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去了。”明睿太后道。
柳桥心里激灵了一下,“是吗?那母后身边如今是谁伺候着?”
“哀家一个老婆子,谁伺候还不是一个样?”明睿太后道,随后扫了一眼身旁的人,“都给哀家下去吧。”
“是,太后。”没有人不遵旨意。
柳桥扫了她们一眼,不动声色。
待众人退下,明睿太后方才握住了女儿的手,“阿桥,你回来做什么?!”声音很低,也很着急。
柳桥笑了笑,“母后,我也姓秦。”
“你这傻孩子!”明睿太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一直知道女儿的心里始终没能真正地认同自己的身份,这些年她最盼望的便是她打心里将她当成母亲,将这皇家当成娘家,如今如愿以偿了,却是这般的境地,“阿桥,你不该回来!”
“母后。”柳桥握紧了她的手,“回来是我该做了,而且,便是我不想回来,怕也不得不回来。”
明睿太后苍老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厉色,“他们强迫你回来的?”
“这不重要。”柳桥道,“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二皇子到底做了什么?”
明睿太后泛起了一抹凉薄的苦笑,“还能做什么?不就是皇家历代都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哀家没想到他秦钊也敢做罢了!”
“怎么会这般突然?”柳桥问道。
明睿太后道:“不算突然,自从皇帝南巡回来,不管对太子还是对秦钊都在打压,太子如何想哀家不知道,不过秦钊许是怕了,再加上……”顿了顿,方才幽幽继续,“梁王死前去了皇陵,将一个秘密告诉了永寿。”
“什么秘密?”柳桥问道。
明睿太后叹息一声,“太子生母敬仁皇后的死因。”
柳桥一怔。
“梁王告知永寿,当年敬仁皇后之死是荆家在背后做的推手,为的便是让荆氏入宫取而代之,永寿得知这个消息便打算用来与太子做交易,好让她离开皇陵回京,只是没想到还没跟太子交易便被薛行之发现了,先一步告知了秦钊与荆家。”
“所以他们就谋逆了?”柳桥皱眉,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办法处理,比如说杀了永寿公主,犯得着直接谋逆吗?
“还有。”明睿太后继续道,神色染上了怒意,“秦钊与海盗有勾结的事情泄露了,再加上皇帝那些日子对他的打压,他便一不做二不休……”
话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
柳桥仍是皱紧了眉头,“可是母后,京中的防卫都在皇兄的手中,怎么会……”
“荆皇后操持后宫多年,而万寿节当晚,宫中的防卫也不严,他们先制住了哀家,然后逼皇帝束手就擒,之后,荆家,姚家便开始做掌控京中防卫……”明睿太后苦笑,“是哀家连累了皇帝!”
柳桥凝视着明睿太后,从她的神色中她能够看出她并没有隐瞒,只是,这场谋逆,承平帝是不是输的太容易了?还有太子……“那太子呢?”
“出事之后,哀家一直被困后宫。”明睿太后继续道,“太子能逃脱是好事,只是……”话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了痛色,“没了安国公府的支持,太子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柳桥看着她,“母后,为何安国公府作壁上观?”
“他们虽是哀家的娘家人,可是,哀家这个出嫁的女儿又如何及的上本家的子孙?”明睿太后自嘲道,“只是哀家痛心的是,他们便是连皇帝也置之不理!”
柳桥垂眸沉吟会儿,心里仍是觉得不对劲,安国公府为了保存家族做壁上观不奇怪,可是多年来一直作为太子重要靠山之一的他们如何确保秦钊上位之后不会对他们秋后算账?百年望族,不至于连这些眼界都没有,只是这些,她没有说出来,“母后,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你的身子,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
“阿桥,别参合进来!”明睿太后道,“秦钊不会想背弑君篡位的恶名的,不然他不会不大开杀戒,只要你不参合进来,他们不会动你的!”
“母后。”柳桥笑了笑,“我是你的女儿,是皇兄的嫡亲妹妹,一家人,岂有置之不顾的道理?况且,便是我不参合,以易之云跟太子的关系,还有他手上的十万水军,我们便是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我不想后半辈子这般过。”
“阿桥……”
“母后放心。”柳桥继续道,“邪不胜正!况且,我并不觉得皇兄这般便会认输!”
明睿太后一怔,“你的意思是……”
“总之。”柳桥握住了她的手,“母后现在首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母后还没见过柳柳呢,这丫头现在正的可精灵了,等过些日子,我带她来给母后瞧瞧,不过到时候母后可不要嫌弃她闹腾。”
明睿太后笑了,眼底的泪水却更多,“好……好……”
她的女儿,终究也是没有逃脱身为皇家人的命运。
只是这一次,她希望她不会成为这场皇家争斗的牺牲品!
先帝,你若是在天有灵,便保佑我们这个亏欠良多的女儿!
柳桥在慈安宫呆了一个多时辰,除了开口说了一些正事之外,接下来都是闲话,说的最多的便是女儿的趣事。
从慈安宫出来,明明已经是午后了,可是寒意却更加的森。
便是阳光仍是灿烂,却驱散不了这皇宫的森冷。
离开慈安宫,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似乎没有人打算将她困在这里一般,是太过自信于掌控住了她的软肋,还是想用她来钓大鱼?
柳桥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永安姑姑。”后宫的宫门前,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柳桥停住了脚步,循声看去,便在前方不远处的亭子内,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站着,素净的衣裳,仿佛看透世事的淡然神色,是景阳公主。
便是知道一些景阳公主这些年的事情,可是见了这般的她,仍是惊讶。
到底是何等的伤痛方才让她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