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被他摇晃着的身形吓了一跳,他又在搞什么花样?她谨慎地退开几步,见他一动不动,仅是狠瞪着她。
哼!管他是不是突然抽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没有多看他一眼,她转身便冲向所住的大楼,速度之快仿佛后面有豺狼在追赶一般。
他如鹰般的黑眼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又急又气,却倔强地不肯出声,伤口越来越严重,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浑浊。
片刻,一丝血丝沁出他苍白的唇瓣边缘,映照着他同样死白的俊脸,触目惊心……
狂奔直至来到楼下的电梯前,她才敢让自己偏头望望身后,重重地喘着气,她拍拍胸口,呼呼,还好他没有再追来。
哼,谅他也不敢跟来,她一点都不介意再来一次关门放狗!
“咚——”电梯门在她面前开启,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站在里面,她无聊地望着电梯键一层一层地换着亮,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他恶质的话语,心的那根刺又被有意挑拨了一下,弄得她生疼。
紧握住玉拳,她俏脸绷紧,极力让自己忽略他的话语,但是她发现很难,自以为是的臭男人!滚得远远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狗嘴吐不出象牙,根本就是被女人宠惯了的登徒子。
她不明白,既然他自己说了不会跟她抢小兵,为什么还要再来招惹她?难道就是为了再次看到她向他俯首称臣才能让他高傲的男性自尊得到满足吗?
行为严重矛盾的家伙,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建议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开导一下他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绕着他转,这种男人,迟早会因为自信心膨胀而变得人格分裂。
走出电梯,开门,关门,亮灯,一气呵成。
愤愤地将自己扔到床褥上,她锤了一下软软的枕头,很是气愤却又无奈,到底要怎么做那个男人才肯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烦恼地抬头望向窗外,忽而想起他在冷清的小巷里,心里隐隐升起同情跟不自在。
皱了皱眉,他应该已经走了吧?夜深露凉,他不适合当个流浪汉!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富家子弟,哪里会知道孤独萧索的滋味。
忽然,眼梢闪过一抹殷红,咦?她的枕头什么时候变成红色了?不是米黄色的吗?
她转头,“嗤——”倒吸口气,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枕头上的血迹斑斑,吓得从床上滚下来,却发现双手也染满了鲜血。
她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手,黏糊糊的血,天啊!这是谁的血?
猛然地,一道闪光劈过脑海,他摇晃的身子,苍白的唇色,迟钝的身手,天……是他受伤了!该死的男人,他受伤了跑来她这里干什么?不会去医院啊!
那么……他不追过来会不会是……
不敢再往下想,她脸色刷白,嘴唇有点抖动着。拿起钥匙便冲下去,顾不得洗干净手中的血迹。
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虽然讨厌他,但是也不希望他就这么翘辫子在她家的后巷啊,很霉气的。呸呸呸……她在嘀咕什么啊!
神啊,你要保佑那个祸水男祸害遗千年,不要出事才好,我儿子的抚养费还没有着落呢……她扯东扯西,希望能够分散自己的紧张。
她根本不晓得他受伤啊,不然她不会对伤员动手的。可是,要不是他那么恶劣,她也不会推撞到他的伤口,害他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她几乎可以肯定她那一推绝对是碰撞到他的的伤处,不然他不会是那种苍白无反驳之力的样子。
这一刻,她迟钝地回忆起他今晚的脸色似乎跟平时不一样,就连那恶劣的嘴巴唇瓣都是青白的,不像平时那般红润得嫉妒死女人们。
待她来到后巷,气还没喘上一口,当她看到躺卧在巷道上的黑色身影,她的心快要提到喉咙了,扑通扑通直跳。
这一刻,她发现她在害怕他真的消失了,她要收回之前的话,老天爷你千万不要当真啊,求求你保佑他不要出事,就算他以后再出现我也不会再想说要他消失了,拜托让他还活着。
她毫不迟疑地狂奔过去,蹲下身子,她通体透凉,心难过地紧缩着,喉头有点哽住,那么意气风发的男人,却毫无生命迹象地躺在这里。
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热水,她颤抖着手,缓缓地伸到他的鼻息下,丝丝温暖拂来,她忍不住松了大大一口气,恐慌的心稍稍放宽。
不想因为欣喜而凝聚水汽,愣是不听话地掉了一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留下一湾浅浅的痕迹,让她阻挡不及,一滴泪,有对生命的珍惜,有对自己的责怪,还有其他不清楚的成分。
上一刻还是紧闭着双眼的他,就在她要移走手的霎那,猛然睁开,他快速伸出手抓住她,眼神凌厉地望向来人。
他的意识虽然有点涣散,但是看到来人之后,马上转而放柔目光,信赖地紧紧锁住她。黝黑的瞳眸散发着炯炯如炬的光芒。
“放手,痛。”飞扬凝了凝眉梢,手腕的痛意传来,阵阵麻,要死了,这个男人怎么都奄奄一息了,还那么大力。
好似很听话般,他放开对她的禁锢,但是仍然轻握着她,一双丹凤美眼始终流连在她脸上,仔细看,会发现里面藏着丝丝笑意跟安慰,她终于还是来了,呵!
看到她有点泪湿的腮,他感觉跳动得微弱的心脏又鲜活了起来,伴随着点点甜蜜的疼痛,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是这么柔软过,她在为他哭吗?
眸子放得忒柔,就连一向冷硬的脸部也那么温和有情,他情难自禁地抬手,用指腹轻轻拭着她的泪印,嗓音沙哑温柔,仿佛怕吓着她般呢喃着——
“宝贝,别哭。”
飞扬握住他的手,拿下,视线不自在地游移着,心头跳动的速度稍稍加快。她撇撇嘴,弱弱地反驳道——
“我哪里哭,刚刚跑太快风吹进眼睛刺辣辣的才会发红而已。”
她没有发现自己紧紧地握住他失温的手不放,而且下意识地希望自己温暖他的大手。
沾血的苍白唇瓣微微翘起,这一刻,他笑得很纯粹,有点像小孩子得到奖赏般的天真跟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