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医学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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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医学的本体(6)

2.农业文明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

经过漫长的岁月,人类充满稚气和质朴地跨进了文明社会的门槛。如古希腊时期人类社会的生产有了巨大的发展,不但农业、畜牧业、手工业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有了冶金、航海和商业。在这些生产活动的推动下,古希腊的科学技术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空前繁荣的景象,数学、天文学、医学、地理学以及各种冶炼技术、酿造技术、建造技术、航海技术都取得了进步。这一切都标志着人类对自然认识的深化了,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和利用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就。这是人类挑战自然的第一次伟大胜利。

这种胜利的可贵之处在于:人类已经体悟到要用自己的理性去认识自然的奥秘,并将它运用于生产实践和社会实践活动中,以达到预期的目的。人类开始从自然的奴隶地位中解放出来,强调人在宇宙中的中心地位,逐步向人是自然的主人的地位趋进。虽然由于神话的自然高于一切,人是匍匐在神脚下的奴隶的传统观念的影响,到了晚期希腊,人重新丧失了对自己的力量和信心,仍然回到了自然的奴隶的地位。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有与人类史前期蒙昧状态的奴隶处境的不同之处,即包含着人神合一的向往。这种向往虽然具有神秘、幻想色彩,而且事实上最后导致了欧洲中世纪长期的基督教神学的统治,但是,提出人神合一的思想,实际上也是对人与自然达到和谐协调的向往。

由此可见,在农业文明时期,人类丰富和发展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既有蒙昧时期遗留下来的人是自然奴隶的观念,也有人是自然主人观念的萌芽和初步发展,还包括了人与自然一体的“人神合一”的心理期盼,为人类创造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农业文明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在总体上表现为自然支配、控制着人,人力与自然力的较量仍是人俯首称臣的结局。而且由于人与人关系的折射,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受到了宗教神学影响。但与原始文明时期不同的是,人已或多或少从自然本体中挣扎出来,迈出了从主体角度审视自然和自身的最初步伐。从实践上讲,农业文明时期的人已开始建造自己生存的人工自然环境,利用生物规律和生态规律进行有机物质再生产,从而使人类的生活较之原始文明时期更有保障,也更为稳定。

3.工业文明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

自文艺复兴以来,欧洲进入了近代历史的轨道,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关系逐步取代了中世纪的封建主义关系,人类从此进入了工业文明时期。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陆续获得政治独立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开始经济与社会建设,世界性的现代化进程的本来面目终于显现。于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主要表现为现代化发展观成为了主导性的发展观。

现代化发展观的早期形态主要表现为经济增长观,认为社会的发展就是经济的增长、物质财富的增多、物质生活的丰富,即把发展等同于经济增长,每一个国家的发展就表现在它的国民生产总值或国民收入的增长上,经济增长观的核心就是把发展问题简单归结为经济增长。正是在这种发展观的指引下,大部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通过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和剥削范围,迅速实现了工业化,生产力得到了飞速发展,资本家的财富大幅度增加。但同时也带来了很多问题,突出表现在社会方面和自然环境、生态恶化方面。在社会问题上,由于工业革命的发生,人类的财富是成千上万地增长,但由于各种社会因素的作用,富的更富,穷的更穷,两极分化严重。贫富悬殊的现象不仅出现在众多的资本主义国家内,就全球国与国之间比较而言,南北国家之间的贫富分化也很明显。在自然环境、生态恶化问题上,大量矿产的开发与利用,使得地球与大气圈之间产生的物质流和能量流加速流动,几十万种人工合成的化学物质进入水圈与气圈。工业生产的大量废物进入环境,打破了上千年来地球表面形成的生态平衡。凡此种种人为的破坏行为,使得各种自然灾害越来越多,其破坏作用越来越大。人们逐渐认识到以经济增长为目标的发展观的局限性和危害性,开始提出了以经济和社会的全面发展为目标的新的发展观。

4.生态文明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

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现代科技的突飞猛进和现代工业的迅速发展,人们开始强烈意识到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正在急剧恶化,严峻的现实把人与自然关系这个古老的问题又一次凸现在人们面前,并由此引发了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

从历史上看,人类中心主义是人类最初摆脱因生产力低下而受到大自然困扰后逐渐产生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观点,随着人类生存与社会发展状态的跃迁,它本身也经历了由素朴的人类中心观到现代人类中心主义的历史性嬗变历程。人类中心主义坚持把人类的利益作为调节人与自然之间的道德关系的惟一价值尺度,只有人类才具有内在价值,只有人才有资格获得伦理关怀,人作为理性存在物,是惟一的道德代理,其道德地位优越于其他物种,其他存在物都无内在价值,只具有工具价值,它们存在于人类道德共同体范围之外。

站在现代立场上较早明确地向人类中心主义挑战的是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

他认为,西方的“人论”早已变成该受批判的“人类中心论”了。在西方传统文化中,“人作为理性的动物到处围绕着自身旋转”,甚至可以说,从柏拉图到尼采的西方历史就是形而上学的人类中心论史。在海德格尔看来,“人不是存在者的主人,人是存在的看护者”。然而,人类中心主义的产生使人们不再考虑存在问题,不再考察人与存在的关系,存在落入被遗忘的状态。

正是在人们对人类中心主义不断反思的过程中,生态伦理学应运而生。人们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如果继续循着工业文明的传统发展道路走下去,人类文明将全面崩溃,人类将面临灭顶之灾。尽管今天生态伦理观的理论基础还存在诸多分歧,但是无论在何种意义上界定和理解生态伦理,一般都主张重新考虑人与自然的关系,改变对自然的单向度利用、征服、掠夺的行为模式;主张关心自然,管理自然,明确对自然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重视人与自然的关系对当代人类及自然进化的影响;主张把人对待自然的态度与行为作为衡量人的伦理行为和道德水准的一个新尺度,即把如何对待自然作为人类认识自身价值与意义的一个新的参照系。这些共识正是可持续发展观通过生态伦理观所张扬的价值取向,也是我们真正应该领悟和实践的。

人类中心主义的另一个表现是用人类至高无上的眼光看待其他生命,忽略其他生命的价值。1954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法国神学家、哲学家、医学家史怀哲在诺贝尔奖授奖仪式的演说词中说:“我要呼吁全人类,重视尊重生命的伦理。这种伦理反对将所有的生物分为有价值的和没有价值的、高等的与低等的”。史怀哲认为,人类从自己主观的好恶去伤害其他生命,是一种“恶”。善就是爱护并促进生命,把具有发展能力的生命提升到最有价值的地位。恶就是伤害并破坏生命,阻碍生命的发展。在现实生活中,人类难免面对这样的尴尬:人类作为食物链中一个环节,不得不伤及其他生命体;人类对所有可能危害健康的生命体均抱有高度的敌意并总是在第一时间内将其灭绝如病原微生物。史怀哲试图用一个例子来解脱这种无奈:牧羊人为了饲羊在草地上割下的千百朵花草和在路边乱采一支花草是不一样的,后者是一种对生命的恶意伤害。

生态伦理观产生于工业文明的弊端日益明显、人类面临新的生存挑战日益严峻的历史条件下,面对濒临失衡的地球和发展的非持续性危机,人类不得不正视、思考、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得不修正自己的生存方式和发展模式。无论如何,那种视自然为征服、利用对象的思想已经过时;那种无视环境恶化、资源短缺的生存与发展方式已经落伍。即便从人类自身利益出发,也应把关心自然、保护环境、合理利用资源作为新的行为准则。

我们要坚持生态伦理观的实践价值,着眼于生态共同体的利益和要求,将人作为生态整体中的一员,以生态规律来规约人与自然的关系,遏制生态危机,保护生态平衡。

(三)生态平衡是人类健康存在的基本前提

1.生态平衡:永恒和变化的统一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说过这样一句话:永恒和变化两者都必须是现实世界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生态平衡是永恒和变化的统一。

自然界的生物成分(包括植物、动物、微生物等)和非生物成分(地质、地貌、水文、土壤等)之间存在着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作用的关系。每个成分既受周围各种成分的影响,反过来也影响其他成分。其中若有一个成分发生了变化,其他成分也会发生一系列连锁反应。这种由生物成分和非生物成分构成的错综复杂的不可分割的综合体,就是生态系统。任何一个正常的生态系统中,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总是不断地进行着,但在一定时期内,生产者、消费者和还原者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这种平衡状态就叫做生态平衡。生态系统之所以能保持动态的平衡,主要是由于内部具有自动调节的能力。

生态系统组成成分越多样,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的途径越复杂,其调节能力就越强大,相反,成分越单纯,结构越简单,其调节能力就越弱小。无论是强是弱,生态系统的调节能力是有一定限度的,超过了这个限度,调节就不再起作用,生态平衡就会遭到破坏。生态系统的生态平衡被破坏,也就意味着系统组成成分及其之间关系正常活动受到阻碍和损害。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是一个与人的健康关系密切的生态系统。自然环境的生态平衡是人类健康的基本前提;生态失衡,必然导致人的健康的丧失。

2.自然环境与人体健康的辩证统一原理

人作为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其机体的物质成分与自然环境中的物质成分具有一种奇妙的相关性。20世纪70年代初,英国的地球化学家埃利克·汉密尔顿等人通过精确测定和对比地壳与人体血液中六十多种元素含量后发现,人体血液中的化学元素的丰度与地壳中化学元素的丰度有着惊人的相似。尤其是铁、钙、镁、钾、钠、锌、铜、钡、铍、铑和铅等元素的含量更为接近。人体内某种元素含量过多或过少,都能造成人体发生疾病。人体组成与环境的化学成分之间这种奇妙的相关性不但说明人类是地球环境进化的产物,同时也反映了人类对环境的依赖关系。

自然环境与机体最本质的联系,是能量的传递和物质的转换,其表现形式就是新陈代谢。这一方面包括机体从空气、土壤、水、岩石等自然环境和其他生物体中,摄取生命活动所必须的物质(包括氧气、水、糖、蛋白质、无机盐、脂肪和维生素),经体内分解和同化作用,组成机体的细胞、体液组织和器官中的各种成分,并产生热能,以维持机体正常的生长、发育和活动。另一方面,在代谢过程中,机体又产生各种体内不需要的代谢产物,通过各种途径,排泄到环境中去。生态系统的能量传递和物质转换是通过食物链由一种生物转移到另一种生物的。食物链中某个因素发生变化,会对人体健康产生一定的影响。

生态平衡是人类健康存在的基本前提。人类的生存繁衍、生老病死,都要受到环境的影响和制约。环境对于人体的不利影响,是影响人类平均寿命、发病率、疾病谱、婴幼儿死亡率等健康指标的重要因素。如自然环境的变化,会导致病原微生物的变异,给感染性疾病的防治带来严重困难。

人类与环境的关系,在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在不同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作用下,不断演变。其平衡状态和性质状态的发展,可呈现出不同的历史走向。一种是平衡-失衡-平衡、有序-无序-有序的走向,另一种是平衡-失衡-崩溃、有序-失序-无序走向。在这里,人类对自然的认识、态度和行为是人与自然关系走向何处的关键所在。人类的未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类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如何。

二、人与社会

(一)人和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

1.人和社会之间的双向作用

人不仅生活在自然环境中,而且生活在社会环境中。人的健康和疾病,不仅受到自然环境的制约,而且受到社会环境的制约,受到社会、心理和自然复杂因素相互作用的制约。一方面,各种社会因素对于机体的作用,要通过物理、化学、生物、心理等各种因素起作用;另一方面,自然因素对于人体的作用,又往往要以社会因素为中介。

(1)“人→社会”的运动。新生儿从一个自然人进入社会,逐渐成为一个社会人,这一过程的机制是人的社会化。人的社会化是人向社会运动的起点。人的社会化过程是在传统文化的熏陶下使自然人转变为社会人的过程。社会化是个人适应社会、参与社会生活的必要前提。个人在社会化过程中学习和掌握生活知识、生产技能和行为模式,习得社会价值文化,并在一生中按照社会的期望、社会规范扮演着不同社会角色,适应他们生活于其中的社会变化,逐渐获得正常社会交往的能力。社会化是形成人的个性和人格的过程,也是发展和完善自我的过程。社会化的过程,对人的健康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