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古代性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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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腐朽没落的封建王朝(6)

表面上看,守节、殉夫,似乎是对夫忠贞、对性问题严肃的表现,但是,这一切应该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而有的妇女连丈夫都没见过,还谈得上什么爱情呢?如果是为了夫妻之爱,那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丈夫为妻守节、殉身呢?而且,道德的标准应该是利人,如果从年轻时就终身守节,对死者毫无好处,但却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尤其是如前面所述的通州林氏,为殉夫而置幼女不顾,这是没有尽到自己的家庭责任和社会责任,反而是不道德的行为了。所以,从本质上看,这种“节烈“实在是男子对女子人身的占有达到顶峰的表现。至于反抗强暴而死,有值得肯定的一面;但如力不能拒而被奸,社会就歧视这受害者,甚至逼她去死,则是惨无人性的了。

这种严酷的贞节观渗透到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造成了许多荒谬的现象。不仅是女子被污、寡妇改嫁算是“失节”,连妇女的肌肤被别的男子碰了一下也算是“失节”,所以类似“寡妇断臂”、“乳殇不医”的事一再出现。即使医生看病,也必须遵守“男女有别”的原则,隔着帐子诊脉。明代医学家李挺在《医学人门》中说“如诊妇女,须托其至亲先问症色与舌,及所饮食,然后随其所便,或症重而就床隔帐诊之,或症轻而就门隔怖诊之,亦必以薄纱罩手。贫家不便,医者自袖薄纱。”可以设想,这种荒谬的封建观念使多少病人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严重影响科学的发展,礼教实在是在吃人!

二、女教的进一步发展

明代之大力提倡“节烈“以压迫女子,除了朝廷、官府以行政手段推行外,还运用意识形态的手段影响民众,毒化民众的思想。

这个时代,有以下几部关于女教的书,很有影响:

一是《内训》。

《内训》是明成祖(即永乐帝)之妻仁孝文皇后所作。她是中山王徐达的长女,读书不少,她的婆婆高皇后很喜欢听她诵书,听她读《列女传》,说宜加讨论。高皇后死后,她就本着高皇后的遗意,另撰《内训》一书,最初不过是给皇太子诸王看的,永乐五年她死后,成祖为了追念她,就把这书颁赐臣民,后来就流行开来。到了清初,王相把这本书和班昭的《女诫》、宋若华的《女论语》以及王相母亲的《女范捷录》四本书合起来,订为一部《女四书》,于是影响就更大了。

其实,《内训》只不过把从前对妇女的见解重述了一遍,没有什么特色。不过她在《母仪章》中说“女德有常,不逾贞信;妇德有常,不逾孝敬”,颇能概括从前要妇女遵行的道路。

书中还特别强调事夫,她说“夫上下之分,尊卑之等也;夫妇之道,阴阳之义也;诸侯大夫庶人之妻,能推是道以事其君子,则家道鲜有不盛矣!”

二是《古今列女传》。

当初,高皇后说过《列女传》宜加讨论,就请明太祖命儒臣考订,没有成功。永乐元年,成祖既追上高皇后尊谧册,仁孝文皇后又抓了这一工作,组织了解绪、黄淮等一批文臣同加编辑。她对这一工作很重视,抓得很紧,所以编辑工作十分认真。这部书起自有虞,止于元、明,汉以前多取之于刘向书,后代则略取各个朝代的《列女传》,而附以明初节烈的妇女。这部书的成书时间和《内训》差不多,书成之后,成祖自制序文,刊印发行。以上两部书经过朝廷的提倡,对民间的风教有相当的影响。

三是《闺范》。

作者吕坤,他是万历年间进士,历官山西巡抚,做官时很留意风教。至于作《闺范》的原因,他说:

女训诸书,昔人备矣,然多者难悉,晦者难明,杂者无所别白,淡无味者不能令人感惕,闺人无所持循以为诵习,余读而病之,乃拟《列女传》,辑先哲嘉言,诸贤善行,绘之图像,以警后学。

这是《闺范》一书的序。从中可以看到,吕坤嫌过去那些女训的书有些深奥,晦涩难懂,于是就做了一些套集、综合和普及化的工作。《闺范》文字浅显,又有图画,但俗皆懂,所以流传很广。清朝的陈宏漠曾评价说:

《闺范》一篇,无非欲儿女见之喜于观览,转相论说,因事垂训,实具苦心。当时士林乐诵其书,摹印不下数万本,直至流布宫禁,其中由感生愧,由愧生奋,巾帽之内相与劝于善而改不善者,盖不知凡几也。所载之熬行,可以动天地,泣鬼神,至今读之,凛凛然尤有生气,诚哉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孰谓女德无关轻重哉!

陈宏漠以上对于《闺范》的评价,可算是推崇备至了。其实,《闺范》在当时流传广,还有一个原因是郑贵妃为此书作序,在序中现身说法,并对此书十分推崇,这对《闺范》在民间的流传,的确起了相当大的推动作用。郑贵妃序云:

尝闻闺门者,万化之原。自古圣帝明皇,咸慎重之。

予赋性不敏,幼承母师之训,是诵诗书之言。及其十有五年,躬承圣母广嗣之恩,遂备九娱之选。恪执巾柿,倚蒙帝眷,诞育三五暨诸公主。惭叨皇号,悔无图报微功。

前因储位久悬,脱替待罪,赖乾纲独断,出阁讲学,天人共悦,疑义尽解,益自勤励。侍御少暇,则敬捧我慈圣皇大后鉴,庄诵效法,凤夜兢兢。且时聆我皇上谆谆诲,以《帝鉴图说》与《凡训诫》诸书,庶几勉修厥德,以肃宫阁。尤思正己直正人,齐家当治国。欲推广是心,公诸天下。求诸明白易简,足为民法者。

近得吕氏坤《闺范》一书。是书也,首列四书五经,旁及诸子百家,上溯唐虞三代,下迄汉宋我朝。圣后、哲妃、贞妇、烈女,不一而足。嘉言美行,照耀简编,清风高节,争光日月,真所谓扶持纲常,砾扬名节,羽翼王化者是已。然且一人绘一图,一图叙一事,附一赞。事核言直,理明词约,真闺壶之箴鉴也。虽不敢上拟仁孝之女诫,章圣之女训,借令继是编而并传,亦庶乎继述之一事也。独惜传播未广,激劝有遗,愿出官资,命官重梓,颁布中外,永作法程。

娃娃,予昔观河南《饥民图》,则捐金赈济;今观《闰范图》,则用广教言,无非欲民不失其教与养耳。斯世斯民,有能观感兴起,毅然以往哲自励,则是图之刻,非徒然矣。

四是《温氏家训》。

这部书是温璜的母亲陆氏的训言,温璜笔录而成的。温璜是崇祯年间的进士,官徽州府推官,以后起兵拒京师,城破,他全家殉难,他自俐,过一天又活了过来,于是绝食,5天后仍未死,于是手抉其创,这才死去,于是义震一时,世人以重人而重书,所以此书也被收入《四库全书》。

这部书当然也不免宣传闺范、女教、节烈,但和其他同类的书相比,颇有一些新的见解,例如认为守节与否应由寡妇自己决定,这就相对地开明了一点。书云:

少寡不必劝之守,不必强之改,自有直捷相法。只看晏眠早起,恶逸好劳,忙忙地无一刻丢空者,此必守老人。身勤则念专,贫也不知愁,富也不知乐,便是铁石手段。若有半晌偷闲,老守终无结果,吾有相法要诀曰:

“寡妇勤,一字经。”

书中对于后娶的难处,也有颇为独到的见解:

中年丧偶,一不幸也。丧偶事小,正为续弦费处。

前边儿女,先将古来许多晚娘恶伴,填在胸坎;这边妇父母牌,唆教自立马头出来;两边闲杂人占风望气,弄去搬来外边无干人听得一句两句,只肯信歹,不肯信好一一真是清官判断不开。不幸之苦,全在于此。

三、“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子元才便是德“这句话,体现了男权社会对女子的歧视和压迫,在古代妇女生活中曾产生很大影响,和性文化也有一定的关系。

据本世纪20年代《中国妇女生活史》的作者陈东原先生考证,这句话出自明末。他认为,宋代以前,晋代妇女之风雅,唐代妇女之能诗,都不为当时社会所禁止,所以连这句话的意思都没有。在宋代,司马光曾说“今人或教女子以作歌诗,执俗乐,殊非所宜也”,微开“女子元才便是德“之意,但从这句话也可以看到,当时的人们还是教女子学歌诗的。从汉到宋的女训书中也都没有这句话,只是明末的吕坤曾说“今人养女多不教读书认字,盖亦防微杜渐之意,然女子贞淫,却不在此。果教以正道,令知道理,如《孝经》、《列女传》、《女训》,《女诫》之类,不可不熟读讲明,使他心上开朗,亦间教之不可少也。”这段话是反对当时有些人不教女子读书认字而说的,可见当时社会上已有这种风气。而在《温氏母训1~中就有这样的话了“妇女只许粗识柴米鱼肉数百字,多识字无益而有损也。”到了清初,就有人明确地对“女子无才便是德“提出不同的看法,如王相母亲的《女范捷录》中就说“男子有才便是德,斯言犹可;女子元才便是德,此语诚非,盖不知才德之经与邪正之辨也。”

从以上这些情况可以分析出,“女子元才便是德”的话产生于明末。其产生的原因主要是统治阶级要加强对民众的控制(这种控制随着社会的不稳定而日益加强),所以要实行“愚民政策”,而首先实行“愚女政策”。同时,还和以下几个因素有关:

一是认为女子有才则易不贞。

元人把唐代传奇《莺莺传》改为戏曲《董解元作《弦索西厢》,王实甫作《西厢记》,关汉卿作《续西厢记》后,已成为元曲中的名作之最,明朝的陆采又作《南西厢记》,因此《西厢记》在明代流传甚广,几乎家喻户晓。不少人就以为莺莺之不贞完全在于她能诗,否则,就不能和张生相酬答,而“待月西厢下“尤其是失身的张本,所以,女子还是少读诗文,元才为好,同时,唐、宋以降,直到明朝,妓女之中也有不少会诗文的才女,有些人又把女子有才与为娼联在一起,而认为女子有才就失德了。

二是认为女子有才则命途多外。

辽道宗时发生过一个大冤案,对明朝人的观念也有影响。道宗的妻子鼓德皇后是萧惠的少女,能歌诗,善琵琶,最初很得宠幸,生皇子溶。可是有些人妒忌她,就制造了一个阴谋,诱后上钩,主要是令他人作题为《十香词》的艳词,使人持之乞后手书,骗皇后说这词是宋国皇后所作,“更得御书,便称二绝。”后书之,又题了一首自作的怀古诗一绝云“宫中只数赵家汝,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鸟入昭阳。”于是,一些阴谋家就以后所书为证,诬后与伶官赵唯一私通,说《十香词》是皇后描写和赵唯一恩爱状况的,而怀古诗中又藏有“赵”、“唯”、“一“几个字,抬赵抑帝。辽道宗听信了这些诲言,以铁骨朵(刑具)击后,后几至硕。族诛赵唯一,并敖后自尽。皇后以白练自经后,道宗怒犹未解,命裸后尸,以苇席裹之还其家,那时皇后才36岁。

皇后自尽以前,还作了一道绝命词:

爱薄佑兮多幸,羌作丽兮皇家,承吴穹兮下覆,近日月兮光华。托后钧兮凝位,忽前星兮启耀,虽囊累兮黄床,庶无罪兮宗庙。欲贯鱼兮上进,乘阳德兮天飞;岂祸生兮无肤,蒙秽恶兮宫阁。将剖心兮自陈,翼回照兮白日,宁庶女兮多渐,遏飞霜兮下击。顾子女兮哀顿,对左右兮摧伤。共西璀兮将坠,忽吾去兮椒房。呼天地兮惨悴,恨古今兮安极!知吾生兮必死,又焉爱兮旦夕!

以后,辽朝的一个叫王鼎的进士,写了一篇《焚椒录》,披露了事实真相。《焚椒录》在明代流传较广,不少人就称为蘸德皇后能书能诗反而害了自己,女子还是元才为好。

三是认为女子多才易短寿。

明朝有个女子叫叶小莺的,是叶天寥的幼女,她娟美敏慧,10岁能韵语,17岁死,她所存的诗词,钮臻在《舰滕》中称之为“皆似不食人间烟火”。叶天寥在《续窃闻记》中记述叶小莺死后,其家恳求渤奄大师召魂事,说小莺魂来后,愿从大师受戒,大师说受戒前必须审戒,所以问审她的种种过失,她的答词十分艳丽:

问:凡受戒者必先审戒,我当一一审汝。仙子曾犯杀否?

答:犯。曾呼小王除花虱,也遣轻统坏蝶衣。

问:曾犯盗否?

答:犯。不知新绿谁家树,怪底清声何处萧。

问:曾犯淫否?

答:犯。晚镜偷窥眉曲曲,春裙新绣鸟双双。

师又审四。恶业,问:曾犯妄言否?

答:犯。自谓前生欢喜地,诡云今坐辩才天。

问:曾缔语否?

答:犯。团香制就夫人字,缕雪装成幼妇词。

问:曾两舌否?

答:犯。对月意添愁喜句,拈花评出短长谣。

问:曾恶。否?

答:犯。生怕帘开讥燕子,为怜花谢骂东风。

又审意三恶业:曾犯贪否?

答:犯。经营湘快成千轴,辛苦莺花蒲一庭。

问:曾犯填否?

答:犯。怪他道植敲枯砚,薄彼崔徽扑玉钗。

问:曾犯痴否?

答:犯。勉弃珠环收汉玉,戏捐粉合葬花魂。

师大赞曰“此六朝以下温、李诸公血竭髦枯惊吨累日,子于受戒一刻,随。而答,然则子固一绪语罪耳。

遂予之戒,名曰智断,字曰绝际。

以上所述召魂的事,当然不可信,但这件事在当时实有很大影响,令人感到“惟其这样有才,所以不免夭死吧?“女子才气太高,往往为上天不容,所以短寿一一这似乎又是“女子元才便是德”的一个“根据”了。

四、处女嗜好

自宋朝提倡封建礼教、女子贞节之风越刮越剧以后,男子嗜好处女的偏执心理也进一步强化了。在男人们看来,失去童贞的女子不论具体情况如何,都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破烂货,永世不得翻身。而检验是否处女的办法,又是极不科学的根据初夜性交是否“见红”。

其实,这种男子嗜好处女的偏执心理很早就出现了,它几乎是和私有制的建立、女子成为男子的附庸同时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