此后的千年岁月中,乌衣巷经数次的改建,巷子的原貌不复得见,王谢辉煌的年代也早已远去,可就因了这二十八个字,乌衣巷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再是一条平常的巷子,从此再也离不开历代怀古凭吊者的向往和思绪,从此再也无法与南京这座古城的兴衰沧桑割裂开来了。踟蹰乌衣巷口,仿佛有一双时光之手牵引着我一步步走进岁月深处。
“回去吧,很晚了。”同伴一句话,把我从魅惑的历史深处拽回。
夜深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秦淮河畔,虽只是白驹过隙似的一游。但秦淮河这位美丽多情的江南女子,让我一见倾心,魂牵梦萦,从此难以忘怀……
在大东海潜水
导游阿成说,到海南旅游,最好去体验一把深海潜水。到了北京,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海南,不去潜水非好汉。虽然我们团二十二个人里只有我一个人报名参加了深海潜水,但阿成还是带着我们来到了位于三亚市东郊的大东海环球潜水基地。这是个弓型的海湾,附近水质良好,海面下能见度在十米以上,开设了许多水上、水下、沙滩和空中的运动项目,尤其是海底潜水吸引了无数热爱大海、喜欢新奇和冒险的人。
在近岸潜水和深海潜水中,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穿上蛙人一样的潜水服,在大东海潜水码头登上了快艇向着大海飞驶,不久我们登上停泊在海上的一艘潜水专用平船。每人都配有一个教练,我的教练是个长得黝黑的,但很结实的小伙子,他一面给我检查装备,一面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这儿能潜多深?”“最深处大约有十五米左右。”
“我到过大连、青岛、北海等地旅游,在那些地方怎么没有见到潜水旅游项目?”
“哦,那些地方的水温和海水透明度都不适合潜水,大东海潜水是全国第一家。”
“附近有鲨鱼吗?”
他笑答:“潜水员不是鲨鱼的自然猎物,鲨鱼袭击人的情况很少发生——在海南每年被落下的椰子砸死的人,比每年因遭受鲨鱼袭击而死亡的人更多就是证明。”
“没听说过椰子砸死人啊?……”我还想多问几句,教练已为我戴上呼吸器,带我进入海中。刚开始时,因为没有掌握好呼吸要领,有种本能的恐惧和慌乱。我打了个向上的手势,教练将我提上来调整了一下呼吸,稳定了一下心绪。
深吸一口,再次潜入海里,这次感觉就从容多了,身体也处于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
阳光穿透海面,向海中射下一道一道的光柱,宛如在海底撒下一张五彩斑斓的光网,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想象出这样的一幅绮丽多彩的画面的。美丽的珊瑚重重叠叠,像小山一样堆积着冰棱一样的形状,触角上是密密麻麻的白点,这些白点表示它们是活的珊瑚,有强大的繁殖能力。那种云片状的珊瑚,内圈的纹路与外沿平行地蜿蜒着,像树的年轮。还有透明的水母一张一合向前努力地游着,像复活的蘑菇。珊瑚是小鱼儿们的栖息地和觅食场所,成群的热带鱼在水中悠游漫舞,美丽的珊瑚则随着折射的阳光而变换着自身的色彩,大群的斑马鱼在我的身边游来游去,伸手去抓,却又从指缝溜掉,精灵般可爱。
想再往海水更深处漫溯,却觉得耳朵有些不舒服,只好打了向上的手势示意教练拉我上去。头露出海面,赶紧摘下面罩做了个深呼吸,顿时舒服了许多。教练告诉我感到耳朵难受时用手捏住鼻子,作擤鼻涕状可以缓解疼痛。
我问教练:“刚才最深到达多少米?”
教练说:“有十米左右吧。”他赞许地看着我说:“表现不错,可以休息一会儿。”
我把头靠在后背的垫子上休息,舒展地躺在碧波之上,天空那么完整地呈现在面前,白云似乎也触手可及了,那么近,似乎就在眼前漂浮着。海水波动着强劲而柔韧的旋律,把人轻轻托举呵护,如母亲托起襁褓中的婴儿。
再次进入水中,我已经像鱼儿一样可以在海中随意遨游,尽情饱览海底风光,享受生命的自由。当我正兴致盎然时,教练打了OK的手势,表明潜水时间到了,然后带我出水面。教练对这次潜水简单地做了总结,夸奖我不但水性很好,而且水中的适应能力很强,在西部来的人中属于凤毛麟角。这不免让我多少有些得意。
返回大东海码头,回望身后的大东海,一片蔚蓝,在阳光下闪烁迷人的光彩。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我亲身体验了热带海洋世界的精彩,海南之旅,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