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又称金融风暴(Financial Crisis),是指一个国家或几个国家与地区的全部或大部分金融指标(如:短期利率、货币资产、证券、房地产、土地价格、商业破产数和金融机构倒闭数)的急剧、短暂和超周期的恶化。金融危机可以分为货币危机、债务危机、银行危机等类型。近年来世界金融危机呈现多种类型混合交叉发展的趋势。
金融危机的特征是人们对于经济未来持更加悲观的预期,整个区域内货币出现较大幅度的贬值,经济总量与经济规模出现较大幅度的缩减,经济增长受到沉重打击,往往伴随着工厂企业大量倒闭,失业率提高,社会普遍经济萧条,有时候甚至伴随着社会动荡或国家政治层面的动荡不安。
我国虽然不大可能发生金融危机,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我国金融体系面临着许多金融风险,这些风险值得我们警惕。
第一节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启示
一、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发展阶段
1997年6月,一场金融危机在亚洲爆发,这场危机的发展过程十分复杂。到1999年年初,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1997年7月2日,泰国政府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引发了一场遍及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当天,泰铢兑换美元的汇率下降了17%,外汇及其他金融市场一片混乱。在泰铢波动的影响下,菲律宾比索、印度尼西亚盾、马来西亚林吉特相继成为国际金融炒家的攻击对象。8月,马来西亚放弃保卫林吉特的努力。一向坚挺的新加坡元也受到冲击。印尼虽是受“传染”最晚的国家,但受到的冲击最为严重。10月下旬,国际炒家移师国际金融中心香港,矛头直指香港联系汇率制。10月23日,香港恒生指数大跌1211.47点;28日,下跌1621.80点,跌破9000点大关。面对国际金融炒家的猛烈进攻,香港特区政府重申不会改变现行汇率制度,恒生指数上扬,再上万点大关。接着,11月中旬,东亚的韩国也爆发金融风暴,17日,韩元对美元的汇率跌至创纪录的1008∶1。21日,韩国政府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暂时控制了危机。但到了12月13日,韩元对美元的汇率又降至1737.60∶1。韩元危机也冲击了在韩国有大量投资的日本金融业。1997年下半年日本的一系列银行和证券公司相继破产。于是,东南亚金融风暴演变为亚洲金融危机。
第二阶段:1998年初,印尼金融风暴再起,面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印尼开出的药方未能取得预期效果。2月11日,印尼政府宣布将实行印尼盾与美元保持固定汇率的联系汇率制,以稳定印尼盾。此举遭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美国、西欧的一致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扬言将撤回对印尼的援助。印尼陷入政治经济大危机。2月16日,印尼盾同美元比价跌破10000∶1。受其影响,东南亚汇市再起波澜,新元、马币、泰铢、菲律宾比索等纷纷下跌。直到4月8日印尼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就一份新的经济改革方案达成协议,东南亚汇市才暂告平静。1997年爆发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使得与之关系密切的日本经济陷入困境。日元汇率从1997年6月底的115日元兑1美元跌至1998年4月初的133日元兑1美元;5、6月间,日元汇率一路下跌,一度接近150日元兑1美元的关口。随着日元的大幅贬值,国际金融形势更加不明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继续深化。
第三阶段:1998年8月初,乘美国股市动荡、日元汇率持续下跌之际,国际炒家对香港恒生指数发动新一轮进攻。恒生指数一直跌至6600多点。香港特区政府予以回击,金融管理局动用外汇基金进入股市和期货市场,吸纳国际炒家抛售的港币,将汇市稳定在7.75港元兑换1美元的水平上。经过近一个月的苦斗,使国际炒家损失惨重,无法再次实现把香港作为“超级提款机”的企图。国际炒家在香港失利的同时,在俄罗斯更遭惨败。俄罗斯中央银行8月17日宣布年内将卢布兑换美元汇率的浮动幅度扩大到6.0∶1-9.5∶1,并推迟偿还外债及暂停国债交易。9月2日,卢布贬值70%。致使俄罗斯股市、汇市急剧下跌,引发金融危机乃至经济、政治危机。俄罗斯政策的突变,使得在俄罗斯股市投下巨额资金的国际炒家大伤元气,并带动了美欧国家股市和汇市的全面剧烈波动。如果说在此之前亚洲金融危机还是区域性的,那么,俄罗斯金融危机的爆发,则说明亚洲金融危机已经超出了区域性范围,具有了全球性的意义。到1998年底,东南亚各国(地区)经济仍没有摆脱困境。1999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结束。
二、东南亚金融危机的严重后果
(1)东南亚国家和地区的外汇市场和股票市场剧烈动荡,以1998年3月底与1997年7月初的汇率比较,股市都缩水1/3以上,货币对美元的汇率跌幅达10%-70%。受打击最大的是泰铢、韩元、印尼盾和新元,分别贬值39%、36%、72%和61%。
(2)危机导致大批企业、金融机构破产和倒闭。例如,泰国和印尼分别关闭了56家和17家金融机构,韩国排名居前的20家企业集团中已有4家破产,日本则有包括山一证券在内的多家全国性金融机构出现大量亏损和破产倒闭,信用等级普遍下降。泰国发生危机一年后,破产停业公司、企业超过万家,失业人数达270万,印尼失业人数达2000万。
(3)资本大量外逃。据估计,印尼、马来西亚、韩国、泰国和菲律宾私人资本净流入由1996年的938亿美元转为1998年的净流出246亿美元,仅私人资本一项的资金逆转就超过1000亿美元。
(4)受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1998年日元剧烈动荡,6月和8月日元兑美元两度跌至146.64日元,为近年来的最低点,造成西方外汇市场的动荡。
(5)东南亚金融危机演变成经济衰退并向世界各地区蔓延。在金融危机冲击下,泰国、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四国经济增长速度从危机前几年的8%左右下降到1997年的3.9%,1998年上述四国和韩国甚至日本经济都呈负增长。东亚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引发了俄罗斯的金融危机并波及其他国家。巴西资金大量外逃,哥伦比亚货币大幅贬值,进而导致全球金融市场剧烈震荡,西欧、美国股市大幅波动,经济增长速度放慢。
三、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爆发原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东南亚爆发金融危机是东南亚国家和地区经济长期不合理发展的结果。即使在1997年不爆发,它也会因为各种潜在因素累积到一定程度,从而在1997年以后的时间爆发出来。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爆发,既有国际对冲基金的兴风作浪,更多的是内部经济发展积累的一些深层次矛盾,可以说是内外各种因素共同造成的。一般认为可以分为外部原因、内在原因这两大方面。
(一)外部原因
(1)国际金融市场上游资的大规模冲击。在1997年全球范围内大约有7万亿美元的流动国际资本。国际金融炒家一旦发现在哪个国家或地区有利可图,马上会通过炒作冲击该国或地区的货币,以在短期内获取暴利。而且这些流动国际资本如果加起来,往往会超过一个中小国家的外汇储备。
(2)亚洲一些国家的外汇政策不当。它们为了吸引外资,一方面实行固定汇率制度,为了维持固定汇率制,这些国家长期动用外汇储备来弥补逆差,导致外债的增加。一方面又扩大金融自由化,给国际炒家提供了可乘之机。如泰国就在本国金融体系没有理顺之前,于1992年取消了对资本市场的管制,使短期资金的流动畅通无阻,为外国炒家炒作泰铢提供了条件。
众所周知,国际金融大鳄乔治·索罗斯对泰铢的炒作是亚洲金融风暴的导火线。东南亚金融危机过后,面对东南亚国家的指责,他曾说过,“在金融运作方面,说不上有道德还是无道德,这只是一种操作。金融市场是不属于道德范畴的,它不是不道德的,道德根本不存在于这里,因为它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是金融市场的参与者,我会按照已定的规则来玩这个游戏,我不会违反这些规则,所以我不觉得内疚或要负责任。从亚洲金融风暴这个事情来讲,我是否炒作对金融事件的发生不会起任何作用。我不炒作它照样会发生。我并不觉得炒外币、投机有什么不道德。另一方面我遵守运作规则。我尊重那些规则,关心这些规则。作为一个有道德和关心它们的人,我希望确保这些规则,是有利于建立一个良好的社会,所以我主张改变某些规则。我认为一些规则需要改进。如果改进和改良影响到我自己的利益,我还是会支持它,因为需要改良的这个规则也许正是事件发生的原因。”
(3)这些国家的外债结构不合理,金融监管体系薄弱。在中期、短期债务较多的情况下,一旦外资流出超过外资流入,而本国的外汇储备又不足以弥补其不足,这个国家的货币贬值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东南亚各国普遍维持着较高的经济增长率。在整个80年代,亚洲各国国民生产总值的年平均增长率达到5%以上,少数国家的经济增长率达双位数。进入90年代,增速不减。经济的高速增长,一方面要求不断地增加投资,另一方面在市场未出现问题以前,高增长带给投资者的收益非常丰厚。正是由于高增长带来的高利润,使亚洲成为国际投资者的新宠。据统计,1990年,流入亚洲的资金只有500亿美元,1996年此数字达到2300亿美元。
大量外资的流入,尽管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东南亚国家普遍存在的资本“饥饿症”,弥补了投资资金的缺口,但由于这些国家必须向境外的外国投资者支付大量的红利和股息,所以它们直接面临着的最突出的问题势必是积欠巨额外债,国际收支出现巨额逆差。事实果然如此。在国际债务方面,一是亚洲各国的外债规模迅速扩大。截至1997年6月30日,泰国的国际债务为989亿美元,印度尼西亚为606亿美元,马来西亚为322亿美元,韩国为1168亿美元。泰国1998年初的外债总规模相当于本国一年国内生产总值的97%。二是外债结构不尽合理,短期贷款所占比重过大。东南亚各国的流入资本中,相当一部分为国际中、短期游资,投机性很强。其目的是迅速获取高额利润。比如,泰国在其目前约900亿美元的外债总额中,大部分是私营部分的短期债务。近5年是泰国的还债高峰期,连本带息共需500亿美元,其中1-3个月内将要到期的外债已超过了泰国的外汇储备。韩国的外债中有2/3为短期贷款,达770亿美元之巨,而其外汇储备仅300亿美元。在国际收支赤字方面,这些东南亚国家均出现了较严重的国际收支赤字,其中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泰国的国际收支赤字分别为40亿美元、80亿美元、40亿美元、100亿美元,分别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6.3%、5%、3.1%、10.2%。按国际标准,一个企业的债务和股本金比例达到70∶30就算很高了,韩国这些大企业的负债和自有资本的比例是80∶20,甚至是85∶15。1996年以来,韩定钢铁公司、三美、起亚等已相继破产、倒闭,在韩国30家大财团中已有8家申请破产或接近破产。
(二)内部原因
1.房地产泡沫破裂,金融危机严重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东南亚各国经济的强劲发展势头赢得众多国际投资者的青睐,被誉为“90年代的投资天堂”。巨额外资不仅流向制造业部门,更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涌入东南亚各国的银行、金融公司等金融机构。由于外资大量涌入,易于取得资金,造成投资规模过大。修公路、筑水坝、开工厂、造大厦,甚至盲目追求世界之最。表面上看,企业、建筑、房地产、股市、消费一派好景象。在泰国,为了获得国外低息贷款来发展本国经济,推行金融自由化政策,开放本国资本市场,但没有采取相应的金融监管和调控措施。许多投资者借钱开发房地产,再以房地产为抵押进行更大规模的借贷开发,银行无异于在外汇市场上融资来扩大对国内房地产商的信贷规模。其结果是房地产价格高涨而大量楼宇空置,形成典型的房地产泡沫,严重冲击了东南亚金融体系的稳定性。