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古典艺术理论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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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工艺美术论(6)

大屠——年长的宰杀牲畜的人。

熟彘——犹烹煮熟猪肉。彘:猪。

着——“着”的本字。这里意为附着、接解。

镂——通“漏”,孔穴。这里指在香炉的底部镂刻出孔洞。

席——指铺垫于香炉下的席子。

为——使。

趾——这里指香炉的脚。

承灰灺之坠者——犹用盘子承接坠落的燃渣、烛灰。灺:同“炧”,指灯烛灰。

率有曲意——通常具有隐密的含意。

衺——“邪”的异体字。

大夫七十而有阁。天子之阁,左达五,右达五。阁者,板格,以庋膳羞者,正是今之立鐀。今吴人谓立鐀为厨者,原起于此。以其贮食物也,故谓之厨。

——《补笔谈》卷二

[注释]

七十——指年满七十岁。

阁——这里指搁置食物的厨柜。《礼记·内则》:“大夫七十而有阁”。郑玄注:“阁以板为之,庋食物也。”

左达五——左面有五格。

以庋膳羞者——用以储藏食物中的珍品。庋:置放;收藏。羞:美好的食品。束晳《补亡诗·南陔》:“馨尔夕膳,洁尔晨羞”。

立鐀——即立柜。鐀:同“匮”。

陕西因洪水下大石,塞山涧中,水遂横流为害。石之大有如屋者,人力不能去,州县患之。雷简夫为县令,乃使人各于石下穿一穴,度如石大,挽石入穴窖之,水患遂息也。(《权智》)

——《梦溪笔谈》

[注释]

横流——四处泛滥。

穿——凿穿。

挽石入穴窖之——引石到洞穴藏之。

延州故丰林县城,赫连勃勃所筑,至今谓之赫连城,紧密如石,之皆火出。其城不甚厚,但马面极长具密,予亲使人步之,马面皆长四丈,相去六七丈。以其马面密则城不须太厚,人力亦难攻也,予曾亲见攻城,若马面长,则可反射城下攻者,兼密则矢石相及,敌人至城下,则四面矢石临之。须使敌人不能到城下,乃为良法。今边城虽厚,而马面极短且疏,若敌人可到城下,则城虽厚,终为危道。其间更多刓其角,谓之“团敌”,此尤无益。全藉倚楼角以发矢石,以覆护城脚,但敌人见备处多,则自不可存立。赫连之城,深可为法也。(《官政一》)

——《梦溪笔谈》

[注释]

延州——今延安市。

赫连勃勃——五胡夏人,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后,字屈子,东晋末、南朝宋刘裕时,曾攻入长安称帝,凡十九年。

——大锄,引申为掘。

马面——女墙上的战棚。

步——丈量。

团敌——或称敌团,为圆形城角。

北宋·李公麟

李公麟(1049-1106)——北宋画家。字伯时,舒州舒城(今属安徽)人。进士,官至朝奉郎,元符三年(1100)病痹告老,居龙眠山,号龙眠居士。博学多能,与苏轼、米芾、黄庭坚等交往,为王安石所推许,擅画人物、佛道像,吸取历代流派之长,自创一格。存世作品有《五马图》、《临韦偃牧放图》。

圣人制器尚象,载道垂戒,寓不传之妙于器用之间,以遗后人,使宏识之士,即器以求象,即象以求意,心悟目击命物之旨,晓礼乐法而不说之秘,朝夕鉴观,罔有逸德,此唐虞画衣冠以为纪,而使民不犯于有司,岂徒眩美资玩,为悦目之具哉!

——《考古图·序言》

[注释]

心悟目击命物之旨——心里领会眼睛看到命物之要旨。

以为纪——作为纲纪。

有司——官府。

北宋·米芾

米芾(1051-1107)——北宋书画家。字元章,号襄阳漫士、海岳外史等,徽宗召为书画学博士。曾官礼部员外郎,人称“米南宫”。因举止“颠狂”,称为“米颠”。能诗文、擅书画、精鉴别。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画史上有“米家山”、“米氏云山”和米派之称。

器以用为功。玉不为鼎,陶不为柱,文锦之美方暑则不先于表出之绤,楮叶虽工而无补于宋人之用。夫如是,则石理发墨为上,色次之,形制工拙又其次,文藻缘饰虽天然失砚之用。

——《砚史》

[注释]

绤——粗葛布。

楮叶虽工——事见《韩非子·喻老》,谓宋国时,有人画楮树一片叶子,三年而就,极富精工。

南宋·赵希鹄

赵希鹄(生卒年不详)——袁州宜春人。约宋理宗绍定中前期在世,生平事迹不详,着有《洞天清录》一卷。

琴案须作维摩样,庶案脚不碍人膝,连面高二尺八寸,可人膝于案下,而身向前。宜石面为第一,次用坚木,厚者为面,再三加灰漆亦令厚,四脚令壮,更平,不假,则与石案无异。永州石案固佳,然太薄,板须厚一寸半许,乃佳。若用木面,须二寸以上。若得大柘、大枣木,不用胶合,以漆合之,尤妙。又见今人作琴桌,仅容一琴,须阔可容四琴,长过琴三分之一。试以案较琴声,便可见琴案上切不可置香炉杂物于前。(《古琴辨》)

——《洞天清录》

[注释]

维摩样——琴案的一种样式。

大柘——即黄桑。

南宋·吴自牧

吴自牧(生卒年不详)——钱塘人。约南宋度宗咸淳中后在世。南宋亡后,尝追记钱塘盛况,作《梦粱录》二十卷。

士农工商诸行百户,衣巾装着,皆有等差。香铺人顶帽披背子,质库掌事裹巾着皂衫角带,街买卖人各有服色头巾。各可辨认,是何名目人。自淳佑年来,衣冠更易。有一等晚年后生,不礼旧规,裹奇巾异服,三五为群,斗美夸丽。殊令人厌见,非复旧时淳朴矣。(《民俗》)

——《梦粱录》

[注释]

背子——即背心。

质库——当铺。

皂衫——黑色衣服。

角带——头巾。

淳佑——南宋理宗年号。

明·《吴邑志》

《吴邑志》——为江苏吴县的县志,明代嘉靖年间编修。

(药斑布)其法以皮纸积背如板,以布幅阔狭为度,錾镞花样于其上,每印时,以板覆布,用豆面等药如糊刷之,候干方可入蓝缸浸染成色,出缸再曝,才干拂去元药而斑斓,布碧花白,有如描画。

——《吴邑志》

[注释]

錾镞花样——雕刻像箭头般的图案。

明·周嘉胄

周嘉胄(1582-1658或1661)——字江左,淮海(今江苏扬州)人。顺治中寓居江宁,与盛胤昌等被称为“金陵三老”。述《装潢志》,成书时间约在明代末期。

(装裱)良工须具补天之手,贯虱之睛,灵惠虚和,心细如发。充此任者,乃不负托。(《优礼良工》)

——《装璜志》

[注释]

补天之手——事见《淮南子》“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这里喻手艺高超的人。

贯虱之睛——典出《列子·汤问》。说射箭高手纪昌“以牦悬虱于牖,南面望之,旬日之间,侵大地,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蓬之竿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绝”,说明箭术精准、高超。这里用以比喻高明的装裱技术。

(装裱)恃在良工苦心施迎刃之能,逐渐耐烦,致力于毫芒微渺间,有临渊覆冰之危。一得奏功,便胜淝水之捷。(《揭》)

——《装璜志》

[注释]

迎刃之能——事见《庄子·养生主》庖丁解牛,他为文惠君解牛,三年而刀刃不缺,牛肉与牛骨迎刃而解,这里喻技艺精湛。

临渊履冰——语出《诗经·小雅,小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喻处事要小心谨慎,马虎不得。

淝水之捷——公元383年前秦苻坚率军九十万进攻东晋,进军洛涧(洛河)(安徽淮南),自谓投鞭可以断流。东晋宰相谢安令谢玄率众八万,大破之。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

(装裱)朴于外而坚于内,此古人用意处。(《册叶》)

——《装璜志》

明·计成

计成(1582-?)——字无否,明吴江(今属江苏)人。少年时便以画着名。除绘画外,致力于园林建筑。其所着《园冶》为我国最早的一部有关园林建筑的专着。该书较为系统而详细地就园林建筑艺术的各个方面,尤其是对借景进行了阐述,具有美学价值。计成的论述不仅反映了我国园林建筑的民族特点,也反映了当时士大夫的审美趣味,是对劳动人民在长期园林建筑的实践中,体现出的智慧以及经验的总结。其所着的《园冶》对清初李渔等人的园林建筑艺术思想具有直接的影响。

世之兴造,专主鸠匠,独不闻三分匠七分主人之谚乎?非主人也,能主之人也。古公输巧,陆云精艺,其人岂执斧斤者哉?若匠惟雕镂是巧,排架是精,一梁一柱,定不可移,俗以无窍之人呼之,甚确也。故凡造作,必先相地立基,然后定其间进,量其广狭,随曲合方,是在主者能妙于得体合宜,未可拘牵,假如基地偏缺,邻嵌何必欲求其齐,其屋架何必拘三五间?为进多少,半间一广,自然雅称,斯所谓主人之七分也。第园筑之主,犹须什九。而用匠什一何也?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愈非匠作可为,亦非主人所能自主者,须求得人,当要节用。因者,随基势高下,体形之端正,碍木删桠,泉流石注,互相借资,宜亭斯亭,宜榭斯榭,不妨偏径,顿置婉转,斯谓精而合宜者也。借者,园虽别内外,得景则无拘远近,晴峦耸秀,绀宇凌空,极目所至,俗则屏之,嘉则收之,不分町畽尽为烟景,斯所谓巧而得体者也。体宜因借,匪得其人,兼之惜费,则前工并弃,即有后起之输、云,何传于世?予亦恐浸失其源,聊绘式于后,为好事者公焉。

——《园冶》卷一

[注释]

造——制作,建造。

专主鸠匠——谓独用掌管聚集有专门技术的人。

鸠:通“勼”,聚集。

主——这里指掌管、主持。

公输——即鲁班。公输氏,名般,春秋时鲁国人。因般与班为同音,故称鲁班。我国古代的建筑工匠。古时战争中所用攻城的云梯及磨粉的硙(磨子)均为其创造。木作的工具相传也是其发明。旧时建筑工匠尊其为“祖师。”

陆云(262-303)——西晋文学家。字士龙,吴郡吴县华亭(今上海市松江)人。官至清河内史,与其兄陆机同被成都王(司马颖)所杀害。文才与陆机齐名,时称“二陆”。其诗颇重藻饰。原有集,已散佚,后人辑有《陆士龙集》。

斧斤——指砍木的工具。

俗——庸俗。这里指民间。

窍——犹诀窍;窍门。

相——观察。

进——具有前庭后院的房屋,每个庭院称为“一进”。

拘牵——谓限制拘泥。

牵:拘泥。

广——指就山崖建成的房子。

第——但。

什九——十分之九。什:指十成。

什一——十分之一。

体——这里指本体,根本的内在因素。

愈——更加。

桠——旁枝。歧出之树枝,即树桠。

资——供给。

宜亭斯亭——犹适宜环境之亭乃为亭。

不妨偏经——谓不妨碍偏僻的小路。

绀——天青色,一种深青带红的颜色。

町畽——田舍旁的空地。

匪——非。

惜费——舍不得费用。

输、云——这里指公输和陆云。

浸——渐渐。《易·遁》:“浸而长也。”孔颖达疏:“浸者,渐进之名。”

聊绘式——谓姑且描摹式样。

公——这里指公之于众。

构园无格,借景有因。切要四时,何关八宅?林皋延竚,相缘竹树萧森;城市喧卑,必择居邻闲逸。高原极望,远岫环屏。堂开淑气侵入,门引春流到泽。嫣红艳紫,欣逢花里神仙;乐圣称贤,足并山中宰相。闲居曾赋,芳草应怜。扫径护兰芽,分香幽室;卷帘邀燕子,间剪轻风。片片飞花,丝丝眠柳。寒生料峭,高架秋千。兴适清偏,贻情丘壑。顿开尘外想,拟入画中行。林阴初出莺歌,山曲忽闻樵唱。风生林樾,境入羲皇。幽人即韵于松寮,逸士弹琴于篁里。红衣新浴,碧玉轻敲。看竹溪湾,观鱼濠上。山容蔼蔼,行云故落凭栏;水面鳞鳞,爽气觉来欹枕。南轩寄傲,北牖虚阴。半窗碧隐蕉桐,环堵翠延萝薜。俯流玩月,坐石品泉。苎衣不耐凉新,池荷香绾;梧叶忽惊秋落,虫草鸣幽。湖平无际之浮光,山媚可餐之秀色。寓目一行白鹭,醉颜几阵丹枫。眺远高台,搔首青天那可问;凭虚敞阁,举杯明月自相邀。冉冉天香,悠悠桂子。但觉篱残菊晚,应探岭暖梅先。少系杖头,招携邻曲。恍来林月美人,却卧雪庐高士。云冥黯黯,木叶萧萧。风鸦几树夕阳,寒雁数声残月。书窗梦醒,孤影遥吟。锦幛偎红,六花呈瑞。棹兴若过剡曲,埽烹果胜党家。冷韵堪赓,清名可并。花殊不谢,景摘偏新。因借无由,触情俱是。

夫借景,林园之最要者也。如远借、邻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然物情所逗,目寄心期,似意在笔先。庶几描写之尽哉!

——《园冶》卷三

[注释]

切要四时——谓重要的在于春、秋、冬、夏四季。

林皋延竚——谓林高,久立抬头而望。

皋:通“高”。《荀子·大略》:“望其圹,皋如也。”竚:“伫”的异体字。延竚:久立,引颈而望。

喧卑——喧哗且位置低下。

岫——峰峦。

淑气——美好之气。

并——同。

怜——爱惜。

料峭——形容春秋的微寒。范成大《晚步西园》诗:“料峭轻寒结晚阴,飞来院落怨春深。”

清偏——寂静偏僻。

尘外——佛教谓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引申为尘世之外。

林樾——谓盛貌的道傍成荫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