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任性恣意的野蛮公主,如今心如止水。
不,或许还是有一丝的涟漪。
她的夫君。
只是柳桥这时候却生不出厌恶感,起步走了过去,“景阳怎么在这里?”
“多年未见,永安姑姑可好?”景阳公主淡淡笑道。
柳桥笑道:“还不错。”
“可带了清宁郡主一同来?”景阳继续问道,“应该有六岁了吧?”
“嗯。”柳桥点头,“六岁多了,不过这丫头才回来,又一向野惯了,所以现在没敢带来,等过些日子让她学些规矩,再带她进宫给母后和皇兄请安。”
景阳公主笑了笑,“永安姑姑还是这般的谨慎。”
“总不能让这丫头在御前失仪。”柳桥淡淡笑道。
景阳低头沉默地笑了会儿,随后抬头看了一眼亭子外面萧索的景色,“快要入冬了,永安姑姑小心保重。”
柳桥笑了笑,“谢谢。”
“不必。”景阳笑道,笑容很美,只是却染上了深秋的凄然,“景阳还要回昭阳宫,有机会再与永安姑姑详谈。”
柳桥颔首。
景阳福了福,起步离开,从后宫的宫门到昭阳宫,路程不算长,只是对于她来说,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一般,便是到了目的地了,却仍是如此。
“景阳,你去见了永安了?”荆皇后一见女儿回来,便皱眉问道。
景阳看向她,“嗯。”
“你怎么……”
“母后不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去看看,试试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景阳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可惜,我除了看出她很幸福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荆皇后心中一痛,“你若是还对那易之云……”
“母后。”景阳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仍是笑着,可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难受,“你们承担的起一个嫁给自己姑父的女儿跟妹妹吗?”
荆皇后面色一白,“景阳,母后知道你心里怨母后跟你皇兄……”
“我不怨谁。”景阳摇头,“许多年前有个人跟我说过,自己的人生得有自己来走,如今我如此,不过是自己没走好罢了,怨的了谁?”
“景阳!”荆皇后语气沙哑,“母后宁愿你跟当年一般生母后的气,骂母后!”
“是吗?”景阳笑了笑,“可是我不想那样了。”
“景阳……”
“儿臣累了,母后若是无事,儿臣先回去休息。”景阳福了福身,“对了,景阳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对父皇,只是身为儿臣,景阳还是希望母后跟皇兄三思。”说完,转身离开。
荆皇后攥紧了拳头,含着泪久久不动。
柳桥毫发无伤,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从宫中出来,不过,在出来之后,她便发现身后多了许多条尾巴。
想用她钓大鱼吗?
“去柳宅。”
“是。”
自柳河夫妻回了钦州之后,柳宅便交给了美食坊掌柜一家子看管,自然,他们也是住在了里头,所以多年来并未缺少人气,也留着当初的那份家的感觉。
家人久别相聚,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便是在如今严峻的形势之下,不过,因为多了一个人,这份相聚的快乐硬生生地被打消了不少。
萧瑀,他竟然还敢来这里!
“阿桥,来,快坐下。”不知道是高兴过了头还是怎么的,张氏并未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劲,拉着女儿入座,“让娘好好看看你!”
虽然一直有通信,可算起来也好多年没见了。
相比于云氏跟明睿太后的苍老,张氏却蒙了岁月的厚待,前半辈子在困难中挣扎,如今,却是最幸福的人。
回到了钦州,虽然远离了女儿,也担心挂念女儿,但是有儿子在身边,思念并未给她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再加上丈夫的关爱,多年没见,并未有多大的变化。
“瘦了!”
柳桥敛去了思绪,“娘每次都只会说我瘦了,我哪里有瘦多少?”
“还说没有?”张氏心疼,“是不是回来的路上折腾了?听说阿瑀说柳柳病了一场,现在还没好吗?”
“早好了。”柳桥笑道,“不过我刚刚从宫里出来,进宫不方便带着那丫头,便没有领着来。”随后看着站在柳河身边,有些怯怯的小男孩,“这就是希儿吧?”
“嗯!”柳河也笑道,随后对儿子道:“来,希儿,这就是你阿桥姐姐。”
柳希看了看柳桥,腼腆地叫了一声,“阿桥姐姐……”
“好。”柳桥笑道,起身上前蹲下身子看着只比自己女儿小了一个时辰的柳希,抬头摸了摸他的头,“阿桥姐姐来的匆忙,下回给你带礼物。”
柳希腼腆地笑了,不说话。
“这孩子!”柳河失笑,“胆子小的不像是个男孩子!”
“爹你还别说,胆子大的未必是好事。”柳桥起身笑道,“我那丫头就是胆子太大了,闹腾的我头疼不已。”
柳河笑了出声,“姑娘家胆子大些好!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还被人欺负呢,她不欺负别人已经算很好了。”柳桥笑道。
张氏拉过女儿,“来,坐下来说话,站着做什么?!又不是外人!”
柳桥笑着应了,坐了下来,接过了下人送上的茶喝了一口,“许多年没回京了,爹娘还住的习惯吗?希儿有没有水土不服?”
“习惯!”张氏道,“希儿也没事!这里是京城,水土是最好的!倒是你,怎么阿云不跟着你一起回来?不是已经打完了仗了吗?”
“他是朝中武将,需要朝廷的调令才可以回京的。”柳桥回道,“云州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朝廷的调令也还没下,本来是想等着他一起回来的,只是他担心调令下来之时入冬了,柳柳年纪小受不住,便让我带着她先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张氏没有怀疑,“我说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这下子好了,等阿云回来了,便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我跟你爹商量过了,钦州那边我们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搬到京城来,这样我们也可以时常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