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告退。”军医犹豫会儿,还是行礼离开,治伤他拿手,可这孕妇他真的没有办法,便是能够诊出喜脉,可具体的情况如何他真的不清楚,只好退下。
易之云还是没有听见。
军医悄然退下。
没过多久,罗妈妈便冲了进来,“爷,爷……夫人有孕了?”竟然有孕?难怪这些日子夫人的性子如此的古怪!
这次易之云听到了,转过身盯着她,目光冰冷,气势瘆人,“她有孕了你没有察觉到?”
罗妈妈一惊,猛然跪下,“奴婢……奴婢是看到夫人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劲,只是奴婢以为夫人只是因为担心爷……去年夫人受伤之后,小日子便一直不稳,奴婢以为……奴婢该死!”
再多的解释也掩盖不了失责!
她的确没想到夫人竟然是有孕!
“爷,夫人现在如何了?”
若是出事了,那她的命也到头了!
“滚出去!”易之云冰冷喝道。
罗妈妈身子哆嗦了一下,方才踉跄地退了出去。
易之云底下身子抱了抱晕厥中的人,他责骂罗妈妈,责骂她身边伺候的人,可是更加应该责骂的人是他自己!两个多月,那便是说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可他竟然没有发觉!
难怪她的性子会忽然间变得那般的执拗,难怪她会那般的疲惫!
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他,更是因为她有了他的孩子!
多年来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可是此刻他却惊慌与自责多过高兴!
“阿桥,对不起……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我们要有孩子了……你不喜欢生儿子,那我们就生一个女儿,一个长得像你的女儿……”
柳桥仍是沉睡着,不过睡容上的不安稳似乎消失了一些。
半个时候之后,夏深将大夫请来了。
大夫战战兢兢地诊完了脉之后,给出了跟军医差不多的诊断结果,柳桥的确怀孕了,两个多月,“夫人……忧思过重,又疲劳过度,方才会晕厥,不过胎儿并无大碍,小人开几剂安胎药让夫人服用,再卧床休养几日便会好的。”
易之云松了口气,“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大夫斟酌会儿,“得看夫人自己的情况,不过应当不会太久。”
易之云吸了口气,“送大夫去开药!”
“是。”夏深领命,随后便领着大夫离去。
易之云一直守在了柳桥身边,只是等罗妈妈将煎好的药端来,柳桥仍是没有醒来,不过好在药还是能够喝下去的。
喝了药小半个时辰之后,苍白的脸色也好转许多。
大夫又被拉来请了脉,不过这次却更加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方才他已经得知了这夫人的身份,不是总兵大人的妾室,而是妻子。
如今营海,乃至台州的人都知道新上任的总兵大人是太后嫡亲女儿,皇上的嫡亲妹妹永安长公主的驸马!
可这长公主不在京城来这里做什么?
大夫没问,也不敢问,诊完了脉之后,道:“回大人……公主……公主的脉象已经平缓下来了,应当没有大碍。”
“为何她还没醒?”易之云追问道。
大夫一愣,“这……安胎药中也有安神的成分……而且公主劳累过度……沉睡久些也是正常的……”
“你确定?”易之云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问道。
大夫脚一软,“这……”
“嗯……”
没等大夫说完,原本沉睡着的柳桥便溢出了一声低喃。
易之云自然不再理会大夫,握紧了她的手,低声唤道,“阿桥?”
柳桥的眼皮眼皮颤动了许久,方才缓缓打开。
“阿桥?”易之云既是高兴又是着急。
柳桥看着他,先是愣怔,随后便是愤怒,“滚——”
“阿桥……”
“我让你滚!”柳桥火气四蔓,没忘记昏过去之前的情形,一边喝着一边挣扎着起身。
易之云急了,想阻止她却有担心弄伤她,“阿桥,你先听我说……”
“你不滚我滚!”柳桥怒喝道,眼眸却很不争气地红了,“我滚!我滚成了吧!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守信用,是我活该担心你!你不想见到我,我滚就是了!罗妈妈,罗妈妈……”
“阿桥!”易之云抱住了她,颤着声音,“我们有孩子了!”
柳桥正要推开他的手顿住了。
“阿桥,你怀孕了!”易之云见她不再失控,便松开了她,握住了她的肩膀,笑着,也担忧着,“阿桥,你怀孕了!”
柳桥呆住了,如同石化了一般。
“阿桥……”易之云又惶恐了起来。
柳桥呼吸开始急促。
“阿桥?”
“你……”柳桥咬着牙,很艰难方才挤出了下面的话,“你说什么?”
易之云也红了眼眶,笑道:“你怀孕你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怀孕了?”柳桥愣愣地低喃,然后,面色大变,双手紧紧地护着小腹,原本已经好转许多的脸色又在转白,“孩子……孩子……”
“阿桥!”易之云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握着她的肩膀认真道:“阿桥,孩子没事,没事!别怕,孩子没事!”
柳桥方才抬起头看着他,却也是哭了,“真的?”
“嗯!”易之云点头,保证道:“孩子没事,他没事!”
柳桥却哭的更加的慌,“易之云……易之云……我……我不知道……”她竟然怀孕了?怀孕了!是啊,她的小日子已经许久没来了,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她竟然没有发觉自己怀孕了?还一路往台州赶!“易之云……幸好是走水路……幸好……”
若是再着急一些,跟他一般赶路,孩子一定会出事的!
“易之云……”
“没事!”易之云搂着她,“没事的,孩子很听话,好好的呆在娘的肚子里,没事了!”
柳桥却继续哭着,仿佛将心中的恐惧都化作了泪水。
“没事了,没事了。”易之云一边安抚着,一边任由着她哭着,一直到了她的哭声停歇,方才道:“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该觉察到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